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孟归南接到了庄雁鸣的电话,电话里庄雁鸣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 “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孟归南看着手机屏幕上出现的通话已结束的界面,有点莫名其妙。 孟归南恨恨地把手机往枕头上一摔:“这王八蛋到底有什么毛病?” 大年三十上午,郑姐放了假,孟归南开车送她去了车站。回来时,看见庄雁鸣正坐在沙发上,脚边摆了七八个礼品盒。 “我明天要去一趟美国,初六回来。” “哦。” “初七我去接你。” “接我干什么?” 庄雁鸣走过来,揽住他的腰,声音有点无奈:“孟归南,你在闹什么别扭?” 庄雁鸣倒打一耙的功力炉火纯青,到底是谁在闹别扭啊? “我没闹别扭。” 不知是不是孟归南这个陈述句的语气不够强烈,庄雁鸣看上去并不是很相信他说的话。 “不管你因为什么不高兴,到此为止,可以吗?” 孟归南音调提高:“我说了我没跟你闹别扭!” 庄雁鸣不再和他谈论这个话题,指着脚边的礼品盒:“你带回去。” 庄雁鸣这趟似乎只是为了来送东西,他没在万山一号多留,交代完就离开了。 半下午的时候,孟归南站在那堆礼盒边上犹豫了十来分钟,还是把它们搬上了车,然后开着郑姐那辆mini回了隔壁县的外婆家。 外婆家在清河县城,住的房子还是当年学校分配的家属楼,年头有些久,夏季爬满外立面的爬山虎在冬日里枯黄一片,透着一股破旧腐败的气息。 孟归南的外公在早年间去世,平时外婆跟着王振海一起生活,王百琴回来了,才带着外婆重新住回了原来的老房子。 家里很热闹,孟归南的堂姐一家也在,十来口人把这套三居室挤得闹哄哄的。 孟归南进门时,是他的小外甥来开的门。 “舅舅回来啦!” “安安,快帮舅舅把东西拿进来。” 安安才四岁,他迈着小短腿抱起了盒子,歪歪扭扭地往客厅走,逗得大人们哄然大笑。 孟归南长舒了口气。 这是一年中,他最喜欢的一天。 无论是什么,在这一天里都可以短暂地放下,只享受团聚的欢乐。 热闹的年夜饭后,一群人眼睛熬得通红仍然要坚持看完春晚的最后一个节目,孟归南看着在沙发上东倒西歪,磕着瓜子的家人们,内心突然平静下来。 痛苦,迷茫,纠结,疲惫,通通都随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视节目里,主持人开始零点倒数时,孟归南在心里也默念着数字。 “新的一年,孟归南你要继续努力生活。”孟归南对自己说。 “新年快乐!” 祝福声在小小的客厅里回荡着,孟归南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走到厨房里,遥望着远处天边炸开的烟花,按下了接听键。 庄雁鸣的声音在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中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孟归南,新年快乐。” 天边的烟花一朵接一朵,这一刻,有许许多多关于庄雁鸣的负面情绪瞬间消散,孟归南叹了口气,回道:“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孟归南接到了一个他并不想接的电话。 他看了一眼就挂掉了,再打来,再挂,电话持续不断地响起,孟归南不堪其扰,最终把那一家人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拖进了黑名单。 除去孟良,孟归南剩下的所有亲人都在这间房子里,别的,他不认。 舅舅家和外婆住的这套房子隔得不远,步行十分钟就能到达。 孟归南这几天在外婆家和舅舅家来来回回,每天都过得挺乐呵。 大年初七上午九点多,庄雁鸣来了。 孟归南接到电话时很诧异:“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来帮你演戏。” 孟归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把庄雁鸣晾在楼下将近半个小时才下去接他。 庄雁鸣穿得很正式,不过他向来穿得正式,孟归南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庄雁鸣自己开车过来的,后备箱装得满满当当,两人来回了三趟,才把所有的礼品都搬进房子里。 王百琴倒了杯茶水放在庄雁鸣身前的茶几上:“来自己家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雁鸣。” “我和南哥平时都有工作要忙,只能逢年过节给家里买点东西聊表心意了,这不是客气。” 孟归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猛地转头去看庄雁鸣。 庄雁鸣态度如常,平静地和他对视,眉毛轻挑,问他怎么了。 听习惯了庄雁鸣叫自己的全名,冷不丁突然听见这么个称呼,孟归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从这一刻开始,一直到傍晚,庄雁鸣一直在王百琴面前南哥长南哥短,孟归南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把庄雁鸣拉进卧室,用食指戳着他的胸口:“谁让你这么叫的?” 在王百琴和外婆那里装出来的温柔和乖顺瞬间消失,庄雁鸣把他抵在门板上,垂眼看着他:“那我叫你什么?” 孟归南推开他:“你就叫名字不行吗?” “没人谈恋爱还直呼对方名字的,除了你。”