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医生交代了暂时只能吃些清淡的。” 他昨晚吐了个干净,这会儿胃里空荡荡的早就饿了,生病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即使嘴里没什么味道,这顿饭他也依旧吃的香甜。 “林先生现在在哪儿?” 吃过饭后季妄忍不住问道,林晏书帮了他那么多,自己总该当面跟人道个谢。 阿姨笑了笑解释道:“先生这会儿估计还在忙呢。” “那等林先生忙完麻烦您跟我说一声,我想见他。” “我会替您转达的,您先好好休息,客房里替您准备了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物,如果有什么其他的需要也可以随时跟我说。” “麻烦了。”季妄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 阿姨走后季妄就去了浴室,里面的空间比他家的客厅都还要大的多,干湿分离的设计,最里面是一个圆形的按摩浴缸。 柜子里挂着几套崭新的睡衣,上面的吊牌都还没有摘,毛巾整齐的叠好放在一边,台上的洗漱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刮胡刀。 季妄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病色浓重看起来憔悴的不行。 他向后扒拉了一下头发,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放在一旁,发烧出了一身的汗,汗渍粘腻在身上难受极了。 “他说想见我?”林晏书从电脑前抬起头看着俞叔问道。 “是这么说的。”俞叔恭敬地站在一旁。 “我知道了。”林晏书操纵轮椅转过身,见到俞叔还站在原地淡声说了一句“走吧。” 俞叔看了看书桌前的电脑又看了看少爷,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季妄洗完澡后觉得清爽多了,从柜子里随便拿了套黑色的睡衣换上,面料柔软轻薄,上身很舒服,他拿了块毛巾擦着头发往外走,一出来就看见房间里多了个人。 林晏书坐在不远处的书架旁,手里捧了本书正低头看着,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穿了一件白色的宽松毛衣配了条浅灰色的休闲裤,这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柔和了不少。 季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无论是在新闻上还是现实中,他之前见到的林晏书永远都是一副西装革履的精英形象,冷淡而又疏离,好像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停下脚步。 林晏书听见动静才抬了抬眼眸,少年的骨骼已经长开了,站在那里让人有种不自觉的压迫感,季妄太高了,林晏书不得不微微仰着头。 “浴室里有吹风,先去把头发吹干吧。” “哦。”季妄不置可否,“好。” 季妄转身走回浴室,林晏书却忍不住盯着他的背影出神,明明相似的容貌可给人的感觉却又完全不同。 沈淮序永远都是温和从容的,他总是能照顾好身边的每一个人,跟他相处起来舒适又放松。 可季妄却不同,那双眼睛看向你的时候让人有种被盯住的感觉,像是草原上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幼狮,哪怕爪牙还不够锋利,却让人不容小觑。 季妄很快就吹好了头发,他站在离林晏书几步远的地方。 “林先生,谢谢您昨晚带我回来。”季妄停顿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迟疑地问道:“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这么帮我?” 季妄不傻,甚至在这种事情上有种敏锐的直觉,如果说第一次送他去医院只是碰巧,那么这次林晏书带他回家的举动明显已经有些过界了。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罢了,他想不出自己身上又什么值得森源的林总这样对待的。 他很感激这份帮助,但是他更想知道背后的缘由,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有些东西也并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林晏书望着眼前的少年,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乌黑的眼眸里闪烁着不服输的倔强。 林晏书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抬头,语气随意地问道:“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季妄低头沉默了一下没说话,然后走近了两步半蹲在他的身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轮椅上,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神情也变得郑重了起来。 “林先生总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他离的太近了,那张脸清晰地映在林晏书的眸中,他突然发现季妄的长相其实带着几分凌厉的,他的眼神让人有种被野兽盯住的错觉,哪怕爪牙还不够锋利,也还是头狮子。 或许实在太像了,林晏书盯着那张脸一时有些晃神,过了一会儿才放下了里的书,缓慢地开口说道:“倘若我说是呢。” 即便说着这样似是而非的暧昧话语,林晏书脸上的神情依旧很淡,语气沉着的如同他平时开会一般,不带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叫人生不出半分旖旎的心思。 季妄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的回答,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语气略带生硬地说道:“林先生还是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比较好。” 林晏书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幽深的眸子像一口古井,透不出一丝光亮来。 季妄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拒绝人这种事他做过很多次早就炉火纯青了,可他们都不是林晏书。 许久,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抱歉,林先生,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 凭心而论季妄不讨厌林晏书,甚至还有几分好感,只不过这种好感更多的是欣赏和仰慕,不夹杂什么别的心思。 