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州知府官差里有王家的亲信,将此案案情告知沅州知府王术,王术听闻此案,见案情线索指向王大公子,竟不分青皂白,就将草民拿下,冤枉草民就是真凶,说草民污蔑王大公子,还给宋州知府大人扣一顶贪赃枉法的帽子,将大人羁押。” 魏典越听,越觉得蹊跷。 林岱安说的这些证据,送来的卷宗里是只字未提,谢二小姐那份信,也并非王琅笔迹。 若林岱安说的是实情,那必然是王术销毁了原本证据,伪造假信。 当然,王琅绝对不可能是杀害谢小姐的真凶。 别说许多证据指向王大公子王琅,哪怕他亲眼看见王琅杀人,他也不会信。 怕是整个大殷朝,都不会信。 毕竟,那可是王琅。 被誉为大殷明珠、护国宝剑的王琅。 只是,王术为何要毁去证据,替王琅遮掩呢? 王琳铁青着脸,冷笑一声,“怎么?莫非沈砚知真会脑子糊涂到以为是我大哥杀人?” 沈砚知正是宋州知府大人的名讳。 林岱安神情坚定,双目黑白分明,“沈大人并未下定论谁是真凶,只是按图索骥,想要找王大公子核对实情罢了。” 结果王术先下手为强,一日之内销毁证据,将沈砚知下狱,抓了林岱安做替罪羊。 魏典硬着脸呵斥:“王术乃沅州知府,谁给他的胆子和权力,将宋州知府缉拿?” 王琳顿时脸色一黑,眉头紧皱。 林岱安面无表情地回复,“那就要问问眼前这位大贵人,王二公子了!” 魏典去瞧王琳,见王琳面色难看。 王琳却也在琢磨,光凭他那一封回信,王术怕是没胆子敢动一州知府,莫非,是他爹给了王术什么信号? 正思绪混乱,却听门外忽然有人急切冲进来,连门也不敲。 “二公子!不好了!” 竟然是王琪,满头大汗、神色焦急。 王琳呵斥,“什么事?大呼小叫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不对魏大人谢罪!” 王琪连忙向魏典行礼告罪,他顾不上擦脑门的汗,语气急切道:“老爷与谢大人在朝堂上吵起来,还动了手,惹得陛下发好大脾气!老太爷听到消息,突发心疾。太夫人叫二公子赶紧回府!” 王琳神色一紧,扯开衣袍就大步朝外走,连声告别都没与魏典说。 大厅里只剩下林岱安与魏典。 魏典有些尴尬。他今日告了假,无需上朝,却遇上王琳这个不速之客。 他看王二公子那架势,以为是来捞人,想着问一番话,林岱安就会被王琳找借口提走,不再待在大理寺。 谁知,林岱安一番话,反倒把火烧到王家人身上。 王琳走了,他只能将林岱安再送回阎井里。 魏典咳了咳,没话找话道:“宋先生如今身体可安康?想当年,我还未做官,也是一介读书人,宋先生是我一心向往的楷模。” 魏典这是客气话,他是世家出身,虽名义上参与科考,却与贫寒学子们不一个门道。他走的是举荐之路。 林岱安回道:“老师年纪大了,经不起操劳,每日种花钓鱼,安闲度日。” 魏典客气道:“只盼宋先生身体康健,他日来京复仁,好叫我等能有缘再见老先生一面。” 林岱安不再接话。 魏典觉得没意思,正想吩咐人将他送回阎井,却听闻下人来报: “大人!谢丞相吩咐,要见罪人林岱安!”
第017章 初见天子 谢丞相与王太尉在朝堂上大吵了一架。 谢丞相着皇帝陛下的面,在朝堂上对王太尉破口大骂:“王仑,你家那好儿子,害得我两个女儿惨死!” 王太尉又岂是能受气的,回骂道:“谢昆,你两个女儿可都是在你谢家出的事,如何也赖不到我王家头上,何况我儿王琅好端端一个大好男儿,遇上这等不幸事!谁知是不是你自己惹上了仇家,连累女儿遭此横祸,还累及我儿落得个克妻的坏名声!” 谢丞相嚎啕大哭,颤巍巍地抬手指着王太尉骂:“好你个王仑,你家儿子把我两个好好地女儿都给克死了,你倒还骂起我来,还有没有天理!” 王太尉硬气道:“亏你也做了大殷多年的肱股之臣,克妻这种混账话,也能说得出口!” 两人互不相让,吵着吵着,谢昆先上了手,冲上去一把扭住王仑的领子,王仑自小就在军营里长大,身手敏捷,反手一个擒拿手就将谢昆摔个大屁股蹲。 谢昆颜面尽失,干脆躺在大殿上一边捶地,一边对着殷宁皇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哭诉,把个朝堂搅得鸡犬不宁。 王仑也不甘示弱,对着殷宁皇帝口中喊冤,要陛下给他王家还一个清白公道。 堂堂大殷国两大肱股之臣,像三岁小儿一般当着百官撒泼耍赖。 气得殷宁皇帝龙颜大怒,一把抓起龙案上的玉玺就朝王仑丢了过去,砸破了王太尉的脑袋,鲜血直流,又将御笔掷在谢昆身上,染黑谢丞相的官服。 殷宁皇帝冲谢昆怒呵,“哭哭闹闹成何体统!脱下你身上官服,摘下官帽,去宫外可劲哭去!” 谢昆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跪下垂着头拭泪。 王仑梗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殷宁皇帝发完火,冷静下来,又对谢昆说了许多安抚话,言语之间无比自责,都是他这大殷皇帝当得不好,治国无能,没能给大家一个乾坤日朗的天下,才叫贼人有机会行凶,连累得谢家两位千金无辜受害。 