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忽然在一旁开口:“今晚莲香楼又有一出新戏,不如咱们一起去看热闹。” 提起玩乐,王琳顿时喜上眉梢。 “什么戏?” “楚辞,楚天涯的戏。” 王琳眼睛一亮,将唐歌的事抛在脑后。 说起楚辞,楚天涯,那在大殷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殷立国以来,江湖平静,武林多是平庸之辈,多年未出英雄高手,唯有一个楚天涯,名扬天下。
第003章 练空桑 半月后。 薛灵均特意定了莲香楼的戏票,下帖回请王琳,一同去莲香楼看戏,算做答谢。 这次总算顺利入场,还在莲香楼里遇见了唐歌。 其实那日唐歌回家后,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薛灵均是新来的人物,家里是做皇商的,背靠着王家这颗大树。 又听闻了薛灵均诸多传闻,譬如文曲星下凡,状元郎之名,清州小仙童、长明书院之新星等等。 更重要的是,薛灵均的美名,竟能和颜昭唯不相上下! 唐歌对薛灵均就更加稀罕了,越想越是心中欢喜,对自己那日的行为懊恼非常。 以前,京城里的贵族公子,没有唐歌不认识的。 唐歌在爱好美人这一项上,比王琳不遑多让,男女不忌,老少不论,见到一个长得好看的,就回去写情诗一首送上,一两年内,数不清送出去了多少首。 送世家的公子淑女,被人家派人跑到唐国公跟前告一状,唐歌便会挨一顿打。 送富康的少爷小姐,被人家爹娘哭上门来,唐歌便会挨两顿打。 最严重的一次,送给了他姐夫,当朝皇帝,把唐国公气到昏厥,唐歌连挨了一个月的打,半年下不来床。 之后又被唐国公关了半年。 那日,正是唐歌刚刚结束禁闭,憋了一整年的闷气,趁重阳节出来散心,一眼见到薛灵均这么个如玉似仙的人儿,老毛病又犯起来,便上前搭话。 他这一年不曾出门,错过了许多事,不知薛灵均来历,见是个脸生的,又衣着富贵,再加上那首诗和薛灵均脸上的痴痴情态,他便以为是哪家养的小相公,忍不住就有几分轻薄调笑之意。 早知道薛灵均是个传奇人物,他哪会用那种开场,没得吓跑了美人。 唉! 他越想越懊悔,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写诗一首,希望能薛灵均能给他个机会解释一番,他是真心爱慕,并非有意轻薄。 那日他便等不到天亮,就跑去长明书院,只是没想到碰上王琳这个讨人厌的混世魔王。 他听说今晚莲香楼要演楚天涯的戏,满心兴奋地来瞧热闹,因为,楚天涯,是除了王琅之外,唐歌唯二崇拜又不敢肖想的美男子。 又听说薛灵均也会去,那更是非去不可,偶遇美人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唐歌。 只是,偏偏王琳这个二世祖也在,唐歌根本没机会与薛灵均说上话,连包厢王琳都让人拦着不叫他进,两人争执不下,薛灵均谁都不好得罪,也谁都得罪不起。 正巧,薛灵均瞧见楼梯下走上来一个美貌少年,风姿出众,璨然夺目,诧异地惊呼:“你们瞧,那人是谁?” 王琳、唐歌和宋徽听到惊呼,也转头望过去。 只见那少年一身湖绿色,佩着青莲色渐变发带,顶端镶嵌几颗湖蓝琉璃珠,衬得人生机勃发。 王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颇为不满的样子。 唐歌却一见到那美貌少年,就大声嚷嚷起来,“哎唷,太阳打西边出来出来了哦!瞧瞧这是谁?这不是颜家那个小孔雀吗?整天眼睛朝天看的,平日里不是最瞧不起我们这种逛楼子的人吗?怎么,神仙下海啦?” 原来这少年就是颜昭唯,薛灵均想。 颜昭唯在长明书院只待了一年,后来过了乡试,便就不再去了,只挂了个虚名,留着将来考进士用。颜昭唯在时,薛灵均尚未入长明书院读书,因此薛灵均还是头一次见他。 果真是与众不同。 颜昭唯皱着眉头,冷冰冰斜了唐歌一眼,对其他人更是瞧也不瞧。 王琳将腿抬起,搭在桌面上,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颜昭唯,瞧了一会儿,才冷笑一声,“呵!颜公子这大忙人,竟然也有空来。合着前日不接我的请帖,是瞧不上我呗。” 薛灵均才知道,原来王琳也邀请过颜昭唯,看样子是被拒了。 唐歌好歹还得到颜昭唯一个冷眼,但王琳,颜昭唯竟然连个眼神也不给他,径自甩袖离去,看样子是已订好包厢。 王琳还未来得及发怒,就见唐歌已上去一把扯住颜昭唯的袖子,“别走啊,小孔雀!” 颜昭唯眉头微皱,脸色一黑,看唐歌的眼神更像刀子,且夹杂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锐利鄙人,唐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下意识松开了他。 要说这大殷国,有哪个美人是唐歌不喜欢的,那就是颜昭唯。 要说有哪个人比王琳还更叫唐歌讨厌的,那还是颜昭唯。 王琳和他过不去就算了,谁叫王家确实厉害呢!可颜家也是靠外戚发家,比唐家又能高贵道哪里去,论尊贵,颜贵妃还不如他姐姐地位尊贵呢,凭什么他颜昭唯整日里神里神气,动不动就甩脸子。 