他看到过很多关于林晏书的报道,清楚他在商界是怎样的地位,这个年纪能够取得这样的成就不能不让人佩服。 且之前林晏书出现在大众眼里的一直都是正面的形象,他从来不仅仅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季妄还记得森屿的企业宣言是让世界更加美好,他们成立了很多的救助基金会,几乎大部分公益活动都能看到林晏书的身影,他是极少数真正在为社会进步而努力的那一部分生意人。 林晏书也是燕北大学的,他们甚至还是同一个专业,严格来说季妄其实应该称呼对方一句师兄,林晏书的项目谈判甚至被当作案例出现在他们的课堂上,专业课老师每次提起他都会赞不绝口。 季妄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个人有一天会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他并不认为林晏书会对自己产生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一时新鲜的逗弄罢了。 他们这些贵族的游戏季妄玩不起,也没心思去招惹,生存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精力。
第10章 怪物 季妄走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他把所有的东西恢复成原样然后悄无声息地下了楼,别墅里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发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明明才下午,天空却灰暗的像是傍晚,季妄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有些脚步虚浮,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冷风一吹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喉咙里像是卡了异物一样难受,肩膀剧烈耸动牵扯着肺部发出沉闷喑哑的声响。 季妄从兜里摸出口罩戴上,强忍着不适上了公交车,直到找到座位坐下他整个人才疲软地靠在椅子上,身体沉重地像是灌了铅,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也并不踏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站了,季妄有些庆幸自己醒的及时,还好没错过站。 下车的位置离他家还有一段儿距离,中间要穿过一个小型的农贸市场,这个点刚好赶在下班的时候,住在附近的人往往都会顺路来这边买菜,耳边是混合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昨夜的那场雨让这个地方充满了潮湿的气息,路面的水泥地并不平整,坑坑洼洼的还有积水,反射着周围摊贩跟前各色的灯光,偶尔有几个眼熟的面孔跟他打招呼,季妄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走着走着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人后望过去,人潮来来往往并没有什么异样,可他总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他故意在菜市场里逛了几圈,蹲在蔬菜摊上漫不经心地跟老板讲着价。 “小兄弟,需要点什么哇,我家的菜在这一片那都是出了名的新鲜,都是我们自己地里种的,一点农药都没打,保证让你吃的放心,你看看这白菜都是今早才摘下来的,那上面还沾着土呢,还有这茄子,多水灵啊!” 摊主是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穿着一双黑色的长筒雨靴坐在小马扎上,靴子边缘沾了不少黄色的泥土,嘴里叼着根烟慢吞吞地抽着,说话的时候露出被烟渍染黄的牙齿,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应该是周边县城的人。 季妄倒是不在意打没打农药,反正对他来说洗洗都一样,新不新鲜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他磨叽了好大一会儿把所有的价格问了个便,最后才随手拿了两根玉米丢进袋子里递给摊主称重量。 “四块钱。” 摊主倒是也不介意,笑着将装好的袋子递给他,季妄提着袋子往家里,胡同里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身后跟着他的那条小尾巴已经被甩掉了,他踏着月色往前走,绕过地上腐烂的垃圾。 楼道里那股发霉的味道终年不散,季妄掏出钥匙开门,锁孔有些生锈转动钥匙的时候要稍稍用一点力,他一只手拉住把手手腕向左使劲儿.季妄的神色沉了下来,他平常出门都会习惯性地反锁,可这次却只转动了一圈,他很快意识到屋里有人回来了。 胸口有些发闷,季妄下意识地瞟向了楼道里的那扇窗户,几个月前玻璃被几个调皮了小孩子不小心给砸了个洞。 住在对门的邻居骂骂咧咧地找到那几个孩子的家长想要个说法,可这楼里没有监控,谁也不肯承认这事儿跟自家孩子有关系,就这么推来推去拖到今天都没补,没有人愿意出这个钱。 窗户破碎的地方像是蜘蛛的网,裂痕一圈一圈地像外蔓延,铅灰色的云如同漂浮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心口上喘不过气。 季妄收回视线推开门进了屋,老旧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宛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玄关处多出来的那双男士皮鞋格外突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粗制滥造,大市场里面随处可见,几十块钱就能买到一双。 客厅的灯开着,季盛阳坐在沙发中间,看见季妄进来连忙站起了身破天荒地冲着他笑了笑。 “回来了。” 季妄微微蹙了下眉没理会,从鞋柜里取出自己的拖鞋低头换了鞋,屋子里的温度跟外面相差不大,家里唯一用来取暖的烤火炉烧坏了,他还没来得及拿去修。 季妄提着袋子里的玉米进了厨房,拿过桌子上的电热烧水壶到水池边接自来水烧热水,他这会儿喉咙疼的像是卡了根刺,每一次吞咽唾沫简直就是受刑。 季盛阳见他无视自己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父子俩针锋相对习惯了,猛地平静了下来还有些不适应,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正常的跟季妄相处。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0 首页 上一页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