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气不敢喘,继续观望。 江巡却没有要上来把他怎么样的意思,像之前那样和另外两个舍友李健明以及陈年说话。 三个人聊了几句即将到来的中秋节,陈年抬头看到宋谷雨床上拱起来的一团,纳闷道:“谷雨今天怎么那么早就睡觉了?” “不知道啊,”李健明说,“可能累了吧。” 江巡抬头瞥了一眼,没说话,拿着睡衣进浴室更换,刷牙洗脸回来,坐在书桌边看了一会儿书,关掉台灯,也爬上床准备休息。 宋谷雨竖着耳朵听隔壁床的动静,见江巡似乎真的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以为事情就这样过了,他心里高兴,忍不住蒙上被子,“噗噗噗”地小声笑起来。 陈年:“咦,谁放屁?” 李健明:“有声音吗?你听错了吧。” 黑暗中。 江巡睁开眼睛,缓缓道:“可能是某个小老鼠偷到油,乐坏了。” 宋谷雨就不笑了,盯了隔壁床一眼,转身面对着墙壁,掖紧被子的四个角,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竖日中午,宋谷雨下课后在食堂点了照烧鸡腿饭和排骨莲藕汤,吃完午饭,他照常去空中花园,给玻璃房里面的植物松土浇水。 整理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江巡突然出现,不过这次他单独一人,就坐在玻璃门前的石凳上。 宋谷雨瞥了一眼,见他低着头,刘海垂下来,堪堪遮住了眼睛,手里拿着那把玫瑰色调的吉他,在随意地拨弄琴弦。 直到整理工作结束,江巡也没走。 看来今天没办法弹琴了,只能明天加倍补上。 宋谷雨在心里给自己的植物道歉,提起琴盒推开玻璃门,准备离开。 “喂,”江巡突然叫住他,“以后这里是我专门练琴的地方,但我不想看见你。” 宋谷雨张张嘴,站在距离江巡半米左右的地方,脑海里急切地搜刮着所有关于团结友爱的词汇。但是江巡没有表情的脸看起来太凶,他就不敢说出来,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巡。 “看什么呢?”江巡停下拨琴的动作,用吉他把手轻轻点了点宋谷雨的肚子。 宋谷雨皱皱眉,拿江巡很没有办法地说:“我待在玻璃房里面可以吗?因为我的植物还没有办法独立生活,它不能离开我。” 不来照顾的话,植物就会缺水死掉,它还没来得及生根发芽。 “不行,”江巡挑挑眉,双手离开吉他,往后靠着桌子,冷漠且残酷地说,“你可以去大马路上给它弹琴,或者养在宿舍当你的好朋友,你不是做了很多份模范舍友指南吗?你每天念给它听好了。” 怎么这样,他的植物很脆弱,老师说只有玻璃房的温度适合它生存,搬去宿舍养殖它可能会死掉的。 “我不会再做指南了,”宋谷雨保证,“以后都不会在你课本里夹东西。” 又想了想,宋谷雨觉得自己很需要掰正江巡对自己的坏印象,就很狡猾地改变了初衷,对江巡说:“其实那份指南是有人委托我做的,我起了草稿觉得不满意,就想你帮我看看,没想到造成误会了,下次委托人来取,我可以指给你看。” “……” 江巡偏着头,按下琴弦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转过头来,打断了宋谷雨── “我不想见你那什么委托人,”他冷冷看着宋谷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宿舍名单下来,我就听人说你这个人有怪癖,像这种事情你是不是对很多人做过了。” 没想到江巡还听别人讨论过他,而且听的可能还是不符合事实的难堪事,宋谷雨不想他误会,就和他解释了,“没有,我保证没有做过的。” 江巡似乎很不满意,站起来,吉他收进琴盒里,然后动作很大地拎起来,“我管你做没做,反正你对我做了,证据我都保存着。” 说完他转身就走,宋谷雨跟着他走了好几步,江巡又回过头,垂眸冷冷瞥了他一眼,宋谷雨就不敢再跟了。 江巡拽着把手,琴盒在空中划出弧线,他一面往楼梯走,一面给宋谷雨下通牒,“中秋节后,不要在这里叫我看见你。” 然后“咚咚咚”,脚步很重地离开了空中花园。 宋谷雨利用剩余的午休时间,给他的植物弹了一首忧伤又不成调的曲子,最后想不出处理植物的更好办法,就还是放回了玻璃房里。 到了高三,课程基本都讲完了,接下来就是复习和纠正错题。午休后第一节 课是语文老师上的,他正在讲一道文言文默写题目。 宋谷雨总是想起江巡的事情,全力盯着语文老师的嘴巴都难以集中精神,课室里的各种声音传入他耳朵,只留下隐隐约约的一点,好像他的听觉跑到了外太空。 语文老师点人回答问题,叫了宋谷雨的名字,“说一下《孟子》这里应该填什么。” 迷离中,宋谷雨听见自己说:“花园我所欲也,玻璃房亦我所欲也。” 同学们面面相觑,然后很快爆笑开来,语文老师压不住场子,也跟着笑起来。 下午16点35分,下课铃响,学校开始放中秋小长假。 放学前,各科老师都发了好几套模拟卷,宋谷雨叠起来,和课外辅导书一起装进书包,背起来的时候肩膀勒出了很深的印迹,他握着书包两边垂下来的带子,慢吞吞往校门口走。 教学楼的左侧,在一百多米外的地方,就是空中花园,宋谷雨走几步望一下,走几步再望一下,走到教务处孔子雕像那里停住了。 他低着头,默默踢开挡路的小石子,然后弯腰给孔子雕像鞠了一躬。 直起身子的时候,宋谷雨衣兜里装着的手机传来震动,他掏出来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他妈妈的电话号码。 