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个名字吧。”陆崇朝迎着阳光眯起眼睛,它正泛着光泽,“嗯……叫它郑狗狗。” “那还思考一下。”郑庭明忍俊不禁,展示手里这颗,“陆小虫。” “它说它乐意。” “好。”郑庭明笑,“那起身走吧?还没到地方呢。” “我还以为就这儿呢。”脚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两人穿鞋子。 “走不动了?”郑庭明习惯了打头阵。 “小看我。” 嘴欠了两句后树木已经尽数撤退,显然是爬到小山顶了。橘紫交映,云彩亲吻泼了绿墨的大片草地,背着红日的少年伸手:“快来。”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两人跑到一棵大榕树下并肩而坐。 这像是禁忌之地,不可言说,周边之树只能环抱,不敢越界;又像是秘密之地,情有独钟,方圆之内仅有榕树,肆意生长。 两人紧紧挨着坐不说话,良久,太阳的脸一半藏在了山川后,燃烧最后的热情。 “真美。”陆崇朝由衷赞叹,太阳怎么会这么近,伸出手都能触摸到温度,很想要拍照纪念。 在他的观念里,风景只用眼和心去感受就好。长大至今他旅游过很多次,这一刻的是如此特别,分外不同,有一种不记录就无从回味的遗憾。 手机对他来说仅仅是发消息打电话的工具,没什么好玩的,外出习惯带书。要写个便签提醒自己,以后和郑庭明出门带手机了。 陆崇朝想着微微侧头,毛孔浸润在余晖中。郑庭明属于阳光帅哥型,鼻梁顺着往下是嘴……察觉看得太久了,赶紧又欣赏起景色。 良久,夕阳隐退,唯留橘红的天际。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云彩划过归鸟,陆崇朝问。 “我说了你可不能笑。”郑庭明的余光就没离开身旁的人过,这下面对面。 “好。”陆崇朝乖乖回答。 “你已经在笑了!”郑庭明手搭在他膝盖上。 “没有。”陆崇朝摇头,“绝对没有。” 他腿比较敏感,放什么东西都痒,但眼下的情况不好挪开,只能让它这么放着。 在别人看来一个小小的动作,存在感实在强烈。 郑庭明能听出来口气中强忍笑意,陆崇朝一向自认为是不苟言笑的,怎么才说了一句就要成傻子了。 “我不说了。”郑庭明扭过身体。 “那好吧。”没有挽留,郑一拍膝盖。 “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这么……”郑庭明叹口气,“无情。” “我有吗?”陆崇朝好奇。 “你就说你一直是不是不想接受别人的好。”陆崇朝的小腿侧处有个布条勾的Z字母,郑庭明说着手指缠住多余的小布条,时不时绕一下圈儿。 “呃……”陆崇朝停顿。 “我说对了吧!”手上使了劲。 “我承认,你说的挺对的,但对你我只是开始这么……”陆崇朝顿了顿,“你还说不说了。” “傲娇崇崇,”郑庭明笑,“还是傲娇虫虫?” 手顺势在腿上画“虫”字,身体有旁人察觉不出的战栗,陆崇朝使劲握住作祟的手,“你别太过分啊。” 两人闹了一阵,郑庭明终于以“在我还小的时候”这个讲述过去经久不衰又老掉牙的开头。 “小升初的暑假。”他说,“一家人来山上玩,我妹笑我怕虫太弱了,然后我为了证明就跟着来了,要找虫子,谁能想到时不时吓人一跳的玩意就是找不到,我顺着山爬就发现这儿了,看太久当然就跟丢了,下山的时候遇到一只狗,特别凶……” 陆崇朝嘴角弯起来。 “一看就是野狗?还是被抛弃的狗?真的,反正就是很凶,追着我跑……”郑庭明哎了声,“想笑就笑吧。” 笑声被丢在风中,陆崇朝觉得这是长这么大自己最傻的一次。 “山路难走嘛,我用尽吃奶的力气的跑都看不到一个人……”郑庭明看着疯狂捂嘴的人再次叹气,“笑完了再说吧。” “我服了。”自己也笑了起来,两人愈笑愈烈,感觉把全身力气都用在笑上面了。 傻子病传染了,陆崇朝心里吐槽。 “就在我跑得绝望想上树……”又被笑声打断。 不知是故事本身就很有喜感还是别的,只要看着郑庭明的脸,他还没张嘴呢,陆崇朝的笑意就不可阻挡。 “咱家给虫虫顺顺气。”郑庭明给他拍着背,“谁能想到讲这事要交代一条命,还是笑的。” “我不行了,”陆崇朝重复,“你暂时闭嘴。” “然后就遇到了杨奶奶。”等笑得差不多,郑庭明补,“完了。” “你挺适合相声的。”陆崇朝的眼神很认真,傻笑又开始。 没聊多久橘红的残尾消逝,飘着阴云,怀疑要下雨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路边虫鸣不绝于耳。 “本来想着可以顺便看星空的。”郑庭明有点遗憾。 “没事。”陆崇朝扯了下他的衣角,“下次吧,还有机会呢。” 郑庭明听出言下之意:今天已经很开心了。