其实唐歌和颜昭唯从小一起长,因为唐家颜家的关系是一顶一的好,唐皇贵妃和颜贵妃也亲如姐妹。 大概就是小时候看多了,再好看的人,也看不出哪里好看了,都见过对方流鼻涕的样子,互相嫌弃。 当然,其实是唐歌单方面嫌弃颜昭唯,颜昭唯根本没空嫌弃他。 然而,颜昭唯越是不理唐歌,唐歌就偏要不依不饶。 他见颜昭唯走远,正要追上去再给他添添堵,却听宋徽忽然惊呼道:“咦,那不是唐国公吗?” 唐歌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追颜昭唯,神色慌张地四下张望。 待发现上了当时,楼上早已无颜昭唯的身影。 唐歌气得跺脚:“宋君卉!你敢骗我!” 宋徽微微一笑,手中玉扇刷地展开,轻轻摇着,“一时眼花,看错而已,小河豚。” 唐歌气得脸颊鼓起,果真像一只河豚。 忽听楼下“湖”上,响起敲锣打鼓之声。 戏马上开场了。 唐歌也顾不上纠缠,眼巴巴瞅着薛灵均,想要进他们的包厢,因他知道消息太晚,去订座时莲香楼的票早已售空,更别提包厢了。 王琳冷哼一声,竟然不再与唐歌计较,头微微一摆,抬手指向宋徽旁边,王琪立刻着人添了把椅子。 唐歌大喜,也不计较王琳之前的为难,连忙落了座,生怕迟一瞬王琳就会反悔。 薛灵均内心憋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话果然不假。 四人磕起瓜子,准备看戏。 莲香楼的戏台,搭建在一池湖水中心。 池中片片荷叶,清新怡人。 锣鼓声停。 台上四周的帷幕拉开。 舞台上嗖地亮起七八个火把,将台上照的十分亮。 只见一个年仅四十的彪形大汉,长胡子,蓝眼睛,粗黑的眉毛。皮肤黝黑。手中握着一把弧状优美的水手刀,黑色刀背和银白刀刃界限分明。 那大汉唱道:“飓风巨浪将我藏,奇珍异宝入我囊,若论威名远扬,唯我海上龙王!” 原来,这大汉,演的正是海上龙王,练空桑。 若说如今江湖上,名气最大的两个人,一个是楚辞,楚天涯,另一个就数海上龙王,练空桑。 只不过,楚天涯是少年成名、人人艳羡、扶危济困的武林剑客,练空桑是百年不死、凶神恶煞、惹小儿啼哭的海上恶魔。 有前朝沿海史官所著《大殷之海盗列传》中记载:“海盗练空桑,暴戾恣雎,日日于海上觅杀无辜之人,挖人心,吃人肝,烤人肉,吸干脑髓,自称海上龙王,聚集数千人横行天下。” 海上龙王练空桑的恶名,从沿海逐渐传入内地,百余年过去,仍有练空桑杀人吃肉的传闻。 忽然一条小船缓缓从湖底升起,露出湖面,在上漂游。薛灵均大为惊奇:“这船是如何藏入水中?又如何不载水而出的?” 王琳纵然见识多广,也觉得有趣,“我就说这出新戏别出心裁,定会叫你不虚此行,只看这开头,便知他们用心良苦。” 那大汉“练空桑”爆喝一声,一跃而起跳入船上,一刀劈杀一个,顷刻间,船上的七八个人,衣衫都被染红,有的掉落进水里,有的躺倒在船上。 舞台上几个黑衣人,齐齐口中高喊:“大王威武!” 喊完,齐齐跳下水,将那些人捞了上来,拖到舞台上,又有人拖来一口大锅,倒进水,锅底烧起柴,熊熊燃烧着。 不一会儿,便咕噜咕噜地冒起泡来。 那几个伤的船员,早已被人扒光了衣服。 “练空桑”走上前,一刀狠狠插进其中一人的胸膛,鲜血喷溅了他一脸。 他手中一剜,便挖出一颗血淋淋的心来。 众人惊呼。 “练空桑”弯刀往口中一递,尝了一口,便啐在地上,连声呸呸呸,将那颗心丢进海里,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个人是臭的。” 说完,几个手下便将地上那被剜的心的人扔进海里。 一头鲨鱼从水中哗啦冒出,张开大口,露出尖利牙齿,一口将那人吞没,沉入水中。 “练空桑”又去剜出第二个心,照样尝了一口,大口咀嚼着,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这个人是香的。” 依次下去,丢进海里五个,留下了三个。 “练空桑”将那三人分尸,胳膊、腿放在一处,肝脏肠放在一处,眼舌放在一处。 几个手下将这些从那人分出来的零碎物件抬起,丢进那硕大锅炉。 “胳膊和腿,要做成卤肉。” “眼睛、舌头、肝脏,要烧烤来吃。” “脸和耳朵,做成凉菜,最是鲜美。” 几个手下点头称是。 “手和脚,拿去腌制了。” “至于脑子,要趁者新鲜热乎,生喝了最美。” 说着,将那血淋淋的头颅割下,弯刀一戳,插入头颅,像开了个清甜可口的香瓜。 “练空桑”拔出弯刀,仰起头,对着那刀口处,大口喝起来。 仿佛在喝椰汁。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书生,依旧是蓝眼睛,手中也握着一把水手弯刀。 “爹,我也要喝!” 那大胡子哈哈大笑一声,“我儿,这等美味的头颅,是海上龙王练空桑才能喝得的。等有一日你爹我死了,你做了这海上龙王,你才能喝。” 说着,继续仰头喝起来。 却见那年轻人忽地拔出弯刀,一刀刺入“练空桑”的心脏,鲜血喷了他一脸,原本的文弱的五官,衬得格外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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