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装死啊乔阅安!真的会跟你拼命——” 乔阅安眼皮一颤,不敢往旁边觑一眼,就飞快回了两句: 「你没被抓到就跪天谢地了」 「现在最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去睡觉」 ** 他们一起向万山陂线捷运站走去,夜空有些黯淡,没有人说话,江岩垂着眸想事情,就听见身旁同龄人低低的嗓音。 乔阅安轻声说道:“……抱歉。” 夜风这么长时间都没把脸上的热意吹散,江岩感觉好像被天公伯讨厌了,今天一整天的尴尬比过去十七年加起来都要多。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是同吗?” “不是。”乔阅安下意识回答,他愣了一下,又赶紧说,“我不太确定。” 一阵沉默,江岩不自在地摸了摸左耳垂上那颗耳钉:“……那就是跟我一样?” 他偏头一瞥,乔阅安实在长得好看,做什么都好像让人无法生气,可是一罐啤酒就让他像被附身了大尾鲈鳗鱼…… 乔阅安说:“我觉得可能是。可不可以再亲一次,我确认一下?” 靠北!应该酒醒了吧! 江岩嚇得差点跳出去,乔阅安赶紧说:“我开玩笑的!” 江岩感觉耳根又渐渐滚烫起来,乔阅安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对不起,白痴话说顺嘴了。” “所以之前……会感觉很差吗?很冒犯?” “……”江岩觑了乔阅安一眼,发现他竟然是认真在问,只好胡乱回答:“……当然不会啊,感觉冒犯还和你亲那么久?……” 乔阅安不说话了。两个人又慢慢走了一段路,这种很静谧、却充满隐隐躁动的气氛,实在让江岩感到不安,嘴唇还有一些酥麻的感觉,是乔阅安吸得太深了。他想:随便说点什么吧。 于是他问道:“你以前就喜欢这种……很激烈的亲法吗?跟你前女友也是?” 乔阅安望向他,轻飘飘说道:“不是。从来没有的。” “那你呢?……你亲过岑顺吗?” 江岩有些窘迫地笑笑:“没有啊。” “她和你不一样。”他解释说,“最多是牵手……感觉和她像两个国小生。” 为什么要和前女友的亲哥哥聊这个? “啊,所以岑顺是第几任?” “第四任。”江岩感到难为情,“有点夸张?因为整天都在听课太无聊了……然后空窗期也没有特别长。” “不算夸张……”乔阅安的目光掠过他很俊俏的脸,下意识地这样回答。 身高相仿能让他们稍稍偏头就对上对方的眼睛,江岩四分之三的侧脸对着他,微微垂着的眼睑、颊上、漂亮的鼻骨,全都浮着一层轻柔拢动的月光。 “你呢?”江岩默了一会儿,又想起来问道,“你有几个前任?” “两个。” “交往时间很长吗?” 他听见乔阅安轻声答道:“都是一个礼拜。” “……?”江岩很不理解,独自默默地笑了一会儿,一个礼拜的时间,是不是觉得谈恋爱也很无聊啊? 江岩又情不自禁瞥了一眼同龄的同伴,明明之前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 对方的双眸像燧石一样漆黑,街灯在他眼中变成一点温柔的缩影。江岩的笑意突然有些胆怯地淡下来,一片沉默。他好像能预感到,那种轻微透不过气的感觉又在缓慢降临。 我是视觉动物吗? 他们已经停住了,距离捷运站只有十多步之遥,微风在夜色中缓缓飘来。 视线不知不觉交叠在一处,街道的光影明明晦晦,江岩不知道乔阅安的喉结是不是滚动了一下。气氛再次无可救药地向暧昧滑去,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容易投降。 乔阅安突然又问了一遍:“所以可以再亲一次吗?”
第6章 为什么要接吻?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江岩叹息一声,抬手放到乔阅安颈侧,食指抵到对方耳后那块突起的骨头上。 他的眼神微垂,像水面覆上一层粼粼月光。乔阅安握住他的手,去摩挲他手背上蜿蜒的血管。 他听见乔阅安轻声说:“你长得真好看。” “……我知道的。” 对方的脸庞向他凑近,呼吸像夜间的山风一样轻,微微拢动的热意拂在他面上。 乔阅安从他的耳根缓慢抚摸下来,拇指在他菱状的、微微上翘的唇角摩挲而过。江岩忍不住颤抖一下,对方有些痴迷的目光在他脸上巡遊,让他从耳廓到颈口都难以遏制地发烫起来。 乔阅安看起来根本就是又晕了……迷迷蒙蒙的,好像灌了一整公升清烧出来的汾酒。 在他将嘴唇覆上来之前,江岩低声问道:“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 乔阅安微笑一下,滚烫的气息洒在那两公分距离中间,几乎是胶着一般回答:“当然认识……你不是也认识我吗?” ……不是指那种认识啊。哪有第一次见面就晕成这样的。 江岩还想问,乔阅安就轻柔地贴了过来,他的眼神有种惊心的东西在无声燃烧,江岩被烫了一下。 乔阅安盯着眼前轻颤的眼睑,在江岩嘴唇上啜吻了第一下、第二下,温柔又绵绵不绝。