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个月的记忆对他而言其实一直不大明晰。 只记得雨很大,空气一直泛着潮湿的泥土行为,有小猫凄厉的叫声,隔着重重雨幕被雨滴坠地的声音砸落在泥土里。 山茶花们落尽了,像是被斩首的美人们,染红了花园的地面。 然后……然后就记不清了。 并没有失忆或者说受了什么其他外力的影响,只是那日夜颠倒的半个月是太荒唐太过深刻的记忆,他和宁刻鬼混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过山车。那种失重感就像伤疤,自欺欺人的脑子并不想看见那些疤痕。 于是大脑出于一种自我保护,将那短暂时光留下的痕迹都模糊掉了。 宁刻咬在肖安的后脖颈上,在这个人脊骨的两侧留下细细密密的齿痕。 肖安虽然右腿有疾,但显然平时并未落下身体上的锻炼,肩背上每一寸肌肉的起伏都是恰到好处的弧线,在灯光下每一处凹陷处的阴影都是玫瑰馥郁的殷红,让宁刻想将这花蕊彻底拆吃入腹。 让他也化作自己的血肉。 “你特么的、别啃了!”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何况肖安根本不是那种温良的食草动物。 宁刻不想听肖安这样说话,但他乐意如怀中人所愿。 “草……”肖安吐出的这一字因他身上人所为而彻底变了音。 肖安挣扎起来,像是想要转身推开他。宁刻深呼了一口气,微微咬牙按耐着内心深处暴虐的冲动,将肖安双手反翦按至头顶,叫他再也无法动弹。 肖安的挣扎如同蚍蜉撼树。 “混蛋。” 肖安骂的没错,宁刻就是个混账东西,只是肖安骂得越狠,宁刻就越凶。 汗水顺着宁刻的鬓角滑过下颌,滴在了肖安的肩胛骨上。 宁刻想听肖安骂人,但又不太想听。 他有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而这种时候九成九都围绕着肖安出现。 宁医生处理过很多问题,发表过各种高含金量的论文。他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杂念,做事情通常都很专注,精力也比常人旺盛,某种意义上来讲,高功能社会性病态者确实也是天才。 他只有在肖安身上才会遇到难以理清的问题,让他那套无往不利的逻辑失去运转能力。 但最复杂的那个问题他已经梳理清楚了,也制订了详尽的解决办法,甚至在脑海里演练了千万遍,他会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的。 正好,当他用了五年时间做好这些事情时,问题本身出现了。 连时机都恰到好处。 让无神论者也相信宿命的存在。 怒骂声淡却,变成了略带求饶意味的低吟,宁刻如他所愿轻柔了动作。 此时此刻的肖安如同一颗被剥了皮的橘子,他浑身的经脉连着最为敏感的神经末梢就是橘子果肉外那层白色的脉络。 被宁医生完好无损地剥离了下来——一个橘子就此失去了灵魂。 在古地球时代,凌迟可以在一个人身上割下三千刀。 肖安在被无法自控的快感凌迟。 宁刻知道怀里人的脑子已经开始不清醒了,他知道此时此刻的肖安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是他清楚他明白。这就够了。 他在占有这个人,被占有的人从怒骂到求饶,再到小声抽气,现在似乎连本能的呻吟声都几不可闻了。 宁医生拂过怀中人的下巴,让他不得不侧过头去接受身后人的亲吻。 宁刻在亲吻间撇到了时钟上的指针,很快转回视线,专注地看眼前人。 ——原来快三个小时了。 怪不得哥哥已经晕晕乎乎。 他如此想到,把肖安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地走向卧室。低头在他的鬓角轻吻了一下后,把人放在了柔软舒适的床榻上。夜还很长。* 屋子里很黑,肖安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这是白天还是晚上,浑身酸软的感觉后知后觉地淹没了他,他觉得嗓子干得像是被鱼鳞刷反复刮擦过。…… 虽说他不太回想五年前的那半个月,倒也很清楚宁刻这人干这种事的时候凶悍地通常不像个“正常人类”,所以他从杨城出发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特么的,牲口玩意儿,混账东西。 浑身酸痛中,懊恼的咒骂声在心里挤成了沙丁鱼罐头。 智能管家察觉他醒来,自动拉开了窗帘,让柔和的日光洒进屋内。 肖安的身边没有人,只是身旁的床褥上还留有褶皱,宁刻做完显然也是睡在这张床上的,至于现在?宁医生是个朝九晚不一定几点的大忙人,自然是上班去了。 事后的疲惫酸软很严重,但也不是不能忍受的程度。宁刻作为床伴还是相当合格的,昨晚结束后有好好帮他洗澡和清理。 他现在从里到外都很清爽。 肖安闭着眼睛又躺了五分钟,终于受不了地坐了起来,这才看到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他挑眉把那杯水喝了,嗓子瞬间舒畅。 静静地打量了这个房间几秒,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间普普通通浅色调为主几乎没有设计的一间卧室。 还好空间不小,落地窗也很大窗外还有山景,显得十分通透。 