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恺顿了顿,“不用这么急吧?” 乔米一本正经,“您的秘书只给我预留了二十分钟。” “哈,呵呵,”贺恺忍不住被她逗乐了,“那好,你说。” 乔米毫不扭捏,“我做短视频行业这么长时间,最开始工作室只有我一个人,所有事亲力亲为,不敢说精通,至少摸索出了一些规律。” 贺恺悠哉地听着,不发表什么意见。 “贺总,我未来的发展重点不在国内。”所以时城的顾虑,对她来说无所谓。 这一句果然就抓住了贺恺的注意力。 乔米直言不讳,“国内竞争太激烈,这几年我父亲的贸易业务也在往亚非、拉美转移,那边市场广阔,光是做华人生意就是一片蓝海。自己家公司,可以保证我在那边稳定的供应链。”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时城的那条视频我用来试水,外网的播放量不低于国内。不过,我毕竟入行晚,还是需要先在国内稳扎稳打奠定好基础,然后直接照搬模式出去。” 贺恺不着痕迹地收敛起随意的姿态,这姑娘原来这这儿等着他呢。诚然,时城身上的确有不少值得挖掘的特质,但这个世界上好身手好高颜值的帅哥不说一抓一大把,至少不难找。他拍时城买流量推广可以火到这个程度,换个人,长相上有点儿差距,也同样能掀起波浪。 关于贺恺公司的业务版图新扩充的方向,甚至贺恺本人,恐怕她都没少做功课。他有资源有想法有计划,但缺少得力的执行方。现在几乎等于一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他很难不动心。当然,彼此半斤八两,乔米的工作室是不是花架子,他也早摸透了。 “主意打在我的脑袋上,年轻人勇气可嘉。”贺恺似笑非笑。 “贺总应该能看出来,我很有诚意。”乔米直白道。 “做份计划书给我吧。”贺恺终于吐了口。 “没问题。”乔米爽快地答应,不过她可是个不吃亏的主,“我要时城。” “真看上了?”贺恺搓了搓掌心,实名苦恼。 乔米也不藏着掖着,“没被人这么三番五次下过面子,我还就非他不可。”她挑了挑眉,年轻的面孔称得上顾盼生辉,“您别介意我公私不分,我这个人有点情绪化,无论是工作还是个人生活,都不愿意委屈自己。” “你们年轻人的私生活我可干涉不了,人家只是在我这打工而已。”贺恺被她逗乐了,“工作方面,我也只能说尽量安排。那小子多倔,你比我清楚。” 公事落停,乔米松了一口劲,自然而然地显现出与生俱来的骄傲来,“您也别为难,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总之,我就跟他杠上了。” 那一日,夏清扔出所谓的“报仇”论调之后,周红有好一阵子没搭理他。她认为夏清是一时冲动头脑发热,加上实在太闲了。于是,她把超然物外的夏总拉到了公司筹备综艺节目的聊天群里,没事儿就@他。 夏清那边倒也没再作妖,安排的工作也不推辞,积极性颇高。就在周红的警惕性逐渐降低,以为他自己想通了的时候,许寰找来向她汇报工作进展。 “有案底?那没办法了。”周红看起来并不怎么惊讶。 “是啊,”许老师难掩遗憾,“这是硬伤。” “行,我知道了,辛苦您抓紧落实另外几个备选吧。” “好,那我先出去了。”许寰走到门口,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刚才遇到夏总,我也跟他通了个气。” “谁?” “夏总。” 周红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许寰吓了一跳。 “哦,没事,没事,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事情要跟他交代,你要是不提我差点儿忘了。” 周红三步并作两步,还是迟了,夏清的办公室已经锁了门。她思虑再三,给高珩打了个电话。 “你别管了,我跟他说,放心。”高珩挂了周红的电话,赶紧打给夏清,却始终没人应答。他出差在外,眼瞅着航班要到登机时间了,他只能先发一条信息。 “时城当年故意伤人的案子我们知道,是我坚决不让周红告诉你的,你别怪她。那人活该,为了女人争风吃醋把人家腿打断了,纯属咎由自取。你要是不信,我回去托人把档案找给你看。你别冲动,千万别去找他,他过成什么样都跟你没关系。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回去。” 夏清收到了高珩的信息,能看出来,他有多么恨铁不成钢。确实,夏清就是这么没出息,着了魔一般。时隔多年,只要让他找到一丁点儿由头,都能作为去找人家的理由。 不过,到底是岁月不饶人,他长大了,胆子小了许多。 他只敢偷偷按着地址找过去,藏在老旧小区楼下的大榕树后边,不错眼珠地等到夜幕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近,又一步一步走远,消失在楼洞中。 原来他还会长高啊,18岁时已经那么高了。 发型好短,太短了。 夏清在心底轻声道:“时城,好久不见。”
