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轻举妄动,站在树林边观察了一阵。 一个穿着火红棉袄的女生,势单力薄地与三个男生对峙。里边的衣服透出领子,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我就问你,谣言是不是你散播的?”女生嗓门很大,明明人数性别力量均处于弱势,偏偏气场很足。“敢做不敢认,刘麻子,你果然不如娘们。” “你再说一句,”对面中间最矮的男生气得用手指着女孩,“你给我再说一句试试。” 女生操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我就说了,刘麻子,娘们,二椅子,怎么着了……你这些狗腿子还不知道你以前什么德性吧?我说的句句都是事实,你有本事……” “闭嘴吧你,”刘麻子暴跳如雷,“照你这么说,我讲的也都是实话,他敢做,不敢让人说吗?时城是黑社会,他是村霸,拿刀捅过人,十里八乡谁没听说过,那一句是谣言啊?我就问你……” “特么地果然是你,”女生猝不及防一句粗口,随即就扑了上去,“我撕烂了你这张臭嘴。” 对面三个人先是被吓了一跳,刘麻子和女孩已经互扯头发,厮打到一起。 “金凤,你个疯婆子,啊啊啊,你属狗的吗,还咬人?” “我咬你都嫌恶心。” “我告诉你爸,你转学来都干了些什么,丢人现眼。” “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多大了还玩告状这一套,你揍不死你。” “欸,啊啊啊,你们俩死人吗?拉开她啊。” “来啊,都来啊,你们这群满嘴喷粪的王八蛋。” 旁观俩人都被骂懵了,这村里来的女霸王也太彪悍了。 “村里哪个人不说,又不是我编的。” “你看见了吗,人家说什么你说什么,你是鹦鹉吗?” “啊啊啊啊,你松手,快拉开她,你们俩不想混了吗?” 小弟回过神来,开始拉偏假。被喊做金凤的女生即便战斗力爆棚,到底架不住三个少年你推我拽。 夏清赶紧冲了过去,“放手,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谁欺负她了,哪来的管闲事,不长眼吗?”刘麻子叫骂。 “三个男人动手,还不是欺负?”夏清直接拽倒一个,顺势站在金凤身前。 刘麻子还要往上冲,手指马上戳夏清鼻子上了。 “我已经通知王主任了,这边有学生打架。”夏清云淡风轻的 一句。 “谁打架了?”对面互相瞅了瞅,很没出息地顿做鸟兽散。 “别跑啊,跑什么,不如娘们的玩意儿,艹蛋货。”金凤跳出来,追着骂。 夏清一头黑线,径直往学校走。 “你是哪个班的?其实刚才不用你帮我的。”金凤追在夏清身后。 “那个刘麻子是我们村的,从小就欺软怕硬,到处传瞎话,我揍他轻了。” “可惜了,下回必须撕烂他的嘴。” “欸,你叫什么啊,刚才不是说话了吗,不是哑巴啊……” 夏清进了校门直奔班级,终于把女金刚甩下了。 不曾想,没几天,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就传遍了整个校园。
第48章 舌头与拳头(回忆线) 三天之后,时城仍然没有来上学。 夏清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到学习上,不准转头看,为此耗尽了他所有的意志力。所以,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周边躲躲闪闪的眼神和针对他的窃窃私语。 那个叫金凤的女生来找过他两回,夏清当不认识,也没出去见,她也就不再来了。 可流言蜚语,还是传开了。 他们班范围还好一点,没有太多闲话。他们是以复读生为主,又插班了一些特殊情况转学生的班级,跟原学校升上来的十几个班不在一个楼层。但每当出去上操、中午食堂吃饭的路上,好像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连高珩那么迟钝的家伙都觉得情况不对。 当他的同桌,那位近视度数接近1000,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习委员扭头瞧他的时候,夏清方才觉出不对来。 然而,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能自己到处问吧。 “夏清,”班长突然在走廊喊他,“高珩跟人打起来了。” 夏清跟周红匆忙跑下楼,高珩和高三其他班的两个人已经被人拉开。 “你们城里来的了不起,敢做不敢被人说吗?”脸上挨了一拳的男生愤愤不平,正瞥到夏清跑过来,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细皮嫩肉的,就是招人惦记。” “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高珩被人扯着胳膊,抬腿使劲一脚没够到。 “行了。”周红插到中间,“校领导集体开会去了,你们非要把事闹大是吗?” “他们胡说八道。”高珩怒目瞪过去,“闹大就闹大,让学校查。” “我们也是听说的。”对面有点儿心虚,“这种事怎么查。” 上课铃响起,对面两个人被拖走,“走啦走啦,班主任喊你们俩。” 看热闹的拉架的也纷纷各回各家,周红剜了高珩一眼,他们三个找了个走廊尽头没人的地方站下。今天校领导带一堆骨干教师去市里开会去了,他们班下节是难得的体育课,晚去一会儿没事。 “你怎么回事?”周红责问。 高珩见没外人,“艹,我早看他们这几天嘀嘀咕咕的不顺眼了,今天竟然还打听到我头上了,这帮二傻子。” “说正事。”周红其实也听说了。 高珩眼角睨着夏清,“祖宗,我说了你别生气,也别放在心上哈。