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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准李澈会当场翻脸，陆予心悄悄衡量了一下，自己应该是打不过他的。 不是应该，是肯定。 跟几个人打架，还把其中一个打成了重伤，陆予心忽然觉得他之前不该招惹李澈。 过了放学点，面馆里人渐渐没那么挤了，他发现李澈今天吃饭也很慢，边看手机边吃，速度落后到了跟自己差不多。 平时李澈在家里都是第一个离桌的，而他往往是最后一个。 “你那份不好吃吗？”陆予心没话找话，“我觉得这家阳春面还行，你下次可以尝尝。” 李澈冷淡地“嗯”了声，看样子却不像有在认真听他说话。 陆予心只好换了个话题，问：“这周六你还去台球厅吗？” 李澈这才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对他说：“你要去就去，不用问我。” “是我上次答应了颖姐，跟她说好了这周去。”陆予心特意想了个理由，“都答应别人了，失约多不好。” 李澈也没拆穿他拙劣的借口，起身去前面结账。 老板往这边看了眼：“两份是吧？一共二十二。” “再拿两瓶汽水。”还没到开空调的季节，却也使很热了。陆予心吃得出了薄汗，拿了两瓶冰镇饮料，“一起结，我来付。” 这家面馆是夫妻店，说话的是面相慈蔼的中年男人，他总是笑眯眯的：“三十，付款码在这边。” 陆予心掏出手机付款，“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贴着手机被拽出来，掉在了地上。 他低头一看，是饭卡。 后面有人排队结账，陆予心就先付了钱，再去低身去捡饭卡时，那张薄薄的卡片已经转移到了李澈的手里。 李澈伸手递给他，陆予心去拿。拽了一下，没拽动，他又用了点力气，还是没拽动。 什么意思啊？到底给不给他？ “你不是没带饭卡么？”李澈故意拆穿道。 俗话说智商高的人情商都多少有点问题，陆予心就觉得他情商不是太高，哪有当着人面拆穿别人的谎话，让别人下不来台的啊。 陆予心脑子飞速运转，想了想说：“我就说怎么找遍了书包都没找到，原来在兜里呢哈哈。” 最后两声哈哈，笑得特别干。 李澈松了手，把饭卡还给了他。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刚才这样做的目的，故意为难陆予心？似乎也不是。就是脑子里突然有根筋抽了一下，说不清道不明。 “请你喝汽水。”陆予心递给他一瓶果味碳酸饮料。 李澈没接，径直往前走：“我不喝饮料。” “你这人有时候真的很扫兴诶。”陆予心自己开了一瓶，酥酥麻麻的橘子味道在他舌尖散开，“不能破例一次吗？” 李澈停下来，扫了眼他手里的汽水，似乎轻叹一声才接了过去。 陆予心趁机说：“周六等我一起去台球厅。” “自己不会去吗？” “我不认路。” 陆予心这次说的是实话，他记得大概怎么走，但只去过一次并不能确定，他对自己路痴的程度心里有数。 橙色饮料在手里沉甸甸的，液体在阳光下如同涌动的河流，李澈仰头尝了一口，甜得过头了。 见他没答应，陆予心又卑微了一次：“一起去呗。” 李澈含着汽水咽下去：“嗯。” 下午第二节自习课上，老韩抱着练习册走进来，这回倒没占用自习课，而是宣布了个重磅消息。 “刚开完会，下次月考的时间定在下周五，该复习的赶紧复习起来了！” 顿时班上哀声载道一片，张瑜仰头长啸：“我怎么记得刚考过啊？”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老韩说，“有个别成绩差的同学，具体我就不点名了，自己在课下多补习补习，这次争取追上来。” 他是没点名，但陆予心觉得他就差把自己的名字念出来了。 韩志彦是数学老师，偏偏他数学成绩差得一塌糊涂。如果他的班主任换成英语老师，可能他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他是答应了老韩下次月考争取不做倒数第一，可是他也没想到月考来得这么快啊。 陆予心小声问张瑜：“章鱼，上次月考数学最低分是谁？” 张瑜想了想，眼神看向最后排的两个大高个：“应该就是他俩其中一个，你等等，我之前用手机拍过成绩单。” 趁着老韩在低头看作业，张瑜偷摸拿出手机，找到了上次月考的成绩单。 他夹在书里递给陆予心，陆予心藏在桌兜里看，看到数学那栏的最低分数是55分。 …… 不是，你们数学最低分这么高的吗？ 他又找到张瑜的名字，平移到数学那列，上面印着个数字：62。 全班倒数第五数学考62？陆予心忽然意识到这个普通班可能一点都不普通。 难怪他让老韩那么头疼！ 现在的问题是，他更头疼。 陆予心顿时有种再这么混下去就没学上了的危机感。 之后的两天里他上课也不走神了，乖乖盯着黑板，不管能不能听懂都表现得极认真。 不过他的毅力也只足够他坚持两天，到了周六最后两节自习，陆予心连抄抄写写的作业都没写下去，困得直打哈欠。 放学铃响了，他才打起点精神，把作业装进书包里准备走人。 张瑜过来问：“班长家火锅店开业，晚上叫我们去吃，要不要一起？” 其实陆予心是想去的，偏偏今天不行：“我还有别的事。” “那好吧。”