只有一处分外惹眼——是那玄关客厅里也有的东西,金属制的扶手。 肖安下床就能抓到,他可以撑着这玩意儿到达这间屋子的任何一个角落。 就像他们曾经与父母共同居住的家里一样。 只是那里的扶手是温暖的原木,因为颜色和质地都很温和几乎没有存在感。 可这间公寓里的黑色金属却像白鲸身上的伤疤,冰冷的只剩扎眼。 肖安敛目放空了一会儿,下床往外走去,智能管家察觉了他的意图,贴心地为他打开了房门。 他有些无语,石头的管家都是个哑巴。 联盟发展到今天,科技早已成了民众最习以为常的东西,几乎人类想要的一切现有的科学技术都能将其满足。 当然,人类的劣根性不会因为科技的发达而被填补,就像欲望不会因为一时的满足就不复存在了一样,它只会愈演愈烈。 智能管家早就进化到了第一百零七代,拥有各色皮肤,只要主人愿意,它可以是猫是狗是世间任何生灵,或者人类臆想出的动物形象,可以极尽可爱动人——除了人,包括类人形象。 这是伦理委员会针对智能管家的第一条铁律。 不过宁刻和伦委会的那些规矩实在没什么关系,毕竟他的智能管家别说形象,连话都不会说,只会闷不吭声地干活。 肖安用房间里的浴室洗漱好后去了客厅,昨晚他们俩弄出的脏污早就已经被清理干净,空气里都是干冽清新。 玉大叔大概是听见了动静,它从自己的地盘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看见是肖安站在客厅的沙发旁,于是只瞥了一眼,甚觉无趣地转身走了,留给肖安一个眼不见为净的背影。 这老猫有点吊梢眼,看人总显轻慢,肖安觉得自己必定是被它给鄙视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他轻骂了一声。 餐桌前忽然浮现了留言板:食物在餐桌上,如果不喜欢就吩咐智能管家重新做,权限已经开给你了。 我晚上六点回家。 落款是一个“刻”字。 “居然没给自己的智能管家取一个名字?” 要知道,对于联盟民众而言智能管家就是“密不可分”的家人,毕竟没了对象可以再找,没了智能管家恐怕七成民众都会陷入荒岛求生的窘境。 所以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小美”“小智”这种名字都显得侮辱了他们的“新家人”,对着智能全息管家(THB)喊“儿子闺女”的人在大多数,更有甚者直接称其为亲爱的——伦委会管也管不了。 至于宁刻,就这么冷冰冰的叫法倒也和他这精装毛坯房相得益彰。 餐桌上放着吐司荷包蛋,还有颜色各异的沙拉拼盘以及一杯牛奶。 肖安不挑食,虽然这是个资源过剩的年代,但他并不太喜欢浪费粮食。 同时他在厨房的角落里发现了宁刻家那位智能管家的本体,超级材料使现代机械的可变形程度和记忆性达到了近乎玄幻的水平,没有使用全息功能,待命时最小形态的管家本体简直像只卖相不佳的封闭式垃圾桶。 还是那种放在篮球场边上,会被没能扔进饮料瓶的熊孩子踢两脚的倒霉货色。 宁刻家里果然屏蔽了所有全息功能。 还好肖安也不太介意那东西长得丑,他让管家把东西拿到了客厅的飘窗上,坐在那儿慢悠悠地享用“早餐”,外酥里嫩的荷包蛋一入口,肖安咀嚼的动作稍稍顿住,过了几不可察的一瞬他才若无其事地将这口食物咽了下去。 心中暗地感叹,身体记忆果然是件神奇的东西。 他居然能凭一颗荷包蛋就分辨出这是宁刻亲手做出来的食物。 细嚼慢咽地将这一口吞下之后,他下意识地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语气平淡道:“肖安,你特么的真是个变态。” 他说着,慢条斯理地将这份早餐吃了干净,力图每一口都品味到极致。 面对宁刻的一切,肖安惯常擅于一边自我辱骂,一边结结实实地放任着自己的变态行为。 吃完以后他让智能管家收走了餐具,开始探险。…… 然而并没有什么好探的,这地方的构造就跟这个时代一样乏善可陈,“连间上锁的屋子都没有,小刻呀,哥哥对你好失望。”他心道。 不过肖安发现他昨夜睡的那件房间似乎不是主卧,那边上还有一间房,陈设基本一致,但床不一样,没有柔软的床垫和轻薄温暖的羽绒被,平直板正的像一张军旅床。 虽然很细微,但这里比隔壁更多一点点生活气息,是独属于宁刻的气息——大概率就这因为这张硬板床。 这才像宁刻会睡的地方。 “还好还有间客房。”肖安喃喃嘀咕道,要是昨晚是在这张床上…… 他浑身一抖,感觉自己的后背和肘膝多半要废。 他忽然皱了一下眉,沉默地撑着扶手走回了客厅飘窗,然后将鬓角的发别到耳后,面朝窗外。 整理鬓角时,他的食指指腹拂到了耳后软骨的凸起处。 “下午好,五号。中心需要你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耳蜗深处传来女人知性温和的声音。 肖安的唇未动,但意识已经开始回答。 “成功接触目标EK-Cuckoo(5、11),目前没有异常,没有发现。” “好的,”那个女人继续道,“记得按时汇报。” 类机械的声音短暂沉默之后,再开口有了些许起伏,“注意安全,五号。” 原来对面不是个AI。 “明白。”肖安淡淡回道。 宁刻的家里按了两个摄像头,一个在入户处是常规会安装的那种,另一个在客厅里正对着玉大叔的活动范围,应该是来监控猫猫日常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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