他的心情极难形容,像十五岁那个夜晚从洛杉矶飞回久别的故乡,在巡航中,他俯身望见夜幕下岛屿北部灯火璀璨的轮廓,心中轻轻膨胀着激荡和柔情那样。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江岩也被吻得头晕,他半阖着眼,隐隐颤栗的感觉被无限放大。 胸腔间的鼓噪越来越响,躲闪或者回应都不行了……乔阅安越吻越深,江岩将近恐惧地感受到一阵缺氧。 他用力推开他的同龄人,耳边全是两个人的喘息。 乔阅安有些发愣,江岩眼中充满惊嚇,他连衬衫领口都被扯开,一片象牙白的胸膛露出来,吊坠镀着一层月光,细细的银线垂过他的锁骨,随着他剧烈的喘息上下起伏。 乔阅安看得脑海一片轰鸣,扳过他的肩膀又想吻下去,另一只手火急火燎滑入他的衬衣下摆,沿着肋骨和腰线重重地揉按。江岩被揉得差点腿软——如果不是对方起了异动,他只穿了薄薄的裤子,被那个灼烫的地方顶得魂飞魄散。 ** 一位咂舌的大爷背着手踱着步子路过,简短评价一句:“少年家很激动喔。” 本土语的腔调被拉得晃晃悠悠,大爷扬长而去。江岩双手撑着乔阅安的肩膀,目光越过那道肩线循着夜色而去,不敢看乔阅安的脸,耳廓依旧烫得酌红。 僵硬半天后,乔阅安终于也松手,两人各自都有些闪躲的目光轻轻一碰。 “……”江岩飞快往下面一瞥,又后退一点点,一片沉默。 这大概是男生之间的默契……尤其在男校的午间第一节课,睡眼惺忪从课桌上爬起来,老师会晚进教室五分钟。 静悄悄压枪一阵,两个人最后往捷运站里走去,江岩的脑海混乱极了,难为情、隐秘的快乐、一点点算不上什么的恼怒,他感到唇瓣越来越酥麻,心情却难以言喻地轻快起来。 从万山陂线转同河新线共搭乘二十分钟,就能抵达政法大学新校址附近,再穿过淡水湾的高架桥和一段长堤,就进入同河区红密林住宅地段。 他们家竟然只隔了一座棕榈树公园和工艺美术博物馆,夜里遥望万家灯火。 江岩若有所思:“好像是一个可以找你通学的距离。” 捷运轰鸣而来,在步履匆匆之间乔阅安低声问道:“你一点都不介意?” 他以为江岩没听清,等他们都坐下来的时候,江岩却笑着回道:“为什么介意……你长得很帅啊,可以满足人一切虚荣心。” 乔阅安被他逗笑了:“你还有那种东西?” 江岩不置可否。深夜的捷运车厢高速飞驰,乘客很少,明亮灯光将他们照得无所遁形,他的声音轻得像在交换一个秘密。 “是说以后再接吻,好歹给我换气的机会吧……?” 什么意思……?他真的都不会生气? 那一瞬间乔阅感觉情感被剥成两半,一半被赦免,另一半心惊肉跳,江岩没有听到他的回应,漫不经心垂落的目光又移回他脸上。 “什么啊。”江岩说,“你不高兴吗?” ** 乔阅安听见自己的声音:“你觉得我们算什么?” 好像过去很久,他的同龄人终于轻轻一哂,表情冷淡了一点。 “你想多了,乔阅安。”他翘起二郎腿,“两次都是你主动,不要把问题留给我。” 除了岑顺有些意外……他的第三任女友是骄矜的独生女、师大附属的第一名,因为個性越发酷似他的亲姊姊而分手,第二任搬家回到南部,距离消磨一切,国中的初恋学姐也没有很想念。 乔阅安听了一会儿,目光盯着对面的车窗玻璃,他的同龄人依然漂亮倜傥,但讲出来的话真刻薄。 “所以,”他想了想,“你是喜欢有人陪你玩恋爱遊戏?” “……差不多吧。”江岩默然,“国三——真抱歉又是他,在分道扬镳之前,他甚至想继续那种关系……” “虽然他是人渣,但提议好像还不错。”他耸了耸肩,“既然都没有恋爱对象,就有什么好顾虑的,你随时可以亲我,我也完全同意,不作任何抵抗。” “我们可以什么都不是,你觉得对吗,乔阅安。” 他说出来的字眼真露骨,暧昧的气氛却荡然无存,头昏脑胀吻了他两次,好像还失去了一些东西。乔阅安轻轻一瞥江岩的脸,他有一对受人喜欢的漂亮卧蚕,没有笑意的冷淡也显得很无辜。 乔阅安说:“听起来像报复,然后今天也不能白白向前女友出柜摊牌,要找一个倒楣鬼陪你找刺激。” “……你有病吗?”江岩一下子破功,不轻不重地往他的手臂撞了一下,但是那一点点微笑转瞬而逝。 他们沉默半晌,江岩又轻轻问道:“有没有后悔和我说那些?气氛搞得这么僵,其实我自己都没有搞清楚……” 乔阅安没有回答,他的手伸过来,轻轻摩挲了一下江岩的指节。 “……”江岩突然有些难以忍受沉默了,他低声说:“我喜欢和你接吻……虽然和小顺才分手两个礼拜,你还是她哥哥。乔阅安,你先说你想要什么,我才能决定要不要讲公德。” 是的,他是岑顺的哥哥,可是并没有那么像,天性比她冷酷。岑顺的心只装得下快乐,愁肠百转只持续两个礼拜,乔阅安降生十七年,他不像是缺少对他充满爱慕的人。 捷运指示到站了,两人一前一后越过闸门,熟悉的街道,两颗亮星坠在夜幕中,他们走下高架桥的时候,乔阅安叫住江岩。 “今天一整天的事……你没有很大负担吧。” “我没有负担。”江岩瞪着他,“我最没有公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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