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课上到一半,严时大字躺在跑道上,左脚伤处隐隐作痛。严时想到教练讲如果恢复不好他以后可能走不了体育这条路。 他成绩不算差,只是因为喜欢才选择体育。 可是现在他很有可能不能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严时心里难受得很。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揉脚踝的时候,看到前面跑过来一个人。 个子不算高,但也不算矮,发型很乖,额前刘海因为跑动被风撩起来。 彼时天气还很冷,他裹着冬季校服跑过来,像只笨笨熊。 他怀里抱着什么,因为背光,严时看不清。 人跑近了,气喘吁吁地蹲在他面前。他身上有淡淡的药酒味。 “同,同学,你好。” “你好。”严时心情很差,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应他。 “那个,很不好意思,我把你当成写生对象,画了下来。我当时太想画你了,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很抱歉。”他没掌握好平衡,一屁股蹲坐在塑胶跑道上,“你会介意吗?如果介意,我可以把画...撕了。” 说着干脆的话,但却用着十分不干脆且不舍的语气,带着一丝央求。 严时说:“我看看。” 郑恩之眼睛一下亮了,急忙把怀里的本子拿给严时。 是一张跑步时的严时的速写。线条流畅利落,侧脸一眼就能看出是严时本人。 郑恩之捏着纸往后翻:“后面还有两张速写。因为我速写不太好,刚好碰到你在训练,就自作主张画下来...你身体的肌肉线条很好看。”郑恩之说着,视线又不自觉地在严时手臂的肌肉上游移。 严时盯着画上的自己发愣,他画得很好,不,可以说是特别好。 见严时没说话,郑恩之还以为这画最终的归宿仍是要被撕掉,他便试图说些什么挽救一下:“那个,你跑步真的好厉害,我跑一圈都累得不行,你居然跑了八圈...真的真的好厉害啊!”郑恩之讲这些话也不是刻意逢迎,是发自内心,对严时的崇拜溢于言表。 他很瘦弱,体育很差,跑两圈半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每次跑完只剩下一缕魂吊在那,要恢复好久。 因为没有朋友,郑恩之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就坐在看台上画画,要么观察四周。他记得班里男同学跑一千米大都是开始速度很快,后面就几乎力竭,而这个人不同,他几乎匀速。郑恩之边画边发出赞叹。 严时又盯着画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向郑恩之:“你画得很好。” 郑恩之有点惊喜地笑起来:“谢谢你。那个,我还画了一张,送给你当谢礼,你不要嫌弃。”郑恩之把一张巴掌大的卡纸递给严时,上面是用水粉画的,三个不同姿势的严时。 严时左手拿着卡纸,右手在上面抚摸几下,忽然抬头看向郑恩之,挑了挑眉,郑恩之注意到他左边眉尾的痣。 “我要是介意,让你撕掉,就不打算谢我?这个也不送给我了?”严时说着晃晃手中的画。 郑恩之脸一下就红了,急忙说:“不是的!你不愿意,我也是想送给你的...你真的很厉害。”说着低下头,不想让严时看到自己红透了的脸。 严时身体往前倾了一下,歪着头看他:“真的?” “真、真的!”郑恩之猛地抬起头来,鼻尖和严时的鼻尖蹭了一下。 他从书包拿出早就买好的可乐和水拿给严时:“这个也是买来给你的...谢谢你。” 严时毫不客气地接过去,可乐放在一边,拧开矿泉水灌了一大口。 而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郑恩之:“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不上课吗?” 郑恩之脸色变得不大好,支支吾吾:“那个,我,我可以不说吗?” 严时拿过丢在跑道边上的校服外套套到身上,笑起来:“嗯,可以。” 郑恩之说:“你是不是受伤了?” “你怎么知道?” “可以看出来的。”郑恩之说着又从书包里拿出一瓶药酒,“我手腕疼会用,你要不要抹一抹?” 严时想说这玩意对他的伤来说其实没用,但他没说,只是说着好,接过来,把穿在脚踝处的护踝扯下去一些,露出受伤的位置,将药酒直接倒上去一些,随便涂抹开。郑恩之按住他的手。 “这样不行的,我帮你吧。” “好。” 郑恩之由坐姿转为跪坐,把药酒倒在手心,搓热了,再将手心覆在严时受伤的位置,很轻地在上面揉。 郑恩之的手覆上去的一瞬,严时身体僵了一下。 他手心搓得很热,温度偏高。 “要热一点才能透过皮肤进去,我和你刚才一样之前的时候,一点用都不管。”郑恩之一边絮絮地说着奇奇怪怪的倒装句,一边给严时揉脚踝。 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旁的什么,严时竟觉得一点儿都不痛了。 ---- 感谢大家阅读
