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什么来着,对了,食物有很强的自我管理意识。 如上一般,宋明晓在浴室的五分钟内全在胡思乱想。这种不受控制的意识行为在穿上蒋越衣服的那一瞬间到达了顶峰。蒋越拿来的衣服是家居服(嗯嗯俗名睡衣),材质柔软亲和,上面还留有洗涤剂的芬芳香气,香不醉人人自醉——宋明晓已经开始紧张地想吐了。 这绝对是因为他对蒋越的东西有生理反应!! 做足了心里建设打开浴室门—— 好吧,蒋越确实就在门的五步之内。好吧,蒋越还是已经把撒上可乐的上衣脱了。 他毫不做作地展示着自己有健身痕迹但并不夸张的身材曲线。说实在话,宋明晓的紧张情绪有点被打断,因为他的第一反应是有点羡慕。喜欢,真的很喜欢——健身之所以被中产及上流社会推崇,和它背后彰显的那种精英自律的意识形态,以及背后的金钱和时间成本是分不开的。 显然宋明晓自己认为自己没有这种自律,他做不到。 宋明晓把自己身上蒋越的睡衣裹得更紧。 蒋越往这边走,一步两步三步,“差点以为你昏倒在浴室里了。你再晚出来一分钟,我真的就要破门而入了。” “那我真的会当场晕给你看。” 两个人都笑了。蒋越端详了宋明晓两秒,像是确认自己的睡衣在宋明晓身上穿得很好看,然后头也不回进了浴室。 “零食在桌子上!” 蒋越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左边是甜的,右边是咸的,你自己选!” 宋明晓坐在蒋越的椅子上吃零食。短短两分钟内他已经完成了一种奇妙的心态变化。现在听着同样的浴室水声,这种背景音让他心安。好像是他被放到了一个更安全的位置。 他们是队友,然后成了朋友。宋明晓拆了一袋甜甜的零食,边吃边想。 他们是朋友吧? 他们已经有了可以分享零食的友谊。 他们还有了可以穿同一件衣服的友谊。 但朋友之间会有这种肾上腺素飙升、多巴胺旋转着跳舞的感觉吗? 不……不知道。也许自己只是太饿了,然后甜食吃多了,才产生了这种甜蜜中带着兴奋的感觉。宋明晓安慰自己,一定是这样。 他努力自说自话,终于在蒋越洗完澡的时候心跳回复了平稳。蒋越出来的时候,肩上披着浴巾,面色也许是因为水温的原因有一点发红。他惊道: “……我去洗澡用了五分钟!” 蒋越的桌子上,零食的空袋子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宋明晓把手里仅剩的两颗巧克力榛子塞进了蒋越嘴里。他才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没想明白自己和蒋越到底算不算朋友,才会忍不住多吃了两袋,然后一不小心没忍住越吃越多。 他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宋明晓又有点委屈了。 蒋越如梦初醒。他抓了抓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强迫症又让他回去重新洗了遍手,然后亲手又拆了一袋零食,如法炮制分享给宋明晓。 “我的意思是,” 蒋越试探着说,“想不到你今晚胃口挺好的。” 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越描越黑,“刚才在自习室,应该早点把你叫醒,咱俩一起去食堂吃夜宵。” 学校的食堂九点半关门。刚刚两人洗完澡,寝室时钟的时针悠悠指向十点。 “好啊,下次一起去!” 宋明晓把话接过来,“我超爱吃二层夜宵的炸串,微辣刚刚好。” 说完他又有点后悔——像蒋越这样的自律超人,应该碰都不会碰这种高油高盐的垃圾食品吧?他也许又不经意间冒犯了蒋越,又不经意间意识到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蒋越只是回报以感兴趣的微笑,温和地回应着应有的期许。 “那明天去。” 两人一起嚼着巧克力榛子。巧克力醇厚的甜味从舌尖化开,然后舌尖触碰到榛仁干涩的外皮,臼齿轻轻一咬,榛子木质奶油的香气在口腔中融化开来,丰富的层次像是舌尖上的芭蕾——或者说街舞也成,不必大雅大俗,就是让人心痒的甜味儿。 好想再吃下一个。 从来不在晚七点之后进食的蒋越,第一次被零食甜地晕头转向。那是因为在此刻他和宋明晓分享了同一种味道。 还很想和这个人一起去吃炸串。他的人生里充满了不准懈怠的教条、努力拼搏的空话,他很想打破那些别人为他设定和自己为自己设定的规则。 真是一个好热的早秋。他开始感觉空气里有什么东西热得让人觉得发烫。 也许是宋明晓发现了他脸色的异样,问:“是热吗?要不我们开下窗户吧。” 蒋越点点头。寝室有空调,但是宋明晓刚才差点感冒,还是开窗的好。 蒋越寝室的窗子有点难开,把手被卡住了,宋明晓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蒋越自然地起身来帮忙。 “我来。这个窗框有点歪,经常卡死……” 窗玻璃前,两个人离得很近。蒋越比宋明晓稍高一点,从鼻尖自然可以闻到宋明晓发顶湿漉-漉的香气。是他常买的、最喜欢的洗发水的味道。
