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煜想了一会儿,拉着他换了个位置,角落里的隐秘性很强,还有棵绿植郁郁葱葱,挡了两人大半的身影。 王小满立即舒服了,他支起左手撑着脸颊,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嘴唇抿着杯沿微呷,他抬眼,慢吞吞打量起周围。 说是带他来吃夜宵,结果选了这么一家……看起来就不便宜的餐厅,这哪里是夜宵,明明就是贵得不得了的正餐。 “小满。” “嗯?”他漫不经心的应,收回视线,将茶杯放下,倏地,眼前暗了瞬,“吧唧”一声,嘴唇贴着的温度传来,逝去,亲吻一触即分。 茶杯里的水因为手抖溢出,他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人。 举起的手机挡住了那忍不住勾起的嘴角,施煜眉眼弯弯,一派云淡风轻:“我抓住你了。” “什么?” “小满,你刚才在偷看我。” 王小满顶着被抓包的尴尬,已经差不多社死:“我没有!” “没有吗?” “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好吧,可能是我看错了。” “那你为什么突然亲我?”王小满自我感觉良好,扳回了一城,于是奋起直追,打算打他个措手不及,反将一军。 结果…… “因为我想亲你,之前想,刚才也想,现在还想。” 施煜回答的特别坦荡,表情也是,王小满被堵了个哑口无言,连耳尖都发烫了起来。 两人吃完所谓的“夜宵”,沿着冷清的街道往回走,王小满心里有“鬼”,借着整理围巾的动作,默默离施煜远了些。 施煜给司机发完消息,一抬头,刚才还在旁边的人现在离他三米远,就像兔子一样,突然蹿到了他碰不到的地方。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快步走过去,在王小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一把攥住了对方自然垂着的左手。 王小满本能一缩,一副吓到的模样,瞪大的眸子莹润的闪着细碎的光,施煜忽然改变了想法,他双手合拢,往掌心里呼了口气,把双手搓热后,捂住了王小的耳朵。 冷风褪去,王小满的世界安静下来,他直愣愣地盯着施煜的脸,被什么压制的喉咙愈发紧缩,他刚想逼自己随便说句什么,缓解一下这该死的氛围。 施煜靠近,他再次哽住,直到温热的唇落于他的鼻尖,他很轻地“啊”了声,忘记了闭眼。 浅尝辄止的吻很短暂,施煜扣住他的手,十指交缠,一起藏在了袖子里,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王小满听出了明显的笑意。 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人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王小满又看见了今天傍晚停在这里的那辆车,施煜还想送他进去,他拒绝了:“你先回去吧,太晚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那我看你进去。” 王小满脸一红,抽回自己的手:“不用了,你先走吧。” “好吧。”施煜有些不太情愿,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明天,我来接你好不好,顺便给你带早餐。” “不用了……”吧。 “小满,明天我来接你吧,好吗,你再拒绝我今晚就要失眠了,我们班明天早上还要测试英语呢,我待会儿回去还要再背一背单词。” 王小满眼看着这人神情转换得如此自然而快速,他沉默了半分钟,还是抵不住道德的力量绑架,点头同意了。 施煜下意识就朝他靠过来,还好他反应快一溜烟跑进了小区,一边跑一边回头象征性的嘱咐:“你回去吧,单词别背太晚,早点睡。” 他装的有模有样,结果一回家就倒在了沙发上,蹬着腿扑棱了几下,踢打空气发泄。 就这么一个晚上,亲了三次,一次他主动,其余两次是施煜主动,按照这趋势,以后施煜主动的次数不会少。 这就是谈恋爱吗?这腻腻歪歪的劲,果然是狗看了都嫌。 不对! 他和施煜,这算是谈恋爱了?他两算是正式在一起了吗,这会不会有点太冲动、太莽撞、太草率了? 王小满又扑棱了几下四肢,把毯子甩到了地上。 第二天,按照昨晚的约定,施煜早早等在小区门口,还给他买了日常爱吃的豆浆油条包子,在他上车时就塞给了他,热乎乎的,捧着很舒服。 “你去哪里买的?” “就在这附近,味道应该不错,我看很多人排队。” 王小满把豆浆插上吸管,不以为然道:“那可不一定。” 他喝了几口,被甜得眉头紧皱,施煜贴过来:“怎么了,不好喝吗?” 王小满犹豫着不该怎么回答。 “给我喝吧。”施煜说。“刚好我有点渴了。” “不好喝,很甜,你还是别喝了。” “没事,我对豆浆的口味没什么讲究,那下次这家避雷,我给你重新选一家,一定会比这次的好喝。” 王小满被他认真又极度正经的模样逗笑,差点没把嘴里油条喷出去,施煜问他好吃吗,他比了个“OK”的手势,说:“还行,比豆浆好。” 施煜侧脸,笑意盎然。 等王小满把所有早餐吃完,他撕开纸巾盒,正要旁若无人般给王小满擦嘴,王小满反应很快地退到车门边:“那个,我自己来吧。” “……你很介意我这样吗?” “没有,是我脸皮薄,有些事我们自己私底下做就行了。”王小满面不改色,从容不迫。
