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堪,但说出来并不会对庄雁鸣造成任何负面影响,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养个把情人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孟归南转头看了庄雁鸣一眼,又转回来,低头认真地吃起了方才庄雁鸣丢进他盘子里的五谷小蒸包。 话题很快就被何钦钦转到别处了,包厢里重新热闹起来。 何钦钦端着酒壶走到庄雁鸣和孟归南中间,先替庄雁鸣满上,和他干了一杯,转过头问孟归南:“归南,喝点?” 孟归南还没来得及说话,庄雁鸣就伸手拿走了他桌面上的酒杯,对何钦钦说:“叫哥。”又说,“他不喝。” 孟归南愣了一下,笑了笑:“是比你们稍微大了点,不过叫名儿就行。”说完,他端起茶杯,冲何钦钦举了举:“开车来的,下回咱们再喝。” 孟归南不在乎什么称谓,但何钦钦还是倒了满杯,杯沿略低于他的和他碰了杯:“南哥。” 喝完酒,何钦钦右手握拳朝庄雁鸣肩上锤了一记:“你行啊。” 庄雁鸣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何钦钦耸了耸肩,继续找张航拼酒去了。 孟归南没想到庄雁鸣身边的朋友会是这种类型的,他们都是拼尽全力努力向上,很阳光很开朗的普通人,就连何钦钦这样家世好的二代,也毫无骄矜之色。他们在饭桌上聊过去的大学生活,聊行业现状,也会畅想一下美好的未来。 除去刚进门的那段时间,孟归南一直觉得挺自在,众人聊天时也会带上他,不深挖他的生活,只聊一些很浅的,比如南城哪里有好吃的夜市,喜欢哪个球队,最近看了什么好看的电影之类。 孟归南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 他其实一直都很喜欢热闹,在家里出事之前,呼朋唤友出门小聚是他休息日的常态,只是后来没有了空闲时间,再加上见到昔日同窗,心中总会产生很强烈的不甘,他才渐渐淡出了原来的朋友圈,变成一个各种意义上都很孤独的人。 从包厢门出来时,孟归南还在笑着和何钦钦说话,何钦钦约他下次一起去吃城东一家老字号的长鱼面,孟归南答应了,和何钦钦几人分别加了微信好友。 时间挺晚了,孟归南朝远处的亮起灯的高楼看了一眼,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过头问庄雁鸣:“大家都喝了酒,需要我送他们回去吗?” 庄雁鸣还没开口,何钦钦就冲他摆了摆手:“不用,张航他们就住在隔壁酒店,我们土木人哪有家啊,工地就是我们的家。” 孟归南乐了两声:“行,那我去把车开过来。” 周航几人先行离开,孟归南和他们一一道了别,朝停车场走去。 孟归南走远了,何钦钦撞了撞庄雁鸣的胳膊,说:“别以为我没看出来啊,这位和宋凌霄从某个角度看过去挺像的,太像了,你什么情况啊?” 庄雁鸣一直看着孟归南的背影,看他身后拖着的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远,等看不见了,他把手里的烟按灭在身侧的垃圾桶里,说:“我的初恋不是宋凌霄。” 这句话传达出来的信息可太多了。 “我操!”何钦钦往旁边挪了一步,上半身后仰,震惊地看着庄雁鸣。 其实庄雁鸣和宋凌霄之间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多,过去太久了,很多细节基本上都忘完了。 两人走得很近的那段时间,何钦钦和张航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大家一致觉得庄雁鸣这棵铁树难得开回花,一定是很喜欢了。 但没过多久,宋凌霄就出国进修了,此后再没听说过任何他的消息,就连这个名字,都已经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记忆中,要不是孟归南出现,再加上张林繁的提醒,何钦钦几乎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 所以一直到今天,何钦钦都不能确定当年庄雁鸣到底是不是对人家有点那个意思,庄雁鸣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后来他也识趣地没再问过。 今天在似乎窥见了当年一点真相的前提下,何钦钦又把这句话问了一遍:“你跟宋凌霄怎么回事啊到底?” 庄雁鸣一开始没说话,过了十几秒,他说:“没有在一起过。” 不知道庄雁鸣是不是在后来的这些年里想明白了许多事,所以今时今日再谈论起初恋这个话题时,庄雁鸣给了何钦钦一个非常确定的答案。 “那你跟南哥现在这是……在一块儿了?” “没有。” 发动机启动的声音穿过空旷的夜色,庄雁鸣看着停车场的方向:“我们不会在一起。” 何钦钦“嘶”了一声:“不是,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库里南的大灯遥遥地射过来,庄雁鸣往台阶下走了一步,把手中剩下的半包烟撂给何钦钦,然后冲他笑了笑:“走了。” 庄雁鸣走下台阶,库里南稳稳地停在他跟前。 驾驶位的车窗降下来,孟归南探出头来,冲何钦钦招了招手:“走了,回见啊。” 库里南从万园春的大门驶出去,路上稀稀拉拉的没几辆车,孟归南开车开得肆意,口中还哼着歌,看上去是很开心的样子。 庄雁鸣斜靠在座椅上,从扶手箱上丢着的烟盒里抽了一支出来,冲孟归南伸出手:“打火机。” 等红灯的功夫,孟归南转过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喝酒喝蒙了?