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权力的留恋蒙蔽了他本就没有的良知,瞿老爷子双眼忽然一亮,怔怔道:“我现在就派人把小清送出国!不就是留学避开几年吗?瞿宁森能去,小清为什么不能去?等他学成归来,我再安排他进曜森工作!” 他完全忽略了当年瞿宁森是从流放死路里生生爬回来的,越思索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转念一想,他又怒上心头,原本还算慈祥的面孔变得狰狞,眼中闪现真实的杀意:“我都查清楚了,都是因为那个叫什么林舟的男人!” “一个妖里妖气的穷学生,想钱想疯了,仗着一张脸变着法儿地勾引瞿家人,简直成何体统!” “只要他一消失,说不定瞿宁森和小清就清醒了。没错,最好是连他医院里的那个奶奶一起弄死。” “两条穷人的贱命,意外死了也没人会追究......” 瞿老爷子还在念着如何找人撞死弄死林舟和林小草。 他没注意到,倒在地上的瞿蔓忽然露出了一个极度惊悚的眼神。 下一秒。 一只大手忽然从耳后探出,死死蒙住老人的口鼻。 沉重拐杖砰的一声巨响落在地面。 根根青筋在脖颈额头间猛地凸出,空气瞬间挤压进急速跳动的胸腔。 穿着唐装的臃肿身体急促而疯狂地挣扎,却依旧逃脱不开那双犹如铁链般牢固的双手。 夏蝉依旧在头顶孜孜不倦地鸣叫。 不知过了多久,苍老绝望的喘息忽然彻底消失。 血一般的残阳终于散去。 浓重暗夜下,尚存温热的身体僵硬地倒在寂静庄园,紧紧凸出的眼珠和几步之遥的女人对视—— 他是死不瞑目。 瞿蔓脑子一片空白地和那双眼珠对视。 半晌,才动作迟钝而缓慢地抬头。 明亮的路灯光线下,她对上一双刚刚才离去的熟悉双眼。 而让她忍不住想崩溃尖叫的是,瞿宁森此刻居然还在笑。 温和从容的笑意挂在那张英俊的脸上,宛如永远无法脱下的面具。瞿宁森看了眼瞿蔓猛烈发抖的身体,似乎刚刚只是折断了一朵夏花,而不是在她面前活生生弄死了自己的亲生爷爷。 他弯下腰,神色关心地问她:“姑姑,你没事吧?” 这个疯子。这个疯子! 瞿蔓摇头,然后更猛烈地摇头。 眼泪不知何时糊满了她的脸,可她却不敢哭出声,只能忍下胃里翻江倒海的呕意,颤声嘶哑道:“......没事。宁森,我...我没事。” “好吧。” 瞿宁森无所谓般耸了下肩,很快起身,转头看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管家李姨,笑了笑,温声道:“收拾好这里,监控销毁。三天后再公布爷爷中风去世的讣告。” “是。” 男人掏出手帕,擦干净自己掌心沾染上的唾液,以及,老爷子绝望之下咬烂他掌心的鲜血和碎肉。 越擦越擦不干净。 瞿宁森啧了声,脱下同样沾血的外套,弯腰盖在老人失温的身体上,遗憾地叹了口气:“年纪大的老人容易糊涂,真是可惜。” “不过爷爷也算活得够久了,李姨,葬礼的规格记得办大一点,要让爷爷风风光光地走。” 李姨低头,面无表情似机器:“是。” 在她身后,不知何时到来的黑衣保镖沉默而无声地上前,动作利索地将瞿老爷子抬走。瞿宁森又笑着看了眼瞿蔓,不忘叮嘱:“姑姑太伤心了,也要注意身体啊。” 瞿蔓猛地点头,似乎生怕下一秒自己也被捂死在这里。 瞿宁森忍俊不禁地勾唇,轻轻哼着歌,看着保镖们收拾完一切,这才转身,真正离开了瞿家老宅。 在他消失的下一瞬。 瞿蔓猛地低下头,剧烈无比地呕吐了出来。 强烈的恐惧笼罩心头,瞿蔓来不及擦沾满酸水的手,颤抖地拿出手机,艰难地开始打字。 QM:【邹凯,我要带小清去国外生活。】 QM:【你收拾好东西,一周后,不、三天后我们就走!】 - 残血般的夕阳消失在落地窗外。 昏暗的法式餐厅没有开灯,几秒后,点点浅光如萤火般逐渐亮起,映出地上馥郁艳丽的无数朵玫瑰。 也映亮一张莹白清冷的美人脸。 林舟提着画板和调研卷,面色很淡地看着面前精心布置的一切。 转过身,西装革履的段时白正眼睛明亮地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束品相更完美的红玫瑰,香气浮动。 不过林舟完全没注意这些。 他无视段时白兴奋的神情,看了圈无人的餐厅,有些疑惑:“这就是林老师让我们来调研的餐厅?” 今天是周日。 午睡醒来,在又一次和Q版小人的无敌爆闪激萌大眼睛对视几遍后,林舟这才舒服地下床洗漱,准备去瞿宁森的公寓喂粥粥。 谁知段时白这时忽然说院里的林老师刚刚联系他,让林舟和自己去一家餐厅做调研。 林老师是林舟入学时的专业课老师,一直对林舟的能力和性格颇为欣赏,给予过他不少便利。 她还说过,如果大三后林舟有考研深造的想法,她可以向学校申请每年的奖学金和学费全免,甚至内定和国外藤校交换留学的位置,只要林舟肯来她门下。 于是林舟也没拒绝,想着机器里还有猫粮和水,晚上再去喂粥粥也不迟。 谁知这餐厅忽然停电了。 林舟将调研卷连同画板一起塞进书包,背起来,转身就要绕过那堆莫名其妙的玫瑰花:“停电的话,调研就算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段时白一愣,然后赶紧追上前堵住他:“等等!” “林、林舟,其实林老师没有让我们来,”段时白对上那双格外漂亮的桃花眼,原先打好的腹稿忽然全部忘了,他只能先结结巴巴地解释:“是我有事情想跟你说,才、才找借口找你出来的。” 