第7章 过气网红卖力营业 时城进门,没有开灯,他把背包里的小袋子拿出来,里边是会所每天发给员工的能量包,有小点心、干果和牛奶,给孩子做早餐正好。他晨起还有一份兼职,跟共同居住的女人和孩子一个月也着不上几面。 他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放在桌面上,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另一边卧室的门被人推开,“时城,等等。”女人喊住他。 时城转头,“有事?” “嗯,”林敏点了点头,“小果睡得实,不会吵醒他的。”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还是默契地走到了阳台的位置,屋里距离房间最远的地方。老房子,阳台的推拉门是单层的,瓢到对不上,晃晃悠悠地透风。时城站在两扇门之间,挡着点儿。 两人同时垂着头,一时无话。虽然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多,他们仍旧是“不太熟”的状态。 时城:“你……” 林敏:“我……” 时城:“你说。” 林敏手指卷着衣服的边角抠着,声如蚊蚋。还好夜深人静,时城听得到。 她说,“那个视频我看到了,你放心,我没跟孩子提。” 时城没什么表情,“会过去的。” 林敏深吸了口气,“前两天,我下班回家,在楼下遇到一个人,跟门卫大爷打听你。我怕有什么事,就把人喊住了。” 时城的眉心动了动,林敏错开目光,她是很胆小懦弱的性格,她怕自己一断了就不敢说下去。“人家是经济公司,说你有当网红的潜质。但是要是结婚有孩子的话,他们就不考虑了。我跟他们解释了,也去他们公司看了,很大很正规,不是骗人的。”林敏呐呐地,“我自作主张了,不好意思,可是他们说见不到你本人,联系不上,我,我怕错过了……”时城这样好的人,不该过现在这种生活,他早该摆脱的,林敏一直被愧疚和无力折磨着。 时城习惯性地搓了搓手指,他烦躁的时候下意识会夹一根大前门,现下不方便。 “不合适。”他说。 “啊,”林敏张了张嘴巴,“这也不合适吗?”因为档案里的纪录,时城出来找工作没少碰钉子,每每被问起,他都是一句“不合适。”只是一个工厂流水线女工的林敏其实不太能理解,到底是法律法规的限制,还是被有色眼镜针对,“不能好好跟人家说说吗?”她不甘心地问。 时城难得多宽慰了一句,“就算可以,我的性格也不适合。”难道一直一言不发地打来打去就会有人看吗,时城其实非常不理解现在的网络世界。他用的是最普通的二手电话,没有视频软件,没时间看。 林敏叹息道,“那么大的公司,总还有别的活儿,别的机会吧。” “现在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贺总帮了我很多。” “我知道的,我不是忘恩负义的意思,我的工作也是人家帮忙介绍的。我就是,就是……” 时城半阖下眼帘,“慢慢来吧。”他也想给时果提供更好的条件,但什么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现实鞭打被命运捉弄之后,他至少学会了摒弃不切实际的幻想,量力而行。那种枉顾现实的梦,一辈子做过一次就够了。 林敏眼圈红了,她低下头遮掩片刻。时城也不催促,林敏不是多话的人,大抵今天表述这些要消耗她许多许多的勇气。 “我回过县里,”她没抬头,声音略微低哑地继续道,“就是小果学校组织活动,晚上没回来那周。” 时城稍许惊讶。 林敏无奈地笑了笑,果然,时城并没有注意到上个周末家里压根没人。这种感觉怎么说好呢,就是明明知道他被生活的重担压得举步维艰,没有多余的心思儿女情长很正常。可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没什么存在感,多少还是会失落的。如果不是见到时城在行动上对弟弟有多上心,不知道他曾经也可以把一个人那样深刻地放在心上,大概就会误以为他天生是个薄情寡性的人吧。 她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认真道:“这些年,咱们那边政府打黑除恶,坏人都进去了。我也找了律师咨询,我签的那些单子没有法律效力,就算是他们耍无赖找上来,也不用还的。” “嗯。”时城应了一声,目光有些发散。他并不意外,当初被追债的时候他也明白其中猫腻,只不过时代环境不一样,那时他带着一小一弱,没有能力对抗。所以,现在更令他意外的是,林敏居然有胆量一个人回去打听。曾经那样胆怯,遇事哭到六神无主的女孩,长大了。 “还有,”林敏终于抬头,“今天小果的班主任找我了。” “什么事?”时城万年不变的表情有了一点松动。 “班主任说,”林敏照实转达,“上周学校举行了科技周活动,时果在信息比赛上得了一个奖。信息老师很喜欢他,说他很有天赋,希望他报名参加集训,暑假的时候老师可以带他去北京比赛。” 时城皱眉,“他回家没说这事?” “嗯,”林敏往房间那边望了一眼,“班主任说他第二天回学校告诉老师,他暑假要回老家,没空参加。班主任特意跟我解释,培训是免费的,去北京比赛有食宿费用,如果有困难的话,也可以跟学校申请减免。这些在通知书上都有写到,他怕孩子太小了,没看懂。” “他看得懂。”时城也瞥向房门,他都能想象到时果处理的过程,熊孩子规规矩矩地跟老师道谢,然后把通知单板正地叠好,珍惜地放到书包里。最后,出门拿出来,扔进垃圾桶毁尸灭迹。 “是啊,”林敏失笑,“他猴精着呢,怎么会看不懂。”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自尊,时城之所以拼成这样,一天睡不到五六个小时,主要就是为了给时果提供尽量不窘迫不和同学产生太大差距的生活,虽然非常难做到,老师大约也看得出来。可这种额外的负担,从二年级小学生自己那里,就给掐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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