第58章 往前看 言清背了个处分,这是周一学校在升旗仪式上宣布的,等副校长沉着脸走下台,底下的学生立即开始窃窃私语。 当事人言清被强制性留在家中,说是反省一周后再允许返校。 “哎,你有没有听说那几个经常勒索同学的,住院了。” “啊?又住院啦,什么时候?你听谁说的?” “哎呀上次是谣传啦,这次好像是真的,是因为和隔壁学校的约着打群架,都掏刀了,救护车和警察都过来了,八卦群里有图片和视频。” “真的假的,我去瞅瞅,真是活该。” 王小满合上自己的单词本,下意识往左边的队伍里寻着某个身影,施煜站在男生队伍的末尾。操场的风逐渐强烈了起来,天色在喧闹里乌云密布,雨滴落在他脸上,随着校长的一声“回去吧”,人群往四处散开,他被挤得踉跄几下,堪堪站稳。 施煜逆着人流朝他走来,扶住他的手腕。 王小满微微抬脸,很平静地开口:“是你做的吗?” “是我。” “你在替我打抱不平?” “言清被处分,那几人受伤住院,你所看到的,听到的,只是我能做到的程度范围,如果还有其他的办法,我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松。” 奇怪的是,王小满并没觉得有多开心,他甚至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施煜应该是看出了他的不寻常的沉默,和班里的女生借了把伞,便把他带去了附近的体育馆。 外面的雨在他们前脚刚踏进去时就落成了倾盆之势,王小满的裤脚被溅湿了一节,他刚弯腰下去,施煜就把他拉起来,替他拍了拍湿漉漉的裤脚:“待会儿回去的时候挽起来,等到了教室后再放下去。” 施煜的动作和叮嘱太过自然,王小满楞楞地瞧着他,一时没吱声。 “怎么了?”施煜说,“发什么呆呢。” “我想问你个事。” “嗯,你问。” “你还能看见那个我吗?” 施煜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王小满口中的“那个我”究竟是谁,他又花时间思索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措辞:“他已经很久不出现了,自从我跟你一起去了老家,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见过他。” 施煜笑了笑:“小满,是你让我变成了正常人,我不会再生病了,你不用担心。” 王小满没想到施煜会这么回答,他的心脏好似被一块大石头压到了底,昏沉沉的,有种不真实的窒息感。 可是他和施煜,本来都不应该变成这样的…… 上辈子的事情,他只有零碎的、片段的记忆,他死过一次,施煜因此发了疯,错乱的感情滋生繁衍,最终幻化出一个不存在的“他”,来承载施煜的无尽悔恨和无法挽回的爱,直到施煜被强制性告知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觉,逼着他醒来…… 等“王小满”再次消失,治好了病的施煜却没有如家人所期望的那样变回正常人,他披着残存的皮肉,最终选择了自杀。 “因为那段时间,我总是做梦,梦见我拉住了你,你没有离开我,你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有很多爱你的朋友,还有奶奶。” “小满,你知道吗,那是一场很美的梦,我无数次祈愿我能这么一直沉睡下去,留在你身边,看着你,陪着你,照顾你,永永远远,长久的一直梦下去。” 王小满什么话也没说,他只是横冲直撞过来,紧紧抱住了沉浸在回忆里恍惚的施煜。 施煜被他撞得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王小满的脸贴着他微微起伏的胸口,红着眼,倔强地没有掉眼泪。 “怎么了?”施煜弯腰,顺势环住他的脑袋,鼻尖轻触柔软的发顶,舍不得松开。 “你是在装可怜。” 施煜情不自禁:“对啊,我在装可怜,我想让宝宝多心疼我一些。” 王小满忽地侧过脸去,严严实实藏进了施煜的怀里。 两人抱了很久,松开的时候施煜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大块,他心跳空了一拍,赶忙把要往外走的人拉回来。 王小满的眼睛红红的,低着头。 “你等我一下。”施煜说着跑出去,买了一瓶冰的可乐回来。“敷一敷。” “不想敷。”他抬起胳膊,要抵开那瓶水。 眼前人湿颤颤的睫毛垂着,施煜被莫名地勾得心痒,低头吻住了那沾了微凉水汽的眸子。 王小满推开人就跑,施煜握着那瓶可乐,嘴角上扬,又见跑了的人走回来,站到他面前,哭过后的眼睛还没完全消去印记。 他张了张嘴,溢出一声叹息:“施煜,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们不要困在过去了,朝前看,这一次,我和你一起。” 噼里啪啦的烟花好似在脑子里爆破,炸得施煜手足无措,伸出的手没抓住扰乱他心神的罪魁祸首,小狐狸朝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迈开腿跑得飞快,一会儿就没了影。 雨停了。 阳光从散开的乌云里铺落,施煜追到王小满他们的教室门口,好巧不巧,上课铃打响。 离他最近的齐星越莫名的看向他,王小满戏谑地捧着脸,事不关己的抬了抬下巴:“上课了,你还不回去?” 齐星越:“对啊,等下我们语文老师就过来咯。” 施煜总算平静了一点:“放学等我,不许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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