这地方人都是土包子,他们的话不能搭理。” 夏清无语地与周红对视一眼,这家伙的情商简直没救。被骂进去的班长倒是淡定,她习惯了。 高珩犹自未觉,“他们说哪个班新转来个村里的女流氓,看上夏清了,俩人在校外小树林被堵到过……那些瞎话编排的,要多恶心有都恶心。”高珩唾弃,“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是前两天来教室门口找你那个女的吗?”高珩还问,“也忒土了,你不可能看上。” 夏清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没影的事儿。” 高珩眉心拧成一团乱麻,“你最近得罪人了?” “不知道。” “这事儿你别管,我去查,让我找出来哪个瘪三传的瞎话,我非割了他舌头不可。”高珩咬牙切齿。 周红白他,“你可消停儿点吧。” 见夏清明显地不耐烦,高珩也收了口,三个人往回走。 捕风捉影的风波,本来该散就散了,结果,还有人来火上浇油。 金凤晚自习之前风风火火地杀了过来,在门口赖着不走,非要见夏清。 夏清甫一出门,就被这姑娘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夏清,你叫夏清对吧?之前找你怎么不出来?”金凤好像天生就不晓得什么叫息事宁人,“靠,要不是刘麻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你放心,我马上撕烂他的臭嘴,让他一个屁也吐不出来。” 凤姐撂下狠话,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走廊尽头。从头到尾,夏清都没机会开口。别说教室里伸脑袋的观众懵了,就连高珩都脱口感慨,“这小丫头片子,比我还虎啊。” 于是,第二天,此次风波涉及的方方面面人物都被请到了开会归来的教导主任办公室。起因是,晚自习期间,金凤把刘麻子拖到女卫生间,挠花了脸。于是,高珩和那两个人的纠纷,也被牵连出来,而夏清作为绯闻涉及对象之一,亦未幸免。 刘麻子一个劲地喊冤,压根一个字也不承认。又哭又叫,说是毁容了,要求学校做主,严肃处理。也是,这种背后造谣上哪抓把柄去,他脸上那一道道可是实打实的证据。 “我们村里都传她有精神病,学校赶紧联系家长,查清楚吧。”刘麻子声泪俱下。 “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我爸要是把我领回去,你看我不去你家砸个鸡飞狗跳。”金凤简直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子。 王主任脸比锅底还黑,一时都不知道训点儿什么好。 夏清听了几句,颇为无语,简直被这位女战士蠢哭了。 “主任,”夏清不得不开口,“我确实在校外的小树林见过他们,当时是三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发生口角,我路过……” 夏清简单阐述了一下事实,刘麻子试图狡辩打断,被主任制止了。 夏清突然转头问他,“你们村里传人家有精神病,这话是你说的吧?” “啊……啊?”刘麻子反应不过来。 “学校接收转学生不可能没有档案和健康证明,你这句话百分百是谣言。”夏清平静而笃定,“不是什么话之前冠上一句别人说,村里传的,你就没有责任了。” 高珩立马助攻,“就是,当着主任的面都敢面不改色地造谣传谣,说他冤枉,谁信啊。” “一个老爷们,造女生黄谣,挠轻了。”昨天打过架的墙头草居然被这几句策反了。 “我没有,你们去俺们村问问,”刘麻子鬼哭狼嚎,“主任,他们狗血喷人,我要求报警,去医院验伤。我这要是留疤了,就是毁容。” “啧啧啧,”高珩比金凤先一步嫌弃,“真是给十个老娘们都不换的怂包。” 一场闹剧,主任各打五十大板,分头训斥,算是暂时压下去了。期末考试在即,高三生的主要任务全在成绩上,学校也不愿意节外生枝。 可惜,癞蛤蟆的特征是不咬人膈应人。什么法律校规也管不了一张嘴,这厮回去之后,背地里可劲地编排。夏清和金凤,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快写出一本《女流氓和她的少爷情人》的小说了。不但金凤从小到大几岁尿床几岁强亲幼儿园小男孩儿几岁倒追村霸传得有鼻子有眼,就连夏清也被塑造成作风放荡左拥右抱高考一塌糊涂才被塞到这里来的城市渣男。 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在这座高考工厂里,高三学生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几乎每个人都像是发条扭到极致的机器,神经时刻处在崩溃的的边缘。因而,说他们两耳不闻窗外事,是对的。可一旦身边出现那么点儿不用耗费时间和精力就能瞧的热闹唠的八卦,也不失为一条便捷的解压渠道。不然,那些娱乐八卦和绯闻,怎么那么抓人眼球,受众众多呢。 再加上,夏清因为长相和成绩突出,为人又慷慨人缘好,来的时间不长,但早已是年级乃至学校红人般的存在。而初来乍到的金凤又实在太有性格,这一出乡下孙二娘把城里少爷拉下神坛的桃色故事着实给青春期尾巴上的吃瓜群众平添了无数谈资与乐趣。 夏清收情书的频率显著提高,大概是受到了鼓舞,有人在校园网上发表豪言壮语,“既然那个人比名字还土的土妞都敢下手,我们怕什么”。不过在被拒绝之后,有人偃旗息鼓,也有人粉转黑加入播撒谣言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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