张瑜满脸遗憾，“他还叫了周亦凝她们，本来还想拉着你一块去呢，正好跟大家熟悉熟悉。” 陆予心不知道他怎么这么执着于撮合自己和周亦凝，人家周亦凝都心有所属了，虽然属的是个冷脸男。 “我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张瑜看他有事，也不勉强：“那下次。” 陆予心承诺他下次一定，接着背起书包，把校服外套搭到肩膀上出了教室。 他今天出来得算晚的，却没看见李澈在楼梯口等他。 陆予心在上次他等自己的位置站了会儿，也没见他下来，之后远远地听见张瑜他们说笑着往这边走了，便干脆噔噔噔跑上楼去找他。 不愧是一班，就算是不强制上晚自习的周六，还是有很多人留在教室学习。 陆予心在后门往里望了眼，李澈的座位上空着，不过书包还在。他找人问了才知道，放学前李澈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了。 等了十来分钟，李澈手上拿着张表格回来了。 陆予心在楼梯栏杆上又靠了两分钟，才见他背着书包出来。 “你被老师叫办公室了？”他承认自己有点幸灾乐祸，“好学生也会挨训么？” 李澈淡淡看了他一眼，替他纠正：“老师问我要不要参加这次数学竞赛。” 打扰了。 他又没事干在自取其辱了。 陆予心“哦”了一声：“那你参加吗？” 李澈一副理所当然又轻松的语气：“为什么不参加？” 他还是闭嘴吧。 相处了一段时间，陆予心就发现李澈身上有一股傲气，并不是骄傲的傲，而是天生俱来的骨子里那种淡淡的不屑的气质。 就好像，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任何事又都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也许他这样的性格，是他身上那层层厚重的秘密导致的。 不过，陆予心喜欢秘密。
第16章 避嫌 到了台球厅，夏颖正忙着，今天的台球室人一如既往地多，李澈去员工室换衣服，陆予心站在前台那边等。 李澈换的还是上次穿的那件黑色T恤，说不清是灯光的缘故，还是环境使然，黑色衬得他的皮肤冷白冷白的，加上他那张冷峻的脸，就显得整个人与周围的热闹更加格格不入。 陆予心一直觉得，校服不过是件衣服，直到那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校服出现在李澈身上，他才发现，原来有些人穿不穿校服，气质简直判若两人。 穿着校服的李澈还有几分好学生的模样，虽然个子高了点，但面相不凶，长着一张讨喜的脸，也难怪在学校那么受女生和老师们欢迎。 不过等他脱下那身校服，身上仅剩的几分学生气就荡然无存了，过早的成熟和凌厉的眼神让人很难相信他还是学生，还是一中的“好”学生。 当然，这是有点心理作用支配的。在陆予心知道关于他的传闻之前，也只是觉得李澈有点不近人情，现在他觉得李澈表面的平静下藏着汹涌的暗流，会要命的那种。 李澈拿着球杆在老地方等人，不过他等的人一直没来，可能是闲得无聊了，过了会儿他自己开了球。 陆予心照旧拿了听可乐，扫码付了钱。 两颗台球剧烈撞击，白球滚动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5号色球碰撞在球桌边缘，受阻力换了角度继续往前滚动，仿佛折射的光线般，最后以某个刁钻的角度缓缓落进了洞口里。 明明正在打球的不是自己，陆予心却紧张得不自觉把可乐瓶都捏得变形了。 他似乎有点明白李澈为什么会打台球了，因为台球是可以独自完成的游戏，不需要团队，不需要合作，有时也可以不需要对手。 灯光下的那道身影，孤独得就像被遗忘在球桌角落的八号球。 “来了？”夏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诶？你怎么不过去？” 陆予心说：“我吗？他在等人呢。” 夏颖“噗嗤”就笑出了声，招手把李澈叫了过来。 “怎么了，颖姐？” 夏颖说：“怪我，忘了提前告诉你，喏，你今天的客人。” 说罢，她看向陆予心。 陆予心忽然想起来，自己上次把台球打得稀烂，是跟她说了要点李澈陪练来着，好像还提前付了钱。 不过他并不知道夏颖给自己安排在了哪个时间段。 见俩人都没动，夏颖开玩笑说：“后悔钱可不退哦。” 李澈去旁边拿了球杆过来，递给陆予心时沉声说：“过来吧。” 跟着他走到了球桌边，陆予心就后悔了上周这个一时脑热的决定。 他根本连球杆怎么拿都不知道，这不是让李澈看他笑话吗？还是自己送上门的那种笑话。 “其实我不太会。”陆予心坦白道，“好吧，其实一点都不会。” 李澈擦着防滑巧粉，随后把擦好的那支球杆给了他，陆予心接过去的时候听见他说：“看出来了。” “？” 陆予心纳闷，我都没在你面前打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还没想通，那道声音又从斜后方传进耳朵里：“腿分开。” 陆予心浑身一僵：“啊？？” 李澈瞥了眼他的脚尖：“绷这么直，你是要站军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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