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臻担心他。 这样的心情,他当年也曾体会过。 “好了我知道,等警察来处理,我们就好好帮警察维护好现场——” 李南承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一声叫喊打断了。 “四哥!” 为首之人穿着警服,身后还跟着几个青涩的面孔。 “祁年啊——” 说话间,祈年已经凑到了李南承身边,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 “四哥!好久不见啦!” 这个热情的小伙子原本是李忱砚的跟班儿,但因为工作安排放了个长假,便抽空给陈桑帮帮忙,在他手底下当个小警察处理些不算棘手的案件。 一来二去的,李南承和祈年也算是老熟人了。 只不过祈年这孩子对李南承一脸崇拜的模样,一下子就让身后一帮小警察认定,这位便是他们头儿爱而不得的嫂子,都一一附和起来,顺带替陈桑报备了行程。 “四哥,头儿他去外省出任务了,还赶不及回来,就让我们先来看看情况!” “头儿他那边实在走不开,我们盯了好几个月的嫌疑人终于有了眉目,头儿他那边刚出发,这边就出事了……四哥你可别怪头儿——” “是啊是啊,头儿一听说是四哥报的警,而且知道你就在现场目击了全过程,就担心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就飞回京安呢!” “真的,头儿什么穷凶恶极的罪犯没见过啊,我还没见过他慌成那副模样,声音里都打颤——全是因为担心你啊四哥!” …… 平日里陈桑待人还算和善,尤其对新入职的小警察多有宽容,搞得他们队里气氛非常轻松,你一言我一语的,也基本不会惹陈桑烦。 毕竟还是一群小孩,李南承本来也不愿意和他们多计较的,可偏偏今天沈予臻在场,他们这一张张大嘴巴可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若是搁平时,李南承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也能跟这群小孩斗上个八百回合,但今天可是难得偃旗息鼓,没了士气,只是对着他们露出一副长辈的慈爱笑容。 “你们别在这里跟我叙旧了——那边还躺着个尸体呢没看见啊?你们这工作态度可不行,小心我跟你们头儿……” 李南承说得顺嘴,但好在及时刹住了车,没将这份被这群小警察们误会的暧昧坐实。 “赶紧去看看,净在这里耍贫嘴。” 从始至终,沈予臻都没吭一声。 本来祈年瞧见这个有些陌生的面孔刚想打招呼,却随着刚才那波起哄的热潮覆盖了过去,这会儿又被李南承赶走,根本顾不上沈予臻的存在。 而李南承或许也是心虚,竟然有些不敢看向沈予臻。 “阿承,愣什么神呢?知道后怕了?” 沈予臻的声音一如往常清冷,李南承也听不出来他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我在想,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会让那个凶手选择在这样的场合直接枪击了梁泊帆。” “那是警察该考虑的问题。” 沈予臻侧头看了看刚才以祈年为首的一群年轻警察,神情里看不出半分信任。 “我们还要留下来给他们提供些必要信息吗?这群孩子——” “祁年只是看着毛毛躁躁,但是办起案子来还是很细心的,观察力强,又总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为陈……为警局提供过不少帮助。” “嗯,听上去你对那个叫祈年的孩子还挺了解的。” 沈予臻的声音没什么波动,李南承就大大咧咧地将认识祈年的经过交代了个全,顺带将这份人情世故甩给了不在场的李忱砚。 “啊他——祁年之前在李忱砚那个臭小子手底下,过年的时候李忱砚见他孤苦伶仃的没个照应怪可怜的,就一起把他带回家了。” 沈予臻点点头,最终什么也没说,视线一直默默关注着几个小警察的行动。 李南承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明明刚才说要将一切交给警察的人也是他。 “阿臻,你发现什么了吗?” 李南承试探性地问出了口,他直觉认为沈予臻的神态有点奇怪,突然想起向来行动迅速果决的沈予臻,在方才的混乱之中似乎是有些迟钝。 “刚刚我疏散人群的时候,你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没有。” 沈予臻摇了摇头,否认了李南承的想法。 “事发突然,操场人又太多,我也有些乱了马脚,光担心你冲上主席台会不会有危险了。” 李南承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害羞,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沈予臻的三言两句就能把他哄得团团转。 若是搁在平常人身上,一定会完全沉浸在蜜糖的享受之中,忘记了自己的中心。 但李南承不一样。 他的独立意识极为强烈,更何况他太了解沈予臻了。 这不是平常的沈予臻能够脱口而出的话——即便十年后的他们,已然在心底坦诚了彼此的情谊,但沈予臻也不会是将这种爱意宣之于口的人,他依然内敛、依然沉稳。 太反常了! 李南承不由多望了沈予臻几眼,虽说他的言语让李南承有些怀疑,但不得不说,他的表情管理依然天衣无缝。 李南承不知道沈予臻到底在隐瞒什么,他甚至没有证据,仅凭一点对爱人的了解和直觉。 “四哥!” 祈年突然的开口将李南承从那份虚无缥缈的猜测中拉回了现实,一行警察大概已经将现场了解全面,似乎在等待人证的辅助。 “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点累了?看你一直站在这里出神。” 