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办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走错了寝室?” 郜白的嘴角抽了抽:“很遗憾,没有。” 裴办“啧”了一声,拖着自己的行李进了404,“你哪个班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自己看。”郜白指了下桌子上的床位表。 裴办拿起那张表格,很快找到了郜白正在收拾的床位,“......什么白?这字念什么?” “gào,郜白。” “你这名字有点意思啊,”裴办挑挑眉,目光移到名字后面,“1班?你是1班的?为什么会和我们13班混寝?” “因为今年寝室是抽签分配。”一个娃娃脸男生气喘吁吁地拖着行李上来,军绿色的大包砸在地上,相当振聋发聩,扬起的灰尘都肉眼可见。 “好久不见!白哥!”娃娃脸兴奋地扑到郜白身上,“我也分到1班了!” “方征?”郜白意外道,“你选了文科?” “严格来说是历史政治和技术,”方征松开郜白,摊了摊手,“结果就分到1班了。” “你这选课很有个性啊。”裴办说。 “7选3嘛,咱们省的特产,”方征转向裴办,双眼放光地搓搓手,“哇,我还是第一次认识五楼大佬!大佬,给小弟沾沾考运!” 方征的手刚碰上自己,裴办就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躲了一步,“我这考运你可别沾,不吉利。” “大佬你太谦虚了,”方征摆摆手,“我记得上学期你们实验班的数学拉了我们普通班快四十分,我和白哥数学都不好,以后还得仰仗裴哥!” “裴?”郜白忽然问,“你叫裴办?” 裴办:“不然呢?” 郜白的视线扫到床位表上,顺嘴道:“我还以为你会姓蓝。” “呵,我还以为你会姓白呢。”裴办说。 方征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人:“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裴办说:“你管他叫白哥,他却不姓白,这难道不奇怪吗?” 方征摸摸脑袋:“可是叫郜哥更奇怪啊,听起来不就成dog狗了吗?” 裴办:“噗。” 郜白:“......方、征。” 方征又想到了什么,忽一拍手:“这么一想,叫办哥也很奇怪啊,那不就成半个0.5了吗?” 郜白:“咳。” 裴办:“......太冷了点吧。” “说起来咱们寝室还不错,”方征说,“按理说是六人寝,现在应该就只有我们四个人住。” 郜白、裴办:? 四个人?哪来的第四个人? 方征伸手一指,两人的目光一齐移向上方墙角已经铺好的床铺,看见一个刚从被子里钻出来的男生睡眼惺忪地揉着颈椎。 “袁劝?”裴办认出了对方。 袁劝从上铺爬下来,冲裴办点点头,“裴哥。” 方征凑到床位表旁边:“哇哦,这下双文双理凑齐了。” 打扫完寝室,方征跟着郜白往教学楼走,“白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拘谨?” 绷了一路冷脸的郜白长出一口气,毫无形象地半个身子瘫在方征肩膀上,一手抓着头发生无可恋地说:“那个叫裴办的,草,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见他。” “卧槽,出什么事了?”方征吓了一跳,他可从来没见过郜白这幅表情。 他白哥是什么人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死皮赖脸滚刀肉、厚颜无耻烫开水,之前在寝室三句话不超过三个字也就算了,现在一副下一秒就能扣出五室三厅的模样,简直让方征怀疑唯物主义的真理。 在他白哥的字典里,就不可能存在“高冷”和“尴尬”两个词。 “此时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郜白一脸沉重。 方征郑重点头。 “我把我弟未来的大舅哥给揍了。” 方征漂亮地完成了一个平地摔。
第02章 关系 “总之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郜白靠着墙壁,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当时以为是什么霸凌,没多想就动手了。” 方征趴在桌上听得津津有味,“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僵着?” 郜白沉思了一会儿,“啪”一下把笔摁在桌上,“我决定了,我要和未来的弟妹哥打好关系。” 方征:“......弟妹哥又是什么神奇的词语?” 正在收数学的张璇拿过郜白桌上摆着的作业,有些惊讶地说:“你竟然没写吗?” 方征也探过脑袋:“不是吧白哥,你真一道题没做啊。” “做不来,我有什么办法。”郜白耸耸肩。 “后天就开学考,从暑假作业出一半题目,”方征说,“你好歹自救一下、临时抱个佛脚啊。” “网课一节没听,有什么佛脚好抱,”郜白撑着脑袋懒洋洋说,“就凭我和佛祖在数学上的关系,他老人家没踹我就够仁慈了,这脚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方征:“......我寻思着应该没人比你更需要这脚了。” “郜白,祝哥让你和男生去体育馆搬书。”从办公室回来的张璇对郜白说。 “祝哥?”方征问郜白,“你认识啊?” “嗯,祝汀,教语文的,”郜白说,“我高一的班主任就是他。” 