第9章 赌注 “哥,你们去哪儿了!”还没到车边就响起妹妹的怒吼,“打电话也不接!” 两人快步走到车边。 “山上信号不是很好。”郑庭明掏出手机一看都七点了。 “我们都等半小时了。”唐棣舟撇嘴,嫌弃这黑心哥。 “去哪儿了?”江有汜跳出车,“玩不带我,真不够意思!” 被谴责的人不解释从包里摸出几个青苹果然后钻进后座,三人纷纷上车。 “就这么打发了?”江有汜随便擦擦,一咬脸都变形了,扭头丢回去,“草!兄弟情破灭!” “别吃了。”副驾的唐棣舟催促,“赶紧回家!我要吃饭!” “你亲哥不管你”。江有汜连声应好,摸她头,“舟舟,我才是你亲哥。” “不是很早之前就是了嘛。”妹妹卖萌,真正的亲哥已被出卖。 “行。”郑庭明摊手,“我有敢说不的权利吗。” “没有!”两人回头异口同声。 陆崇朝旁观着有点想笑,不知怎地生了点心虚和愉悦?他这才发觉,已经数不清从来到这儿由衷的笑有多少次了。 虽然自诩体力很好,但今天运动量还挺大,这种状态不想说话。 “太累了?”郑庭明和他腿碰腿,作口型。 陆崇朝点头,几不可察地挪了点距离。 山路崎岖,一个大拐弯,郑庭明的整个身子栽在了他怀里,腿腿摩擦。反复几次,陆崇朝放弃了,于是他双手紧紧抓着垫子,一路都陷入战栗和难耐中,视线里出现熟悉的小别墅时喜极而泣。 以后不想坐后座了,下车时陆崇朝腿都有点软。 “没事吧?”郑庭明想扶他。 陆崇朝笑笑摇摇头:“就腿有点酸。” “晚上让我哥给你揉吧。”唐棣舟耳听八方,“他技术可好了!” “不用”。陆崇朝说,“真的。” “小江也来了。”放不下心的唐母听见动静出门,招手,“饭你叔早就做好等着了!” 江有汜嗳一声:“来咯。” 郑庭明紧随其后,望着陆崇朝的背影,刚才为什么那么坚定地拒绝?…… 吃完饭没多久江有汜就被催着回家了,天撒了个谎,虫鸣吐出一片星空。 “你要不要去?”郑庭明两人准备去阳台时问。 躺在羊毛地毯上的唐棣舟拿着《偷星九月天》摆手,嘁声:“你就没打算让我一起。” “天文望远镜不是要白天调吗?”爬着楼梯的陆崇朝问。 “我爸晚上闲着没事就沉迷看这个,每天都会看天气预报提前调好,傍晚我发消息提前霸占了。”郑庭明回头笑,手开门。 陆崇朝探头,皓月当空,星河浩瀚,夜是纯净的海,一叶扁舟的眸光游移,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 “算是赶上好时候了。”这儿多山阴晴不定,天气预报也不怎么管用。郑庭明摆放好折叠椅,把望远镜的盖子拿了首先对准月亮,调了一会儿后让位,献宝似的:“看。” 陆崇朝回神,镜头里赫然月亮坑坑洼洼的脸。看了好一阵,期间郑庭明下楼拿啤酒了。 “歇会儿吧。”陆崇朝接过,罐装表面还有水汽,冰冰的,心跟着一颤。 郑庭明打开易拉罐手伸过来,陆崇朝了然地碰了一个后随意地抿了一口,他酒量不是很好,关键是喝多了不是安安静静的类型。 微风扑面而来,两人看向远方不说话,除了和好朋友沈观棋在一起时,首次在别人面前这么放松、享受。 一天之内还是两次,神奇。 良久,郑庭明起身。 “你干嘛去?”陆崇朝也不喝了。 他没回答,走到花架前搬了盆草过来。 “这是……”陆崇朝努力辨认,“豌豆?” “想听什么?”郑庭明答非所问,手拧下一个豆,掐掉头,侧边把籽小心地取出来。 “什么?”陆崇朝还是一脸疑惑,只见他嘴对着豆,吹出来的调子是《小星星》,“这样。” “真厉害。”陆崇朝说,“你吹什么我听什么。” 不是没有人夸过自己,郑庭明第一次觉得要像氢气球要飘了,于是飘起来的人继续吹。 “月亮代表我的心?”伴着曲调,陆崇朝情不自禁地哼。 “你唱得挺好听的,”吹完了的郑庭明说,“要试试吗?” “啊?”陆崇朝沉浸在这夸中,“试试。” 知之非艰,行之惟艰。吹了好几次都是气,陆崇朝脸涨得通红。 “吹它不要用蛮力,”郑庭明示范,“用巧劲儿。” 陆崇朝自诩学习能手,调是吹出来了,呕哑嘲哳,郑庭明还想教,他连连摆手,“我放弃。” “不学了?”郑庭明笑。 陆崇朝点点头,生平第一次有巧妇难为有米之炊的无力感,“以后我想听了……” “我吹。”郑庭明打了个响指接话。 “响指我还是会的,”陆崇朝右手打了一个,“而且左手也会。” 左右手一起打,响亮得很。 “嘿,这胜负心。”郑庭明试了下没响,陆崇朝挑眉。 “你很牛啊。”郑庭明说,显然是要教。 “不知道你观没观察过……”陆崇朝拉过郑庭明的手,“发出声音时,无名指以及小拇指是连续搭在大拇指下面的大鱼际上的。” 陆崇朝的身体挨过来讲解,郑庭明拿出比上课还认真的精神。 “好了,打吧。”陆崇朝把他左手的无名指搭在大拇指下面,“等等,得下个赌注。” “胜负心很强啊,”郑庭明问,“赌什么?” “输了的人得无条件答应一件事。”陆崇朝想了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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