语文老师提着保温壶,从林荫道那边走来,宋谷雨站定,乖乖打了招呼,等他走远了,才接听电话。 “今天老师拖堂了吗?妈妈没看见你啊?”宋妈妈说,“我遇着朋友了,就在你们学校门口,你快点过来呀,她很想见见你。” 宋谷雨加快脚步,小跑着往校门口走去,呼呼的风声传到电话那头,宋妈妈听见他说:“很快了,还有一个跑道和一个喷水池。” “嗯,妈妈等你。”宋妈妈和朋友聊着天,抽空回答宋谷雨幼稚的傻话。 宋谷雨揪紧背带,把书包牢牢扣在背上,这样书包便不会随着奔跑上下滑动。 他很快地超过了在塑胶跑道上运动的班长,班长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大概觉得体育课都没见过他这么积极。 看见学校门口那个银色栏杆时,他已经变得气喘吁吁。 宋妈妈穿着浅灰色职业套装,靠在车门边,动作亲昵地和一位女士在说话,转头看到宋谷雨,就举手朝他示意。 宋谷雨走过去,发现后面那辆车还有江巡,他靠在车头,站在和宋妈妈说话的那位女士旁边,和她一起看着宋谷雨走近。 宋妈妈还没动作,那位女士先笑了,看着宋谷雨感叹:“小谷雨都长这么大了?” 对方长得很漂亮,气质端庄,宋谷雨有些害羞,抿着嘴提提唇角,向她回馈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宋妈妈挂了电话,把他拉过去,“这是林阿姨啊,妈妈的高中同学,你小时候她还抱过你呢。我们刚才聊天,一对信息才知道你和江巡同个学校,还住一起去了。” 宋谷雨说了“林阿姨,你好”,然后瞥了江巡一眼,江巡没有说话,还靠在车上看他。 “哎呀,小谷雨你可是我的偶像,第十六届少儿钢琴国际竞赛你拿了冠军,那时候阿姨还采访过你哦。”与端庄的打扮不同,林女士的声音很有激情,对宋谷雨也很亲热,“如果江巡敢欺负你,告诉阿姨,阿姨会帮你教训他。” 说完揽过他,把他塞到自己家轿车的后座里,转头对宋妈妈说:“你的车让司机开吧,坐副驾驶,路上我们可以聊天。” 林女士已经和宋妈妈约定,今天晚餐带着各自的儿子一起在外面吃。 宋谷雨着急地扒住车窗往外看,他妈妈和林女士姐俩好的手挽手,心思全不在他这儿,笑着说:“那就出发,吃顿好的。” 随后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来,就在宋谷雨的前面,因为和妈妈一起,宋谷雨便高兴起来,在心里默许了和江巡共进晚餐这个主意。 江家司机接过宋谷雨的书包,送到后备箱,和宋妈妈交接钥匙之后,开走了前面那部车。 很快江巡也坐到后排座位,冷冷瞥了宋谷雨一眼,好似在叫他不要乱说话。 林女士开着车,频频看向后视镜,赞叹宋谷雨的容貌,“好几年没见面,小谷雨长得更好看了。” 这种时候宋谷雨通常是不好意思的,只抿嘴笑笑,他妈妈帮他接过话茬,也开始夸赞江巡的帅气。 宋谷雨看向窗外,路边的灌木一排排往后退,慢慢的,粤湾中学变成一个小黑点,被远远甩在身后。 “小谷雨,”林女士和宋妈妈聊着天,突然又转回话头,“最近几年你妈妈忙生意,每次说话都匆匆忙忙,我很少可以看见你,没想到你和江巡分到了同个宿舍,阿姨好高兴哦。对了,如果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你喊江巡帮你啊。” 说完瞥了后视镜一眼,盯着江巡问:“对吧,江巡?”
第7章 你笑话我 江巡脸朝着窗外,眼睛望向道路左侧的绿化树,半天没有变换过姿势,也不知道林女士说的话,他听没听见。 但因为坐得近的缘故,宋谷雨的耳朵灵敏地扑捉到了江巡的回应,听到他从喉咙底部发出的那个低而沉的“嗯”字。 粤湾中学录取分数线一向高得离谱,学生们中考时像经历沙丁鱼过涯,挤破了头,千辛万苦才抓住了校方抛来的橄榄枝,成功挤入这所高级中学。 费尽力气的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平时会有多么的卷生卷死,而且学校教育先进,推崇高端人才的培养方针,所以粤中大多数学生的素质都还不错,心思也简单,很少有人会莫名其妙产生欺负同学的兴趣。 宋谷雨也觉得没有人要欺负他,但他现在的生活确实出了点状况,他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麻烦还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于是在听到江巡的回答后,他急不可耐地凑过去,追问:“真的吗?江巡,那我可不可以拜托你,我的植物……” 江巡快速转过头来,抬起右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宋谷雨的嘴巴,将他薄薄的肩膀按回椅背上── “可以。你这样很危险,坐好,”江巡眼皮垂下来,看着他,声音变得不稳重,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低低说道,“我答应你。” “太好了,那中秋节回来……”宋谷雨被喜悦冲昏头脑,没有留意到江巡的情绪变化,江巡的手刚移开,他就急着向对方重复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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