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接着道:“这是你的人生大事,你自己拿主意吧,我跟你爸不会干涉什么。” 周明赫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下。 他想起还有一点:“万荔说她不想结完婚立马要孩子,还想趁年轻拼一把。” 周母道:“什么时候要孩子,这个你们也自己决定吧,我们都没意见。” “现在的女孩也跟当年不一样了,都有自己的职业规划,都想先实现社会价值。我们单位那些新来的小姑娘,一个个的都是这种想法,比男孩还拼。” 周母又提醒道:“如果是打算要的话,还是注意下时间。高龄产妇对妈妈和孩子都不好。就像我怀明朗那时候,真是吃够了苦头,冒着生命危险才把他给生下来。” “这个我们知道,谢谢妈提醒。” 没想到一切商讨得这么顺利,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周父站起来:“是不是过几天你就要上门去拜访女方家了?第一回去得拿点像样的东西,过来,我给你点好东西。” 周父在书房里翻箱倒柜地找,爬上爬下,周明赫看他搭着板凳翻柜子顶心惊胆战要替他也不让,最后终于都找了出来,摆一地。 周父擦着茅台酒瓶上的灰,辨认年份:“这是00年的,这是98的……这两瓶98的你给你老丈人拎去。”又在一堆茶叶里找,“你老丈人爱喝那种茶,红茶绿茶还是普洱?” “这个我也不知道。” “每种都拿点。”周父将他珍藏的大红袍、老班章和西湖龙井一样拿了些出来,装好给周明赫。 “给丈母娘的话……”周父一拍脑袋想起来,“我去年去澳洲出差,给你妈带了一套澳白项链,你拿去送丈母娘。” 周明赫鼻子一酸,一把拉住他爸:“不用拿我妈的,到时我去买一套就是。” “买还得花钱,你上班挣钱不容易,结婚了开销多,能省就省点。”周父宽慰他,“你妈她也不戴,放着也是浪费。” 周明赫拿了满手贵重的礼物,特别是知道酒和茶都是他父亲这些年慢慢收集珍藏,自己也舍不得喝的,心里很是动容。 看他那样子,周父用力拍了拍他后背:“儿子成家立业,我跟你妈都高兴。” 周明赫看着脸上已经有了皱纹,两鬓也渐生白发的父亲,喉头已经有些发哽:“爸……我能抱一下你吗?” “有什么不能的。”周父敞开怀抱,“来吧,儿子。” 在父亲怀里,周明赫内心无比安稳踏实,让他这些年来,和这个家庭最后的一点隔阂也彻底消弭。 真正的家人是不同的,血缘的紧密足以修复时间的空白。他有这样好的父母,还能更奢求什么呢。这么一想,他连周明朗都可以原谅,甚至可以爱护。他们是真正的兄弟,总有一天也会像真正的兄弟那样亲密友爱,不分彼此。 第二天,像回家时拎着大包小包,准备离家的周明赫也打包好一堆礼品,准备吃过午饭带走。 临走之前,他在客厅陪父亲喝茶,母亲照例在屋里盯着弟弟做作业,保姆做饭的香味也飘了出来。这时,门铃声突然叫起来。 周明赫和父亲面面相觑:“这时间谁会来?” “可能是检查燃气管道的,这段时间小区里在检修。” 周明赫起身:“我去开门吧。” 他门一拉开,赫然看见站在外面的张逐。 他只见张逐眉头一皱,很不耐烦冲他嚷嚷:“你家还真是难进。”
第15章 难做 张逐照例穿着他的黑T恤和牛仔裤,还偏偏是膝盖有破洞的那一条。头发也没打理,长长一些的寸头因为睡觉塌了一块儿下去。看他那无神的模样,周明赫甚至怀疑他起床出门前没有洗脸。 这突然出现的人让周明赫短暂地惊愕之后,十分生气,他已经明确表示过不让张逐见他父母了。他咬着牙低声呵斥张逐:“谁让你来的?” “你不带我,我自己找来了。” “我不带你的意思就是不让你来。”周明赫压着声音,“赶紧走。” 他还没问张逐是怎么找到的,他不记得告诉过他父母家的地址。 但是已经晚了,周父已经走到他身后:“明赫,谁啊,是煤气检修的吗?” 说话间,张逐已经撇开周明赫,径直跨进了门,对他父亲露出一个令周明赫不适的笑:“叔叔,我是张逐。周明赫应该跟你们提过我,他都和他女朋友提过。” 果然,一听这名字,周父脸色微变,足以说明他知道这个人。他看向周明赫,眉宇间显露不快之色。 “你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 “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想了想,张逐又补充一句,“周明赫的父母。” 他这话说得跟看什么稀奇似的,一股目中无人的味道,周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只是沉下的脸色更不好看。 到底还是体面人,止住了让人滚蛋的冲动。看人已经进了门,只好客气地补上一句:“进来吧。” 张逐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周父刚坐的位置上,抬起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屋子:“房子挺大。”他转向周明赫,认真地,“原来我在里面住十人间,你住这么大的房子,难怪。” 他话没说完,但周明赫知道他后面半句无非是说难怪不去看他,或者难怪没给他写信之类,讽刺自己过着好日子把他给忘了。周明赫面上尴尬,当着父亲的面,不知道怎么接茬。 周父看出他的为难,按下不快,借看饭做好没有起身去了厨房。 “你到底非要跟来做什么?” 