庄雁鸣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不是在帮你吗?” 孟归南哽了几秒钟,自觉无法反驳,最终破罐子破摔道:“行行行行行行,随便你!” 晚饭是王百琴亲手包的饺子,孟归南吃了满满一盘,转过头去看庄雁鸣,他面前的盘子也快空了。 王百琴见庄雁鸣爱吃,又用保鲜盒装了一些,嘱咐他俩回去后冻在冰箱里。 临走时,庄雁鸣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厚实的红包,趁王百琴进厨房时压在了餐桌铺的透明桌布下。 上了车,孟归南说:“其实你没必要来这一趟。” 庄雁鸣嗯了一声,几分钟后,孟归南再去看他,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直到孟归南把车开进万山一号停下,他才醒过来。 孟归南问:“过个年能把你累成这样?” “去了趟美国。”庄雁鸣活动了下有些酸疼的肩膀,“去看我弟弟。” “弟弟?是我上次在派出所见过的那个吗?” “不是。” 不知是因为他刚睡醒,还是本身不想聊这个话题,声音里带着点烦躁和沉郁,孟归南识趣地没再追问,解开安全带后下了车。 庄雁鸣去时,带了满满一后备箱的东西,回来时,后备箱还是满的。 大都是过年期间,王百琴自己做的一些腊肉,熏鹅之类。 郑姐已经回来了,帮着他们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拿进去,又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 孟归南从口袋里摸出个红包递给郑姐:“过年好,郑姐。” 郑姐有点意外,连忙拒绝:“庄先生已经给过我红包了,我怎么还能收你的呢?孟先生,这不合适。” “他给他的,我给我的,没什么不合适。” 孟归南一再坚持,郑姐只好收了,又认真地和两人说了一遍“新年好。” 年算是过完了,一种离家之后的怅然若失姗姗来迟,孟归南倒在卧室的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红色印了可爱的卡通小猪的红包,孟归南回过神,抬眼望向庄雁鸣。 “过年好,孟归南。”庄雁鸣说。 【作者有话说】 再让庄总美两章吧
第28章 救他出泥淖 过完年,孟归南又给庄雁鸣做起了司机。 孟归南越了解庄雁鸣的生活,就越觉得他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别人的工作是为了更好地生活,他却与之相反,锻炼身体,好好吃饭,似乎就是为了在工作中投入更多精力。 和朋友们也很久没见了,年后聚过一次,孟归南和他一起去的,但饭吃到一半,庄雁鸣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匆带他离开。 那晚,孟归南在休息室一觉睡醒,窗外已经泛起靛蓝色了,隔壁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孟归南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叹气,叹完气后很快就又睡着了。 谁都有谁的辛苦,庄雁鸣轮不到他来心疼。 四月初,南城的春花将要落尽时,中心医院发布了新院区扩招的招聘公告。孟归南报完名之后,才琢磨着如何和庄雁鸣说起这件事。 周五下午,孟归南送庄雁鸣去参加饭局。 这场饭局有些特殊,地点在一处非常不起眼的小区内。 来参加饭局的是政府部门一些级别很高的领导,位置坐的高,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为了安全,庄镇山便在这个小区买了一套房子,内里的装修布置和酒店别无二致。菜品是提前请了私厨上门制作的,负责传菜倒酒的服务人员也都由随领导而来的秘书助理等人负责。 庄雁鸣并没有和孟归南说起今天来参加饭局的都是些什么人,但出发之前,交代他将库里南换成了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并让他等会儿听庄镇山的司机老刘安排,孟归南自然也觉出了这场饭局的特殊之处。 下了车,庄雁鸣带着方孟青上了楼。 这是一套将近一百四十平的三居室,客厅和侧卧打通,中间摆放了一张可供十五人用餐的圆形餐桌。 剩下的两个房间,一个是棋牌室,另一间是茶室。 庄雁鸣上来时,庄镇山已经到了,他在茶室坐着,他的秘书王和丰正在准备茶水。 “来了?” 庄雁鸣应了一声,两人聊了会儿天,陆陆续续就有客人到了。 人还没到齐,凉菜先上了桌,凑满四人搓起了麻将。 庄雁鸣没上牌桌,倚着窗边往楼下看去。 庄镇山和庄雁鸣在楼上招待领导,孟归南和老刘被安排了招待领导们的司机,等人齐了,带去隔壁酒楼单开一桌吃顿简餐。 已经快六点半了,天还亮着,孟归南蹲在花坛边,正笑着和几个中年男人聊着天。 孟归南在其中很显眼,明明也是三字打头的年纪,经历的事情不算少,可他眉眼间仍有年轻人的意气。 这段时间他被照顾得很好,吃胖了一点。 庄雁鸣的目光扫过他红润的嘴唇,下颌,到达锁骨间挂着的月亮项链上。 很漂亮,很适合他。 这条项链并不像庄雁鸣所说的那样便宜,它来自于国内某个知名的私人珠宝设计师,庄雁鸣等了两个多月,才排上她的订单,它的价值甚至超过了他送给孟归南的那款腕表。 夜市上便宜的脏串儿能轻而易举地讨得孟归南的欢心,一条价值六位数的项链却未必。 庄雁鸣想给孟归南的东西有很多,但能给他的只有丰足的物质生活。 就连他唯一能给的这点东西,也是孟归南最不在乎的。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4 首页 上一页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