皇帝自责自贬一番后,又对谢家几番夸赞,追忆往昔谢太公在世时对朝廷的奉献。 感叹完毕,又将今年会试主考选拔士子的差事,交与谢家,还过继一个有殷家皇室血脉的旁支幼子,赔给谢家当义子。 最后,还当场下旨,命令大理寺、刑部、大名府共同彻查此案,这才罢了。 只是这一番闹腾,王琅克妻之名,更被传得沸沸扬扬。 殷宁皇帝安抚好谢家,回后宫却又再次大发雷霆。 王谢两家联姻是皇帝亲自赐婚,却屡遭破坏,怒气之下,连唐、颜两位贵妃都遭受连累被骂,眼睁睁看着皇帝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谢昆刚回到府里,属下谢焓便凑上前回禀:“老爷!人带来了!在后厅候着。” 谢昆点点头,朝后院走去。 刚进后院,就见一人背对着他站立,身着麻布囚衣,手脚都带着镣铐,背挺得笔直,清瘦的肩胛骨透过囚衣凸显出来。 林岱安听到动静,转身行礼,“草民林岱安,见过谢大人。” 谢昆上前亲自将他扶起,侧头骂谢焓,“怎么办事的?还不将这镣铐拆下!给林贤侄找身干净衣裳来!” 谢焓连忙上前,要去取林岱安的镣铐。 林岱安却后退一步,拱手道:“谢大人!草民尚未脱罪,镣铐不可摘下。” “贤侄这是心里怪我?”谢昆道,“叫贤侄受苦了。” 林岱安摇头,问道:“谢大人提草民来此,可是要问谢小姐冤情?” 提及女儿,谢昆哀叹一声。 “彤儿命不该如此,都是受我连累,是我害了她。”说着忍不住哽咽落泪,“我在京城事务繁多脱不开身,家中又无男丁,才叫她代我回乡祭祖,谁想到……” 林岱安也忍不住有怜悯之色,“谢大人节哀。” 谢昆用衣袖拭去眼泪,“宋先生在信中多次提及你,对你才华极其称赞。这回,你也是无辜遭受冤屈,惹来这牢狱之灾。” 林岱安神色不变,道:“草民只希望真凶早日缉拿归案。” 谢昆点点头,又赞了几句。 谢焓在一旁插嘴道:“林公子不如留在谢府,做我家大人的门生,晾大理寺也不敢来咱们府上拿人。” 谢焓料想,他此话一出,眼前人定是千恩万谢地跪下,对他家大人感激涕零了。 谁知,林岱安却毫无一丝犹豫,直接了当地拒绝,“草民尚有案子在身,清白未还,当回大理寺。” 谢焓怔愣一瞬,去看他家大人,见谢昆神色不变,继续道:“我家大人已领陛下旨意,今年学子会试出题主、主考及批阅选拔事宜,均由我家大人安排。你若做大人门生,前途无可限量,此等良机,错失岂不可惜?” 林岱安道:“久闻谢大人贤明,选拔士子定也极为公道。若岱安是个庸才,不入选也是应该,若是英才,谢大人也定不会疏漏。” 谢昆见他不肯低头,露出一丝苦笑,“贤侄莫非是瞧不上老夫?” 林岱安道:“草民不过是一贫寒百姓,万幸得宋先生赏识教导,感恩于心不敢有忘,曾誓言此时唯有老师一人为师。” 谢昆听闻,又露出苦笑,吩咐人将林岱安送回大理寺。 待人走后,脸色立刻转为铁青。 “大人,这天下英才济济,只要大人肯收,还不都巴巴地感激涕零地凑过来拜入大人门下,大人何必对这个不识抬举的穷酸如此好脸?”谢焓满脸不解。 谢昆整一整衣袖:“你懂什么!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越是以往贫寒、落魄的,越是要施恩与他,尤其是像林岱安这样心志坚定的,一旦收服,他就会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你。而那些贪慕富贵一心取捷径做官的,一旦有更高的枝头去攀,扭头就会狠狠咬你一口。” 说着,他长叹一口气,抬头望着夜空中的一轮凉月,心中升起无限悲凉,“谢家如今不比从前,连这种事都得我亲自做。虽我主管政务,可这些年,各州府地方官员,不少都被王家取代。谢家又后继无人,再过些年,只怕……” 他收住话语,露出倦怠神色。 谢焓顿时不敢再吭声。 良久,谢昆吩咐:“你近日里多留意些要科考的寒门学子,找些名目施些恩惠。” 林岱安被送回大理寺,却并没有被送入阎井。 他被大理寺的差役领着,曲曲折折转了好几个弯,再次进入魏典的秘密小院。 只见那房里,除了魏典,还有一个约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虽衣着质朴,身上却有一种连林岱安都不曾见过的气质,不知该如何形容,似温和亲近,却又拒人千里。 那男子上下打量林岱安,默默不语。 魏典叫人将林岱安身上镣铐打开,严肃道:“陛下今日朝堂上已知案情,下旨叫我等彻查此案。丞相大人也在朝堂上与你作证,说你实在清白。陛下说,只要你说清那玉佩来历,便立刻将你赦放。” 林岱安却还是那句话:“玉佩乃草民祖上所传。” 魏典去瞧那青年男子。 男子道:“你就是林岱安?” 林岱安心想:这不是废话么? 男子见他不语,又道:“你可知,那玉佩乃是始祖殷羲皇帝留传下来的宝贝,传闻是采集极北极寒之地冰窟里结晶的冰丝玉,统共就有两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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