祈年没着急询问案件的事情,反倒是先担心起李南承的身体。 毕竟祈年杵在李家兄弟和陈桑之间,关系有些微妙,只是碍于太多外人在场,双方都不好直白地打趣出口。 “没什么,早上吃饭太急了,刚刚又看到尸体,有点反胃。” 李南承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他的余光察觉到沈予臻在看自己,侧脸都有些微微发烫。 “你们检查得怎么样了?需要我们配合什么吗?” “眉心中弹,直接毙命,这个凶手的枪法很准啊。” 祈年皱了皱眉,神色忧虑。 “而且这种枪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再说今天百年校庆,京安大学的安保工作不可能那么松懈,这个人是怎么找到安检的缝隙钻了空子,实现这个有些理想化的计划呢……” “你怀疑校内有人接应?” 李南承顺着祈年的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而一旁沉默的沈予臻在李南承错愕的目光下,突然从怀中掏出了支烟蒂点上。 “去排查下今天校庆的邀请名单吧。” 沈予臻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点燃的烟蒂,轻吐了烟圈,神色在迷蒙之间看不分明。 “他多年前的恶行终于被一枚仇恨的子弹冲破时间的宿命正中眉心。” 一阵清风徐徐而起,阻隔开一阵情绪不明的沉默。 祈年本就对沈予臻没什么了解,正好抓住了这个机会开口询问。 “还没来得及问——请问您是哪位?听起来,您对梁泊帆似乎很了解?” “我叫沈予臻。” 沈予臻淡淡地开了口,气氛再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些跟李南承没有太多交集的小警察自然是不知道,但祈年可太清楚不过了。 这才是李南承心心念念的正牌男友啊!他竟然回国了! “啊你你你——哥,臻哥你好……还是应该叫……嫂子?”
第20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李南承怎么也没想到祈年见到沈予臻第一面, 就改了个这样的称呼,瞧祈年这副自来熟的模样,又怕他天真无害的外表下,又突然口出狂言, 不经意说出什么惊天言论, 便赶紧慌慌张张地把话茬接了过来。 他可不想在和沈予臻之间的感情尚未捋出头绪之前, 就被外人的所作所为搅了局。 现在的情况已经够混乱了好吗! 任凭李南承的心里再焦头烂额,但表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副稳重模样, 清了清嗓子,颇有长辈的风范,正经道:“之前梁泊帆在京安医科大学当导员,正好带我那一届,说起来我比阿臻要更熟悉梁泊帆。” 李南承的话将祈年又拉回了正事上, 他点了点头, 继续道:“四哥,那我先让人处理下尸体,等下可能还要你们配合了解下情况……校庆的邀请名单和梁泊帆的社会关系,我们也会继续跟踪的。” “嗯,去吧。” 李南承回过头来时,沈予臻已经将手里的烟头按灭了。 真不知道一向讨厌烟味的沈予臻是什么时候染上的烟瘾。 他在心底轻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梁泊帆的尸体被抬走, 一时间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恨这个人, 但当有人拿着正义之枪越过了法律的界限审判他十多年来的罪行, 他并没有一丝酣畅淋漓的快感。 他的面容已然苍老,因为岁月的打磨而削弱了几分龌龊与狰狞, 但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却全然涌上李南承的心头——那是他没能挽回的遗憾。 京安的天空突然飘起雨, 滴滴答答由缓及陡,猝不及防。 沈予臻顺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了李南承的头上,语气轻柔。 “走吧,先回去。” 李南承点点头,在外套和沈予臻臂弯的缝隙里,他看着警官们在手忙脚乱地打算抬走梁泊帆的尸体。 在蒙上白布的那一刹那,他突然觉得梁泊帆额头的伤口有些奇怪。 只是还来不及细想,沈予臻恰巧抬手,又将有些滑落的外套拢了拢,不小心挡住了李南承的视线。 “小心着凉。” 李南承再错开眼神看过去时,梁泊帆的尸体已经被塑料套包起来了,他被沈予臻的温柔蛊惑,一时间想不起方才自己究竟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想到射击的精准技术,他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四哥,下雨了,快回教室里吧。” 祈年指挥着其他警察将梁泊帆搬运走,而李南承的思绪还停留在那张平静的脸上。 梁泊帆的脸——在大一入学时的教室里,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梁泊帆。 当年因为沈予臻被绑架,李南承失魂落魄了许久,直接影响了他后来的高考。 沈予臻顺利保送京安大学医学院,而李南承却只能勉强进入到京安医科大学,至少还算是接近了他理想的专业。 这是两个人自相识以来,第一次被迫分开。 李南承抱着郁闷的心情在京安医科大学的校门口同沈予臻道别,然后转头便混入了一众新生之中。 沈予臻本来打算陪他一起的,但被李南承拒绝了——他不想总让沈予臻为自己让步。 沈予臻本来就不是喜欢社交的人,若是耽误了他的新生报到,只怕在新的环境里他反而会被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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