第30章 星星明亮的夜晚 窗玻璃前,两个人离得很近。蒋越比宋明晓稍高一点,从鼻尖自然可以闻到宋明晓发顶湿漉-漉的香气。是他常买的、最喜欢的洗发水的味道。 用他的物品,穿他的衣服,沾染上他的气味,身处在他的空间,招惹了他的心脏。 这一场游戏,惹了他,就再也无法离开了。 蒋越把宋明晓围在怀里,伸手开窗的时候身体自然向前微微倾斜。他的鼻尖擦着宋明晓的耳廓,唇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触感,像是英语中他无数次联系过的稍纵即逝的舌边音。他开始理解博尔赫斯写《洛丽塔》时为何要在开头强调lo-li-ta的发音,舌尖抵住上颚。灵魂在稍纵即逝的一刻战栗,终于在那一刻尝到了生命树上禁-忌而神秘的果实。 那算是一个亲吻吗? 那不算吧,被亲吻的人甚至没有察觉。 那不算是一个亲吻吗? 没有人想要去扫兴回答这个问题。蒋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松开的手。他的心情雀跃地像是寝室楼外挨过了四季终于在秋天结果的树。两个人拉了两把椅子继续坐下,蒋越脸上的热气消失了,但心底难捱的躁动升了起来 “你刚才说的理想——” “咱俩的文章——” 宋明晓和蒋越同时开口,前者还惦记着蒋越洗澡说的那个“理想中的人”。一个关心月亮,一个关心六便士。但到底六便士就在两人的眼前,电脑屏幕开着,正适合说他俩合作作业的文章。 宋明晓示意蒋越继续说下去。 “咱俩的文章在结构上还有改进的空间……” 蒋越把电脑屏幕转过去,突然觉得因为离得太近而脸色发红。他把屏幕移回自己身边两公分,然后又想,更近的距离刚刚他们也不是没有过,于是鬼使神差地,又把电脑往宋明晓的方向推了推。 于是蒋越顺利成章地再靠近了宋明晓一点。 沐浴用品的香气越来越清晰了,不知道是谁身上的味道。 而宋明晓浑然不觉,他此刻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仔细查看着蒋越给他修改的部分。蒋越滚烫的呼吸落就在他后颈处触-手可及的地方,宋明晓难得神经大条了一回。 那是因为他现在更看重我们小组作业的成果,这是他对我们这个小组承诺的一部分,蒋越想。 但只有作业的成果吗?他明明应该更在意我这个人,不是吗? 我应该再吻他一下,蒋越想。 夜晚的风顺从敞开的窗子,徐徐飘进这个狭小的房间。蒋越的讲解开始愈发地出自于本能——他开始庆幸自己无数次公开演讲训练的成果——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他讲的内容上了。 宋明晓突然回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几个例子更适合递进关系,比现在的平行结构更符合逻辑!还有这个理论到底要怎么过渡到应用……我终于想明白了!”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无数个星星明亮的夜晚。 他会为自己的进步和成就欣喜,而不是在漫长的缺乏正反馈的人生中失去原有的神采。 蒋越用力点点头:“完全get!就是这个意思——” 他拍了拍宋明晓的肩膀。 宋明晓下意识去抓蒋越的小臂:“谢谢你!我这就接着改!” “咱俩之间,说谢谢就太见外了。” 蒋越试着去模仿可以拉进两人间距离的语气,就像那些讨好他的人曾经对他说过的那样,“而且也不急,剩下的我来改吧。本来这篇文章我也没写多少东西,二稿还让你改的话,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卧-槽——蒋越居然转性了!宋明晓本来已经做好了今晚挑灯夜战的准备,要知道上一个胆敢让蒋越熬夜改文章的人,这人已经被蒋越一纸诉状给搞抑郁了。他本来想,自己的文章能入蒋越的眼,就已经是天大的侥幸,没想到蒋越竟然会亲自改! “谢谢谢谢谢谢——蒋神,蒋哥,你真是个大好人!” 宋明晓成功地看见蒋越的脸黑了下来。 刚才蒋越的那句“说谢谢就太见外了”还萦绕在耳边。靠,宋明晓觉得自己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早晚得改改,不过,蒋越也太斤斤计较了吧,感谢他、说他是个好人也黑脸? “我明白了,” 宋明晓郑重其事、煞有介事地握住蒋越的手,“我对你的感激之情真的是溢于言表,谢谢的话就不说了,哪天我以实际行动感谢你。” “真的?” 蒋越反手握住了宋明晓的手腕。 “这可是你说的。” 蒋越轻轻说道。 宋明晓开始慌了,他指的实际行动:是食堂二楼夜宵的炸串,自助点单不限量的那种。蒋越的身份背景肯定是家教甚严,从小没有吃这种美食(划掉,垃圾食品)的机会!他可真的太替蒋越遗憾了! 然而,他觉得蒋越理解的肯定不是这回事儿。 好在蒋越并没有为难他,握在手腕上的手指,似乎只用力了一瞬间就松开了,那一瞬间快的也似错觉。 天色渐晚,谁也没有提到蒋越的室友什么时候回来,或者宋明晓什么时候该回寝室。好像只要他们不提,这个夜晚就会永远地持续下去。 直到宋明晓拿起他的衣服说他该走了。 在他吱呀一声开门的一瞬间,走廊不远处,好像也传来了相似的声音。 ——于是一幅世界名画诞生了! 宋明晓正从蒋越的寝室门里鬼鬼祟祟地探头,而隔了两个门,他寝室的三名室友正整齐划一的把腿迈进门里——他们被开门声吸引,三个头又整齐划一地从门框里探了出来! 四个本来应该住在同一个寝室的人,在两个寝室遥遥相望。这种感觉活像出轨被抓了现行,到底谁心里有鬼,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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