他骗他的? 林舟瞬间皱起眉,看向面前男生。 几秒后,他吐出口气,声音格外冷淡:“说。” 沉浸在即将告白情绪中的段时白完全忽视了他的神情。 他攥着玫瑰花束,特地新换的定制西装显得男生身型很是挺拔,段时白神情珍重,看向林舟:“林舟,我知道你已经和瞿清分手了。” ——几天前的清晨,林舟回到宿舍,脸色很不好,像是跟谁吵过架。许言洛又忍不住讽刺他是不是被瞿清抛弃了,谁知林舟这次没有开玩笑,居然真的承认了。 段时白和许言洛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这个消息——许言洛是觉得说不定瞿清还会来求林舟复合,出去乱说消息反而害了林舟。 段时白则是想趁这个机会,一举拿下这个他朝思暮想了两年的冷淡室友。 思及此,他忽然生出一股拯救失足高岭之花的勇气,他坚定地看着少年的眼睛,大声道:“林舟,我知道你只是因为瞿清的家世才会和他在一起,也是因为他的性格才不敢说分手。” “你放心,段家最近正在试着和瞿家合作,如果谈成功了,瞿清一定会顾忌这层关系,不敢对我们太过分。” “等到大三大四,我们就出去租房子住,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了,我也会对你好,每个月给你至少五万以上的零花钱。毕业后你就来我家的公司上班,当我的助理,我们一起——” 未来的畅想还未说完,忽然被一道冷淡的声音打断。 “你有病?” 段时白一愣。 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林舟就很奇怪啊,为什么这些人总要让他把话说第二遍? 但他自认是个讲礼貌的好小孩,于是重复:“你有病?” 他站在上千朵馥郁的华丽花瓣中心,瓷白的巴掌脸却比玫瑰动人数倍。萤火般的灯光点点落在上挑的睫毛尖,宛如名家最纵情勾勒的一笔,美得惊人。 于是那点不耐烦皱眉的模样,也宛如艳丽蝴蝶,淬着令人甘愿赴死的剧毒鳞粉。 段时白听见他很认真地问自己:“你有去医院看过吗?” “臆想症是病,提早治疗,才能不恶心到别人。” “还有,你连一米九都没有,穿西装其实特别不好看。” “......”段时白顿时哑口无言。 他惊讶到恍惚地盯着这个和自己想象中大不相同的林舟,像是发现原本的高岭之花其实是条伪装的美人蛇,一张嘴就能让他立刻毙命。 他喃喃着摇头:“不应该这样的,你、你让我帮你吹过头发,你还故意让我请假,拿药的时候故意勾我的手心……林舟,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又一个神经病。 林舟面无表情地转头,一个字也不想多说,背起包就快步离开餐厅。开门前,还不忘习惯性地拿走了餐桌上摆着的免费水果。 远离脑残,人人有责啊。 段时白似乎还沉浸在被冲击的震动中,竟也没有立刻追上去。 寂静无声的餐厅后厨,侍者们面面相觑地看着推车上的水蜜桃蛋糕,沉默半天,有人憋出句:“......还送吗?” “......你跟这西装男一样煞笔啊?” 林舟不知道有人在忧心今晚的小费还能不能到手。 从餐厅出来,他瞬间就将刚刚的脑残抛之脑后,很快打车去了瞿宁森名下的公寓。 上楼,进门,添水。 两分钟后,林舟站在厨房的洗手池前,看着刚刚顺手从餐桌上拿的水蜜桃,皱眉冥思苦想了好半天,还是很犹豫该不该吃掉它。 免费的东西不吃就是亏了。 ......但水蜜桃本身就可怜得没人爱,他也下定决心不吃人家了,现在就反悔,不太好吧? 咪咪叫的粥粥火速解决掉盆里的夜宵,然后立刻赶来蹭少年清瘦纤细的小腿,丑丑的猫脸很是沉醉幸福。 林舟蹲下身,随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依旧苦恼地盯着手里的桃子,侧脸的线条被灯光柔柔勾勒,睫羽落下一小片丰盈的阴影,很暖。 ——面无表情的瞿宁森进门后,一抬头,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清瘦少年和猫咪蹲在岛台边,听见动静,同时睁着双眸转头看来。 男人还没来得及品味这萌之巅的一幕。 在看清那颗桃子后,他瞬间条件反射地开口:“桃子不是我买的——我真的没再吃过桃子了。” 林舟:“......” 瞿宁森:“......真的。” 瞿宁森:“......对不起。” 扑哧一声。 明亮灯光下,少年很突兀地倏然笑出声。一点猫毛落在他清瘦的肩头,顺着笑声频率轻轻抖动。他弯着睫毛,蔓延的笑意将澄明瞳仁衬得流光溢彩,和瞿宁森花大价钱请人画的那个Q版小人一模一样。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45 首页 上一页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