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封闭而黑暗的房间里混淆了时间,随着那声枪响,李南承跟随警方一同出现在门口,撕裂了禁锢他的黑暗,为他衔来一缕光亮。 在沈予臻还来不及反应之时,李南承已经越过了武装完备的警察,一把扑向了沈予臻,死死抱着他不放。 但也因为这些日子因担忧而不断累加的疲惫,让李南承在接触到他的那一瞬间,脑袋一沉埋在他的脖颈间晕了过去。 他感受到了李南承浑身的颤栗,也感受到了自己心跳不寻常的律动。 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悸动。 在警方还未全部突破大门之前,沈予臻借着这个姿势,轻轻在李南承的侧脸落下一吻。 在惊心动魄的生死之间,他深埋多年的爱意无人知晓。 蹲在纸箱子旁边的沈予臻眯起笑眼,望着出现在门口正向自己走来的李南承,在他起身的同时,大概是因为蹲在地上太久,再加上过去回忆的冲击使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李南承见状,长腿一迈立刻凑到了沈予臻身边,眼疾手快搂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头晕?” 沈予臻听罢却是在他的怀里笑了。 李南承的声音向来明亮又高亢,很少像这般沙哑,透着浓重的疲惫和忧虑。 与当年他扑在自己怀里,边颤抖着为他解开绳索,边询问他的伤势时,一模一样。 沈予臻没回答他,只是反问道:“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担心你,就四处找找看……” 李南承有些别扭地吞吞吐吐,其实是他自己患得患失,害怕沈予臻又一去不回。 “今天不是去复查吗?结果怎么样?” 似是怕被沈予臻看穿他的小心思,李南承话锋一转,问到了正事上。 “没什么事了,就是定期检查而已。” 沈予臻笑着安抚李南承,虽然李南承没有多说,但从他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上,便能大概猜出他心中的小九九,只是沈予臻并没有戳破,也没多提在医院碰上的其他事。 如果可以,他宁愿李南承一辈子都不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就这样简简单单地互相陪伴着,也足够了。 李南承知会地点了点头,当年沈予臻远赴国外养伤,一直是他们彼此心底的一道刺,他不敢询问具体的细节,不敢再将那道伤疤反复揭开,每次也只是用一句轻飘飘的话带过。 两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沉默了一会,李南承才找到个话题化解短暂的尴尬。 “京安大学百年校庆——大概是这些年一直找不到你,把你的那份邀请函也寄去我那里了……” 沈予臻接过李南承手里递来的邀请函,大致浏览了下内容,笑容有些勉强。 “这些年我都没回学校探望过,甚至连同学会都没露过面,没想到学校倒还惦记着我们。” 李南承怕他心里自责,便一把将邀请函抢了回来,随意塞到了自己的裤兜里。 “再怎么说你也是京安大学医学院毕业的优等生,我这些年也时不时会去探望下老季的。” 李南承口中的老季指的是季识则,他曾是沈予臻的导师。 “季老师现在还好吗?” “好得很呢——他现在是京安大学附属医院的院长,我要见他一面还得预约……不过他肯定也懒得见我啦,大学的时候他就嫌我吵,果然还是阿臻你最受老季器重了,如果当年不是你离开医院,那……” 李南承一时口无遮拦,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有些心虚地瞟了沈予臻两眼,见他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往心里去。 “季老师也会去参加校庆吗?” 李南承随意拉开了张椅子,毫不在意地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便让沈予臻安稳地坐下,自己则是蹲回沈予臻方才的位置收拾着纸箱子里的杂物。 他一眼便看到了自己那张扣篮的照片,而画面上聚焦的沈予臻,满心满眼只有自己。 他真蠢,居然过了那么久才觉察他的心意。 “阿承?” 见李南承没有回应,沈予臻又喊了他一声,将他拉回了当下。 “啊?你说老季啊——” 李南承胡乱将纸箱子打了包,打算把这些封存的记忆带回他们现在的住所,一一回顾。 “他应该会参加的吧,我记得老季还被邀请在京安大学的校庆典礼上发言呢。” “是吗?”沈予臻垂下视线,似乎是在思虑什么,“那我们也去吧?你有没有时间?” 李南承微怔,抱着纸箱子站起身来,似是有些惊讶沈予臻竟然会对校庆感兴趣,毕竟他可是最不爱抛头露面的人。 不过李南承也没多想,只是自然地答道:“好啊,正好我那天轮休,咱们可以一起去。” * 十年间京安大学发生了不少变化,拓展了新校区,还重修了些教学楼和宿舍楼,甚至连李南承都有些惊讶,更不要说一直生活在国外的沈予臻了。 结果李南承开车来的时候就差点因为不熟悉路线违了章。 “我就算回学校也是偶尔去旧校区转转,毕竟就在我们医院旁边嘛。” 沈予臻都还没说什么责怪的话,李南承的嘴巴里倒是先不住地嘟囔起来,似乎是习惯了以前坐在他副驾驶的人总是爱找茬的李本溪。 “没事你别着急,慢慢开就好,时间还早,安全最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沈予臻坐在他身边时,李南承倒像是新手上路一般紧张得不行,手心里握着方向盘浸出了不少细汗。 “嗯,我知道的……阿臻,你有提前联系过老季了吗?” 沈予臻正按下了半边窗户,帮李南承看着旁边的路。 今天举办校庆很是热闹,车来车往地将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大概是担心行驶安全,沈予臻回应李南承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嗯,他正好要指导几位学生的研究就提前过来了,我们一会可以直接去实验室找他。” 李南承点了点头,便没再多问,只是专注在前方的路况上。 要不是今天副驾驶坐着沈予臻,李南承早就要口吐芬芳了。 沈予臻看出他的焦急,便在等红绿灯的空袭,给他递过去一杯冰镇酸梅汁。 李南承下意识张口喊住了吸管,反应过来时竟然还觉得有一瞬害羞,失神的瞬间不禁呛了几口,而后边催促的喇叭声也响了起来——绿灯亮了。 沈予臻抽了张纸巾迅速擦过李南承的嘴角,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但李南承就不一样了。 他手忙脚乱地踩着油门挂了挡,车身猛地就窜了出去,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些狼狈,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常。 抵达新校区门口时,有专门的志愿者为他们引路。 下了车之后,李南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在沈予臻面前丢脸的机会了吧。 沈予臻照着季识则告知他的信息,询问了校区内的志愿者,很顺利地找到了季识则所说的实验室。 当时季识则正好结束对学生的指导。 “季老师。” 季识则闻声望去,正见李南承和沈予臻二人并排站在门口,他差点没认出来。 毕竟十年时间过去,彼此的神情或是体态都有了岁月的痕迹,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不过因为季识则常年健身又注重保养的缘故,他看上去并没有实际年龄那么大,至少李南承觉得他还是和当年一样神采奕奕。 季识则向来是以脾气好、形象佳,又学术研究精深在学校闻名的,当时那么多优秀的学生都希望被他选入门下,可他偏偏挑中了不争不抢的沈予臻。 而李南承也承了沈予臻的光,或多或少被季识则照顾着。 向来无组织无纪律的李南承对严苛的老师和领导并不畏惧,唯独对这位温文尔雅的季识则犯不起浑。 季识则也只是惊讶了一瞬,便认出了这兄弟俩,当即放下手里的工作向他们走去,笑容和蔼。 “这么多年了,你们两个小子还是形影不离。” 李南承听季识则这么说,难得觉得不好意思,平常打趣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而沈予臻却是如往常一般淡淡地笑着,似是默认。 “季老师您还在忙吗?要不我们等校庆结束后再来……” 季识则却是摆了摆手,给他们指了一件办公室。 “你们先过去等我吧,我把这边的工作收个尾……这么多年不见了,我可等不到校庆之后再同你们两个叙叙旧。” 季识则向来很有时间观念,沈予臻前脚刚倒了两杯茶,坐下来等他,他便推门而入了。 “南承又溜走了?他以前就不愿意听我唠叨。” 季识则笑着坐在沈予臻面前,办公室里早就没了李南承的身影。 沈予臻只是淡淡地笑着,替李南承说了几句好话,又解释道:“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就把他支走了。” “你还是老样子,无论如何都要护着他。” 季识则轻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但更多的是心疼。 “你到现在还想要追查真相吗?现在这样——你和南承两个人,不是很好吗?” 沈予臻的神情却无比坚定,但面容上还是极为温和。 “季老师您知道的,我这个人,有时候固执地莫名其妙。” 季识则喝了口茶水,沉默片刻后,才接过沈予臻的话。 “只是有时候知晓太多,不见得是好事。”
第18章 枪杀 “我知道您这些年一直这么照顾我和阿承,是因为小姑,还有……我母亲。” 沈予臻提起自己的母亲时,还有些不习惯,声音哽在喉咙中,比起苦涩更多的是陌生。 “但您没办法永远保护我们——只有我们真正知晓危机的所在,才能最大程度地规避开。” 季识则抬手扶了扶眼镜,微笑着问他:“那你对南承又隐瞒了多少呢?” 沈予臻似是没想到季识则会用李南承来堵自己的话,一时没了筹码。 “我担心你们两个,就和你担心南承是一样的——你是安时的孩子,沈觅又那么爱你们,我作为长辈,作为你母亲和你小姑的同窗好友,怎么能让你们身处险境?” 十年了,季识则给沈予臻的答案还是一样的。 沈予臻第一次知道季识则同安时、沈觅的关系,是在他出事前不久。 其实这些年他一直暗自调查安时和沈觅的死亡,甚至对李南承都没有声张。 他孤立无援,却固执地踽踽独行。 然而正当他所掌握的线索全部被切断时,李南承不经意的一句话却给他带来了突破口。 当时,李南承因为工作需要回大院查找一些材料,无意间发现了来悼念沈觅时的名册上,有季识则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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