说着,郜白极其自来熟地招呼起另外几个男生,从二楼走到一楼,绕过学校中央的行政大厅,穿过一小片高大的棕榈树,靠近铁丝网围着的篮球场。 “六、七、八......”方征一边走一边回头数,咂舌道,“我靠,我有想过文科班男生少,但少到只有八个也太离谱了吧。” “正常,”一个剪着寸头的高个男生说,“一般走艺术或者体育的都选文科,咱们班男生理论上是十二个,剩下四个基本不来学校。” 方征纠结道:“八个人连支足球队都组不起,嘶,这学期运动会怎么办?就算每个人都报项目也凑不齐啊。” “运动会有没有都难说,”郜白插了一嘴,“听说隔壁二中已经宣布取消了。” “盼着点好行不行,”方征嘟囔着,走在最前面的他慢了脚步,只见体育馆门口的几个人激烈地说着什么,气氛很是紧张,“前面是不是吵起来了?” “书不够就去找教务处!”裴办拧着眉怒道,“谁允许你们偷别人班的了?!” “本来就是先到先得,”对面的男生被另外几个人围住,抓紧了手上的书,不善道,“教务处说没多的,你们自己来得晚关我什么事。” “再说了,那里还有一个班的书,你们拿他们班的不就好了。” 围住男生的几个人有些犹豫,这种事本来就是这样,从第一个少书的班开始,缺口只会越来越大,最后全都堆到最后一个班头上。 “我草你还有理了?!”裴办窝着火上前,掰着手指“咔咔”响了几下,忽然有人摁住了自己肩膀。 这感觉莫名有点熟悉,裴办皱着眉刚想甩开对方,却在回头的刹那顿住了。 郜白勾着裴办的肩膀,舌尖似乎是舔了一下上牙,眼睛明明看的是对面的人,声音却蹭在裴办的耳边,低而沉的咬字让裴办很想揉一下耳垂。 “呦,来挑拨离间的?不好意思啊,最后那个班比你想的到得早了点。” 裴办想起了六月那天,面前的男生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肆意张扬,只是模糊的人影在完好的镜片前终于变得清晰。 这次他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了。 见周围的人一下子多了一倍,对面那人“嘁”了一声,阴着脸把书扔向裴办,“还你们行了吧?”然后一把推开前面挡着的人,径直走了出去。 “哥们脾气不咋样啊,”郜白笑眯眯道,换来那人怒目而视的回头,不紧不慢接着说,“给你个建议,直接找学科组长,让老师去沟通老师会比较有用。” “还有,尽量多找几个班统计一下,十几本书比一两本书的补订要容易得多。” 那人的脸色变了又变,颇有些复杂地看了郜白几秒,最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那是什么表情?”方征估摸着形容,“怀恨在心?尴尬至极?事后报复?” 郜白一甩自来卷刘海,不满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善良,他那表情必然是因为听到我的惊世智慧崇拜得五体投地,碍于相斥的身份不得不掩埋这份葬于心底感动的无奈之举。” 裴办:“......他没把书扔你脸上是他走早了。” 等自己班的人把剩下的书搬完,裴办走到郜白身边,“总之谢了,要帮忙吗?” “非常需要。”郜白诚恳地把厚重的历史书交给裴办,裴办难以言喻地看了看封面,“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历史书。” “没办法,历史就是这么无常,”郜白捧了一箱子数学,看向裴办手里的几本物理,“我也以为这辈子不会再看见物理。” “所以你选的是政史地?”裴办和郜白并肩走着,细碎的光晕踩在脚下,两人穿过另一侧的寝室楼往教学楼走。 “嗯,你物化生?”郜白问。 裴办点了头,“说起来,13班和1班的语数英好像是同样的老师。” “是吗?”郜白回忆了一下,“13班不是实验班搞竞赛的吗?” “高一是这样的,”裴办解释道,“提前招两个实验班,到了高二会再分一次。14班专门搞竞赛,剩下不搞竞赛选物化的留在13班,其他转到普通班。嗯,普通班也有人转过来。” “懂了,”郜白说,“专门为高考准备的一个班。” 裴办不可置否,跟着郜白从一楼走到二楼,进了1班的教室,把书放到讲台上,“我上去了啊。” 郜白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这个点该吃饭了,你还上去干嘛?走走走,我们班的人都走没了。” “不是、等会儿......”裴办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稀里糊涂地被郜白拽着走了,等到了食堂二楼才后知后觉,自己什么时候和对方关系这么好了? “白哥!裴哥!”方征冲两人招手,郜白端着菜盘走到他那一桌,“你小子逃得够快啊。” “是你和裴哥走太磨叽了,”方征拍了拍边上的袁劝,“还好袁哥来得早,你是没看见那帮高一冲得那叫一个猛,跟蝗虫过境一样。我来的时候别说能坐的位置了,菜都不剩几个。” 裴办在郜白旁边坐下,“确实不剩几个菜,连鱼香肉丝里的肉沫都没了。” “那明天早上怎么办?”郜白想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高一高二高三一起抢饭?他们军训的绝对比我们到得早啊。” 方征转了转眼眸,“要不我们也提早一点?反正才刚开学,早读肯定没人检查。不用多,比响铃早一分钟就足够快所有人一步了。” “可以。”默默扒饭的袁劝第一个同意。 裴办同样点头,要知道13班在5楼,还是靠食堂较远的一侧,下楼的时间比另外13个班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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