左庆元对于自己能抱上段氏的大腿的原因一清二楚,如果此时纪无虞退出,自己面对的不只是与段氏合作的机会,还有其他投资人的高价索赔,他当然不干,于是想尽各种办法试图挽留纪无虞。 其实即使左庆元不同意,纪无虞想要退出也有很多办法,所以两人尽管意见相左,但纪无虞也并没有撕破脸。 这给了左庆元一些希望,在纪无虞不接电话之后,左庆元自行跑到纪无虞的办公室再次进行劝说,碰巧当时段彦松也在。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两人商量好的。 看起来就像拿孩子没有办法的父母,试图通过拉拢孩子的朋友来控制自己的孩子,并逼其就范。 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左庆元在离开之后又通过发消息再次劝说纪无虞。纪无虞忍无可忍回了他一个“滚”。 但是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这个滚字发给了陆嘉一,导致了陆嘉一的离家出走。 可是纪无虞为什么要一定跟陆嘉一解释这是错发的呢。 纪无虞是金主,是雇主,心情不好不想用陆嘉一看门,要结束跟陆嘉一的交易,说一句滚又有什么错的呢,这是符合纪无虞身份的行为。 既然是这样,纪无虞为什么还要绞尽脑汁的去思考怎样不失尊严的让陆嘉一知道事情的原委呢? 因为纪无虞的房子闹鬼,没有其他人陪纪无虞晚上会害怕;因为纪无虞是个高品质的人,要在高品质的环境里享受服务;因为纪无虞害怕孤独,希望在酒后也有个人照顾。 可是,这些都是纪无虞的事情,跟陆嘉一好像没什么关系。 纪无虞这样聪明,有一颗即使在危急情况下电光火石间也总能立刻抓住重点的脑子,可是面对这个问题时整整想了一路。 在到达陆嘉一小区楼下时,纪无虞想起一件事。 在第一次被陆嘉一手工服务后,纪无虞扔给了陆嘉一两万块钱。 那时陆嘉一站在门口,纪无虞坐在沙发上,钱躺在二人之间。穿着蓝灰色格子衬衣的陆嘉一足足望了那沓钱五分钟,才挪动脚步去捡起来,弯着腰跟纪无虞说谢谢,转身时带动空气,冷漠无情的纪无虞似乎也感受到了心酸和失落,抑制不住的可怜起陆嘉一。 就像段彦松的原配李茂青会用扔钱的方式羞辱纪无虞一样,纪无虞也爱用这种方式羞辱其他人,在纪无虞复杂难堪的成长历程中这不过是压制别人的一种手段,所以无所谓对错,只需要考虑是不是有效。 但是那天,纪无虞第一次没有考虑是不是有效,而是生出一股陌生的情绪,类似在处理棘手问题时用了简单的方法,事后担心这个方法会不会让问题更复杂。 当时产生的这种感受并不准确,因为纪无虞没有这样的经验,一直到后来,纪无虞才明白那种情绪叫后悔。 所以为什么纪无虞要让陆嘉一知道信息发错了呢。 因为陆嘉一之前面对羞辱,会愣在原地五分钟,现在面对“滚”,可能也会愣在原地五分钟。 五分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陆嘉一那颗大大的心脏里不知要酿出多少失落。 因为陆嘉一还得回到纪无虞的房子里,而不是一个人面对与亲人共同生活过的痕迹,尤其是那张让纪无虞汗毛倒立的三斗桌。 所以在纪无虞嫌弃陆嘉一脑路奇特、作息怪异、不解风情的基础上,在对陆嘉一没有好感只有可怜的前提下。 纪无虞为了不让自己再体验那种陌生的感觉,决定跟陆嘉一解释“滚”的缘由。 当然,如果陆嘉一不相信,纪无虞也有备选方案。 认为厘清了一切并为自己的善良大度所感动的纪无虞上了楼,发现陆嘉一并没有在家。 一瞬间,纪无虞过于发达的脑子又闪过了一百种陆嘉一在离家出走之后遭遇不测的可能,于是他拨通陆嘉一的电话,“你在哪?” 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音乐,还有陆嘉一快乐的像小鸟一样的声音,“我跟朋友在游乐场,公园这边的户外乐园开业啦,好多免费项目。”
第23章 扣钱吗 小鸟陆嘉一快乐到甚至忘了邀请纪无虞去参与免费项目的体验。 纪无虞挂了电话后一脚踹倒了门口的垃圾桶。 以陆嘉一的身体情况,体验的最惊险的项目也不过就是个旋转木马。 拿着别人不用的票连续体验了三次以后,检票的老大爷说:“孩子,你别进进出出这么麻烦了,啥时候坐够了再下来。” 陆嘉一又坐了半个小时,等六宝和忠子体验完一些刺激的项目之后才恋恋不舍下来。 “好玩吗?”陆嘉一问他俩。 “就坐了一个海盗船,排队都要一个小时,人太多,也不是很刺激,过家家一样。”忠子说。 虽然已经到了秋天,但中午太阳还很热,到处都是卖冰糕和冷饮的摊位。六宝问俩人,“要吃雪糕吗?” 陆嘉一摆手,“我不要,带热水了,你跟忠子吃吧,不用管我。” “吃一点没事的吧?” 陆嘉一坚定的摇头,“不行, 我上回晚上起来少睡两个小时,第二天睡过了不说,还差点儿站不起来,去一趟医院花了两千。你俩快点吃,别馋我。” 陆嘉一说着扭过头去看远处的摩天轮,六宝被逗笑了,三口两口咬完一支雪糕,问陆嘉一,“那你还去你那客户家里看门吗?” “应该不去了,人家那样发,估计是不想用我了。”陆嘉一把保温杯盖上,放回包里说。 “有钱人就那样,挑剔!反正他也没有催你,你就攒着钱慢慢还呗。而且你心脏又受不了气,总是这样对你也不好。”六宝宽慰失业的发小。 陆嘉一沉默了几秒钟说:“他除了很没有礼貌,其他的也还行。” 