第11章 郑恩之揉了一会儿,抬起脸来看着严时说:“有没有好一点?” “嗯,好很多,谢谢你。”严时冲他笑了笑,低头戴好护踝。 郑恩之其实很想把那瓶药酒送给他,但给他买了水和可乐,没有钱了。药酒以后挨打还要用的,他默不作声地将药酒拧紧瓶盖收到书包里,用湿巾擦干净手后,又在书包里拿出一块泡泡糖给他。 “谢谢,”严时接过,撕开包装纸丢进嘴里,“你书包好像哆啦A梦的口袋。” 郑恩之闻言抿唇笑了笑,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扒拉着书包,轻声说:“我什么都往里边放...其实乱糟糟的。” “我能看你这个本子吗?”严时问。 “能。我画的不是很好的,你就随便看看。”郑恩之把本子拿给他。 严时一边看一边说:“您这太凡尔赛了吧。” “啊?什么意思?” “没什么,夸你的意思。” “谢谢你夸我,除了我老师和表姐,还没人夸过我...” ……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下课铃响起。郑恩之说要回教室,两人才分开。 严时注视着郑恩之离开的背影看了会儿,发现两个人聊了半节课的时间,都没有问对方的名字。 他将可乐放到外套口袋,一手拿画,一手握着空掉的矿泉水瓶,往教练办公室去。 从办公室出来,严时瞥到那个哆啦A梦口袋一样的书包。它的主人背着它站在走廊尽头,趴在尽头那扇窗户往外面看。 严时走过去,拍了下哆啦A梦的口袋。 “嘛呢你?不是要回教室么。”严时拍了下郑恩之的肩。 郑恩之回头是一副惊恐的模样,看到是严时才稍稍正常一些。 “嗯...我在...等老师。” “好吧,走了,回见。” “回,回见。” 严时走后,郑恩之还处在刚才的惊吓中没缓过来。 他很怕在下课时候碰到那几个人,所以一直躲在老师办公室这一层,等打了上课铃再去教室。 遇到严时之前,郑恩之在上学路上遭到围堵,被打了一顿。他们很聪明,没有打他脸。 郑恩之对此已经习惯,只要自己不做反抗,身上携带的东西就不会跟他一起遭殃。等他们走后,郑恩之靠墙站了一会,估摸着他们已经进了校门,才开始走。 这会儿已经迟到了,第一节课是一个不喜欢郑恩之的老师的课,去了那老师肯定要问个究竟,被罚站不说,还会被当众羞辱。郑恩之不想,索性晃去操场,看到了独自奔跑的严时。 - 中午严时遛完狗去奶奶家吃饭,奶奶做了绿豆饼和百香果酱让严时带着,严时多讨了一份。 奶奶明白得很,边包第二份绿豆饼边说:“这是有情况?是男老师吗?” 家里人早就知道严时的性向,起初只有老严不太能接受,时间久了,老严也默认了。 “嗯,教美术的。还没成呢,您就先别问了。有好消息了我主动跟您说。” “好好。”奶奶把包好的绿豆饼装进纸袋,转身去卧室拎了个袋子出来给严时,“听你妈说你没带着热敷袋,给你买了个,昨天下雨腿是不是又疼了?” “谢谢奶奶,早就不疼了,您就别担心了。” “就会嘴硬,行了,快回吧,回去还能睡一觉。” 下午下班回家,严时回得早,郑恩之还没回来。 他便一边做饭一边注意着楼道里的脚步声。 饭都做完了郑恩之才姗姗来迟。 严时打开门:“郑郑老师。”馒头从屋里钻出来,跑到郑恩之旁边蹲着。 “啊?”郑恩之正蹲着从包里摸钥匙,闻言蹲着转了个身,抬头看向严时。 “还没吃呢吧?” 郑恩之抿唇笑了下,继续扒拉包里的钥匙:“没有呢,我替别的老师送路队,有个学生他家长一直没来接,就回来晚了。” “来吃饭吧,我做好了。” 郑恩之摇头:“不了,我自己做着吃就行,我中午就给电饭煲定好时了,米饭早就蒸好了。” “拿来一起吃,我正好忘买主食。” “这样不好,我总蹭你饭吃了。”郑恩之终于摸到钥匙,站起身之前,抬手摸了摸馒头。 “下回我去你家蹭饭。” 郑恩之想到自己空荡讲话有回音的家,摇了摇头:“我做饭不好吃,但是我可以请你出去吃。” “可以。” 郑恩之抱着电饭煲去了严时家里。和他一起去到严时家里的还有他的双肩包。 馒头屁颠颠地跟在郑恩之屁股后头。 “你怎么还背着包?”严时问道。 “啊,差点忘了。”郑恩之把包拿到胸前,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纸袋递给严时,“送给你的,谢谢你让我蹭饭蹭车。” “谢谢郑郑老师。”严时打开袋子,里面是一顶奶蓝色鸭舌帽。 “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但是我觉得你戴上会很好看,你很白。”郑恩之认真说。 严时戴上看着郑恩之:“好看么?” 郑恩之点头,严时戴帽子真的很好看。 “好看的。”郑恩之竖起大拇指,“很帅。” 这时的严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笑,嘴巴都合不拢。 郑恩之像哆啦A梦一样又从包里拿出一盒小点心:“这个是我很喜欢吃的椰子酥和蓝莓圆圆酥,带来给你尝尝,”又摸出四罐狗狗罐头,“这个是给馒头的。” 此时的严时已经完全不在乎郑恩之送给馒头什么。 “郑郑老师,你书包好像哆啦A梦的口袋。”严时满眼笑意地看着他,脱口而出。 郑恩之看着严时,听到这句话,脑海中忽然涌入一个人,他的脸逐渐和严时重合。一起重合的除了严时左侧眉尾那颗痣,还有郑恩之的记忆。 “你...” 严时指指自己:“我,”歪了下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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