周明赫竖着眉毛,张逐对他的不快视而不见,随手端起一个茶杯:“我来见见你父母。” “……你见到了,可以走了吗。” 正巧这时,屋子里的周母喊他:“明赫,你来,给弟弟看下作业。” “我还没见到阿姨。” “你……” “明赫,你听见了吗?”周母催促。 “……来了,妈。” 周明赫去房间,张逐不顾阻拦,也跟了去。 周母看见周明赫身边突然多了个陌生面孔,很诧异。她还没来得及问,张逐就要上前自我介绍,被周明赫一把给拉到了后面。 他苦着一张脸,不得不介绍:“妈,这是张逐。他来看我,顺便来看看你们……” 周母先是茫然,而后终于在记忆中搜索到了这个名字,脸色陡变。不像周父还顾及他的面子,她不等周明赫把话说完,“噌”地站起往外走,不留余地地:“你出来。” 隔着一堵墙,也能听见周母刻意压低的隐隐呵斥声。 房间里只剩张逐和周明朗,这两人面面相觑。周明朗不知道他是谁,但看出这人并不受家里欢迎,他更颐指气使地:“你谁啊?” “你是周明赫的弟弟?” “呵,他也配。” 听到这话,张逐斜眼瞅着周明朗,眉头皱起。 “你哪儿来的?我没让你进我房间,出去!” 张逐不为所动,目光在周明朗那做得一塌糊涂的习题册上扫过:“是不配,这么简单的题,至少周明赫能做对。” 周明朗竖着眉毛:“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比周明赫还蠢。”张逐实事求是地问,“你智商有八十吗?” “……你骂谁呢。”周明朗被激怒,起身将张逐往外推,“你给我出去!” 他还没碰到张逐,便被抓着手腕反手一扭,他顿时“啊啊”大叫。 周明赫和周母这时候冲进来,见状赶紧拆开两人。 张逐捏得用力,那手跟鹰爪似的,急得周明赫骂他:“你疯了吗,放开他……” 周母急红了眼,指着周明赫的鼻子:“你现在就把他给我弄走!” 原本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因为张逐的突然出现被搅得一团乱,周明赫也被连累得“扫地出门”。 他一肚子气大跨步走在前头,张逐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双手插兜跟在他后面。 周明赫气不过,调过头来对着张逐一通说:“你说你不请自来就算了,干嘛要去欺负周明朗?你在别人家里,能不能不要这么随心所欲?我妈差点报警……” 张逐吊着眼白,根本充耳不闻,对周明赫说这一通,只有一句简洁评价:“你真把那种蠢货当兄弟?” “……”周明赫简直无话可说,“你以为你比周明朗好很多?” “我小脚趾都比你那蠢弟弟聪明。” “……” 周明赫把他爸给的礼品放进后备箱,张逐已经坐在了副驾驶。 “安全带扣上。” “……麻烦。” 车子驶出小区。 “我还没问你,你怎么找到我父母的住处的?还有,安保这么严,你怎么无声无息进的小区?” “……”张逐抱着胳膊往椅子下一缩,缄默不语。 “问你话。” “……不想说。” 周明赫额角的经脉又忍不住跳:“你跟踪我?” “用不着,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仔细想想,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既然张逐都能找到他的工作地,那么找来他家并不算很稀奇。只是被摸得门清的人是自己,周明赫还是相当不爽。如果换个人,这已经是要报警的程度。 “为什么非要见我父母?我都让你不要来了,他们不会想看到你。” 张逐不说话,拿出烟来自顾自地抽。 并不是所有问他的问题都能得到答案,有时候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周明赫已经习惯了。 就在他以为张逐不会回答他时,张逐却在抽完最后一口烟后说道:“我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家人让你彻底忘了我,”说着他将烟蒂弹出窗外,“也不过如此。” “吱”地一声,周明赫将车子刹在路边。 他冷着声音:“张逐,我再说一次,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你不是我的家人,你明白吗? “这根本不是忘不忘的问题,我跟你之间,原本我们就该各过各的生活。 “你要是觉得过去你为我付出很多,心里不平衡,你要什么,你可以说,我会尽量补偿你。而不是事事都横插一脚,干涉我和万荔的感情,跑来我父母跟前闹事,你这样让我很难做。” 周明赫看着他,张逐只是耷拉着眼皮看着前面。 好话歹话都说了,但周明赫知道不管是好话还是歹话,张逐没一句听得进去的,看着他的眼神也从无奈变得有些无力。 回到公寓,周明赫想起前几天让他作的图。就算是想办法内推,也总得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其他履历可以添油加醋一通编造,但具体能不能干活儿这个事情,一上岗就必然会露馅,谁也帮不了。 一想这事周明赫也是头疼。张逐纯粹就是应付他,根本没有上一点心。培训课也没有去几次,他压根不信张逐真的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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