认为给予了纪无虞中肯评价的陆嘉一看到门口被踹倒的垃圾桶时,对跟在身后的六宝说:“有时候还很欠。” “谁?” “客户。” 客户纪无虞加完班后晚上再次来到陆嘉一家。进门就看见陆嘉一正在用胶带修补被自己踹的四分五裂的垃圾桶。 “还能用吗?”纪无虞毫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问蹲在地上的陆嘉一。 陆嘉一抬起头没好气的说:“它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你怎么这么狠的脚。” “你怎么就确定是我踹的呢?就不能是别人吗,我刚才在楼道还撞见几个熊孩子,你怎么不说是他们踹的。”纪无虞认真的反驳,好像自己真的被冤枉了一样。 陆嘉一差不多已经用胶带粘好了,套上垃圾袋,看上去勉强还能认出是个垃圾桶。 他懒得跟纪无虞争论,整个布厂营都找不出这么欠的人,跟一个垃圾桶过不去。 陆嘉一把垃圾桶放到门外,进卫生间洗手。 纪无虞看着敞开的入户门,认为这是陆嘉一在暗示他离开。这可怎么行,纪无虞是带着目的来的,怎么能因为一个价值十元的垃圾桶半道崩卒。 于是他跟陆嘉一说:“就当是我踹的,赔你一百总可以了吧。” 陆嘉一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掀起眼皮问纪无虞,“你来这里是要消费吗?” 然后他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在纪无虞对上个问题组织好语言之前又说:“我觉得这个事情我们得谈一谈。最开始咱们说好的消费前要预约对不对?你现在这样随时上门,这样既让我来不及准备也不利于你的体验,你说是不是?” 每次陆嘉一一本正经谈论两人之间的交易,把一件龌龊缺德的事情说的像几个亿的大买卖一样时,纪无虞总是忍不住想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能让看上去羞耻感为零的陆嘉一害羞的事情。 “我不是来消费的。你怎么总往这方面想?”纪无虞一脸费解的问。 陆嘉一被倒打一耙,闭了闭眼,“那你怎么来这里?我现在又没有钱还你。” “今天没有做饭吗?”纪无虞站起来,斜着身体往厨房里看。 陆嘉一叹了口气,楼上有个8岁的小男孩叫聪聪,因为有注意力缺陷,跟他聊天时一个话题不会超过三句,总是上一句在说鞋子,下一句就要说到火星。 陆嘉一把面放到餐桌上时叫纪无虞,“吃饭了聪聪。” 皱着眉头在回复邮件的纪无虞并没有听清自己的新名字。来到餐桌前发现陆嘉一做了两碗面,自己的有两颗鸡蛋,陆嘉一有一颗。 两人面对面坐着,陆嘉一专心的吃饭,没有任何想要跟纪无虞攀谈的意愿。 纪无虞挑了挑面条,想,陆嘉一的心脏虽然大,但把胸膛挤的实在过于狭小,不过弄坏了一个垃圾桶而已就这样甩脸子,何况自己已经进行了赔偿。自己都没有计较陆嘉一上午甚至连客套一下都没有就挂了电话,好像生怕纪无虞去游乐场找他一样,难道纪无虞还会蹭陆嘉一的免费券使用不成? “游乐场好玩吗?”纪无虞问。 陆嘉一把嘴巴里的面条咽下,又喝了一口水才说:“很热闹,但是我只坐了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好玩吗?” 陆嘉一有些同情的看向纪无虞,“你没坐过吗?” 纪无虞确实没有坐过旋转木马,也没有去过游乐园。在杜如梦的控制下,小时候的纪无虞没有机会享受到对于小孩子来说快乐的事情,长大以后,想体验快乐的欲望已经变成了想毁灭快乐的欲望。 也许陆嘉一不会相信,但纪无虞还是如实点了点头。 陆嘉一继续低头吃面,心里想,纪无虞这样的有钱人,小时候也没有坐过旋转木马,相比自己,好像更可怜一些。 总是不与人计较的陆嘉一当然应该对主动上门的纪无虞更加网开一面,于是他把筷子放下,问纪无虞,“你昨天为什么给我发那样的消息?” 正在水里挣扎的纪无虞接到陆嘉一递过来的浮木,此时完全可以演绎一个毫不知情,继而查看手机,然后恍然大悟的戏码,将自己降低身份上门求和的行为带来的消极影响抹掉,继续在陆嘉一面前维持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设,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乡巴佬陆嘉一对自己动心而带来的麻烦。 可是纪无虞现在已经是段家的少爷,看不上杜茹梦那种骗子的勾当。 于是他也放下筷子说:“我发错了。当时喝酒了,没看清。” 因为是真话,纪无虞有完整的可以形成闭环的证据来证明,但是陆嘉一没有疑问,“好吧,我猜也可能是发错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纪无虞愤愤不平。 离家出走?纪无虞在说什么胡话!陆嘉一睁大眼睛,“这里才是我的家。你发那样的消息,我以为你不想让我看门了,所以就收拾东西回家。” 纪无虞似乎被这句话创了一下,继而想,陆嘉一还真的会抠字眼,离家出走,分明就是顺口说的,只是为了表达感情强调行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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