这是红梅,不是你的卡比龙总裁。” “我知道。” 孟归南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递给他。 光线很暗,车顶一颗颗划过的流星在庄雁鸣脸上投下闪闪烁烁微弱的光影。 他垂着头,用一只很廉价的砂轮打火机点烟,猩红的火光照亮他的眉眼,孟归南看见他黑而浓密的睫毛上下小幅度地颤动,心脏莫名其妙打了个哆嗦。 孟归南快速地挪开眼,在绿灯亮起的前一秒就冲过停止线开进了路口。 庄雁鸣的大多数行为孟归南都无法理解,就像现在,他的手肘搭在扶手箱上,叹息似的吐出一口粗劣呛人的烟气,然后评价道:“老头烟。” 红梅确实很得一些年纪比较大,做惯了苦力活的人青睐,它足够便宜,耐抽,劲儿足,但相对来说,对身体的伤害要更大一些。 “我发现你这人真挺双标的,上回不让我在车里抽红梅,这会儿你倒自己抽上了。” 这支烟,庄雁鸣只抽了一半就按灭在车载烟灰缸里。 在距离万山一号还有两三公里的时候,孟归南听见庄雁鸣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 不到五百米就是高架出口,孟归南目不斜视,一直看着前头的路。 “你谈过恋爱吗?” “别找茬啊。” 库里南汇入右侧车道,从下高架到开进车库这段时间里,庄雁鸣都没再说一句话,孟归南停好车,才转过头去看他。 “喝多了?能走吗?” 庄雁鸣说不能,孟归南只好先下了车,走到副驾驶一侧,拉开车门,冲他伸出了手。 “下来吧。” 庄雁鸣看了他几秒钟,握住他的手借了点力,从车里下来。 孟归南刚要把他胳膊架起来,就被庄雁鸣攥住手腕压在了车门上。 没给孟归南任何反应的时间,一个带着酒精味道的,称得上滚烫而又急切的吻就落了下来。 清新的须后水味和高度数白酒交织在一起的味道略有些怪异,孟归南的双手在庄雁鸣背后的空中停留了几秒,而后缓缓落了下来。 庄雁鸣去吻他的眼睛,嘴唇轻轻地贴着他的眼皮,询问道:“孟归南,你再笑一下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这也不知道虐的是谁。。
第21章 月相大师 庄雁鸣声音软下来,轻声细语地和他说话,孟归南那一身的刺就竖不起来了。 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咧开嘴角笑了笑。 庄雁鸣说笑得不对,让他再笑一次。 孟归南有点无奈:“怎么笑才对啊?” 庄雁鸣也不回答,就用一双黑沉沉的眼珠盯着他看。 孟归南只好又笑了一次。 他笑得很标准,露出整齐洁白的八颗牙齿,但庄雁鸣似乎还是不满意,垂眸看了他几秒,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怕痒吗?” “不怕。”孟归南立刻回答。 庄雁鸣扶在他腰上的手探进外套里,冰凉的翡翠尾戒沿着脊背一寸寸往上,这个时候孟归南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了。 “你别……” 严厉的警告还没说出口,庄雁鸣就在他肋间揉了几下。 “哈哈哈哈哈哈……操!” 孟归南笑得狰狞癫狂,挣动间,后腰撞上了门把手,疼得他浑身一激灵。 庄雁鸣停下来,手指抹去他眼角笑出的生理性泪水,和他鼻尖对鼻尖,说:“这样笑是对的。” 庄雁鸣又开始抽莫名其妙的风,孟归南揉了揉后腰被撞的位置,决定不和醉鬼计较。 “冷死了,赶紧回。” 孟归南推开庄雁鸣,往车库大门走,走出去几步,又转过头,看见他还站在原地没动,于是又返回来,去扯他的衣袖。 时间很晚了,郑姐已经睡下,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照亮两双保持同样频率一前一后移动的条纹拖鞋。 沉默无声的一小段路,进了电梯,孟归南问他:“你想吐吗?” 饭桌上,除去孟归南,剩下的五个人一共喝了四瓶白酒,平均下来一个人七八两。参考上回,孟归南觉得庄雁鸣应该还没到极点,顶多是人有点飘忽。 庄雁鸣说不想,又说没事,孟归南就没再说什么。回了卧室后,他先去洗了澡。等他从浴室里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原本在沙发上坐着的庄雁鸣去了露台,正点了支烟在抽。 夜色浓稠无边,只有一点红亮着。 在孟归南的印象里,庄雁鸣一直是一个挺稳的人,就算人在气头上,也没有很激烈的情绪外露,但今晚从饭局结束到现在,他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不对劲。 孟归南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张林繁提起过的宋医生。 初恋啊,多美好的一个词。 在情感最丰沛的青春时期,遇到一个持续心动的人,最后再以遗憾收尾,难忘是应该的,怀念也是应该的。 两人一个站在明亮的灯光下,一个融在黑暗里,他们的倒影在玻璃上交汇,重合,最终又因为孟归南向左挪了半步而分开。 庄雁鸣看着远处,孟归南看着他,等那支烟快要燃尽,孟归南按下了电动窗帘的开关。 香槟色的窗帘布缓缓合上,彻底阻隔了孟归南的视线,他转身,关掉卧室的顶灯,然后钻进被子里,阖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庄雁鸣推开玻璃门,动作很轻地走了进来,而后脚步声逐渐远去。 孟归南的意识就停留在此刻。 梦境短暂,他还没来得及记住梦到了什么,肩上传来的尖锐疼痛就逼得他从梦里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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