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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敢离裴灼太近。 窗帘缝隙透出些微晨光，映在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晃动的碎星，细看之下还藏着一点浅浅的笑意。 秦闻州观察。 他觉得裴灼似乎心情不错。 半晌，只听omega开口道：“你为什么睡在我床上？” 他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散的疲惫，脑袋歪歪地靠在枕头上，怀里抱着被子，牛奶纹睡衣的袖子卷到胳膊肘上，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臂。 以这样一种毫无防备的姿态向alpha发问，像露出肚皮的猫。 “……”秦闻州大脑宕机了一秒，“我、我怕你半夜出事，就陪着你。” 裴灼“嗯”了一声，安静了很久，久到几乎让人以为他睡着了，忽然又出声：“不是喜欢薄荷味吗？” “啊？” “被标记的omega受到信息素影响，会对alpha产生依恋心理。”他声音很轻，从枕头里传出来，闷闷的，像在梦呓，“昨夜是你唯一一次机会。” 秦闻州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我没有趁人之危的习惯，”他难得口气不好，硬邦邦地扔下这么一句，起身下床，“保险柜密码记得改。” “哦。”裴灼睁开眼望向他，毫无歉意，“生气了？” “……没有。” “那给我倒杯水。” “…… ……” 秦闻州没应声，恍若未闻，连离开的脚步都没慢半拍。 过了会儿，他又端着一杯水回来了。 嘴角绷得很紧，看得出来还在生气，而且气得不轻，但还是老老实实给裴灼倒了水。 裴灼接过来喝了两口，又瞄了他一眼。 他还是很疲乏，没什么力气，酸软感从骨头缝里渗出来，面对alpha简直就像一块悬在狼嘴边上的肉。 但这狼好像吃素。 ……和001没什么区别。 那一年的夏天过得很快。 等到窗外叶子发黄的时候，001在自己面前已经彻底失去了攻击性，闻到薄荷味就会高兴，挨了揍也只会委屈地缩在角落里，看得研究员直叹气。 有时自己心情好了，会用信息素把人从角落里骗出来。 001记吃不记打，很快又快快乐乐地黏上来，企图以弱智的智商揣摩自己的情绪：“薄荷味……高兴？” “不高兴。”他故意这么说。 然后001就会像受惊的蜗牛松开他，缩回角落，等会再一次被信息素骗出来。 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仿佛两个普通的孩子在嬉戏。 …… 当年的001既好哄又好骗，不知道现在的秦闻州怎么样。 裴灼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正巧见他背对着自己坐在床上，下意识地释放出一缕信息素，伸出食指在他腺体上抹了一下。 “砰”！ Alpha猝不及防弹起来，一下跌坐在地，整个人面红耳赤，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浑身肌肉紧紧绷起，透过薄薄的衣服隐约能窥见底下蕴含着的压倒性力量。 裴灼：“……” 忘了这不是弱智状态的001。 这种状态下的alpha看起来颇具威胁，他不动声色地稍稍往后挪了挪。 正巧秦闻州回头，瞥见了他防备的小动作。 四目相对，却没有多少尴尬。 Alpha的眼神没有半点攻击性，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还透着一点点难以名状的情绪，像在难过。 须臾，秦闻州一声不吭地站起来，离开卧室，顺手带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 门“咔哒”开了，omega探头出来。 裴灼的脸色比平日里更加苍白，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捧雪，衬得眉眼愈发沉黑利落。 神色却不像平时那么冷淡。 他望着客厅里alpha孤独的背影，抿了一下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开门出来，赤着脚踩在地板上。 没办法，昨天自己是被抱进卧室的，拖鞋落在外面了。 咚咚。 赤足走在地板上的脚步声轻巧而微闷，一下下，如缓慢的鼓点，不轻不重，却一下一下地凿在耳膜上。 秦闻州没回头，但有点想捂耳朵。 刚抬起手，想想觉得太没气势，又放下了，暗暗发誓不管裴灼说什么，自己都绝不能轻易原谅。 至少今天不能。 事关alpha的尊严，不容妥协。 “秦闻州。”omega好听的声音在后背响起，清清冷冷，像鹅卵石碰击发出的脆响。 来了。 秦闻州冷酷地想。等会不管裴灼说什么，都…… “你想做我的男朋友吗？” 秦闻州猛地回头，差点把脖子扭了。 Omega正垂着眼看自己。 那套打折的奶牛纹睡衣尺寸其实并不怎么合适，领口宽大低敞，袖口也很肥，裤子一直垂到脚背。 看起来相当清瘦。 因为裴灼有事没事就把自己拎来摔去的，轻松得和拎条狗没什么两样，所以直到今天他才蓦然发觉，裴灼身体似乎不大好的样子。 “我……” “昨天算你合格了。”裴灼先发制人打断道，十分理所当然地挨着他坐下，用胳膊肘戳戳他，“我想吃泡面。” 秦闻州一脸空白。 “不过，”他又话锋一转，“没我允许，你什么都不准做，不能牵手不能接吻不能标记，晚上也要睡沙发。” “……” “不愿意就算了。”说罢佯装起身。 秦闻州初梦初醒，猛然回神，赶紧将他扑回沙发上：“愿意愿意！愿意的！” 裴灼冷不丁被他这么一扑，后背撞在沙发上，撞得气血翻涌，脸色又是一白，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他：“起开。” “你还很虚弱，要多多休息。”秦闻州爬起来，迅速习惯了新的身份，开始认真履行男朋友的职责，揽住他的腰，“我抱你回去，再睡会儿。等睡醒我给你泡泡面，想吃什么口味的？” “……”裴灼还没来得及反对，身体已经腾空了。 男朋友身份有名无实，说白了就是一张空头支票。没想到阴差阳错的，似乎意外获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番茄牛肉味。” “好的。”秦闻州把他放到床上，掖了掖被角，整张脸都洋溢着藏不住的快乐，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发光，“晚安，男朋友。” “……晚安。”裴灼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罪恶感。 好像在欺骗忠诚的小狗。 但转念一想这是001，早在几年前，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区区一张空头支票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 墙上的石英钟短针转了两格。 现在是早上九点。 裴灼翻了个身，昏昏沉沉中想到一件事。 他得抽空去一趟黑诊所，确认一下基因病提前发作的原因。 今天是周四。 周应淮那家伙信奉做四休三，周五六日都不在诊所，错过了今天要想找他，就得等下周。 自己拖不起这么久。 …… 他睁开眼睛，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迷迷糊糊准备下床。 脚一落地，就踩到了个软软的东西。 裴灼：“……？” 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低头看去。 鞋底快掉了的旧拖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米白色的小狗拖鞋，柔软舒适，还很漂亮。 裴灼沉默片刻，开口道：“秦闻州？” “在。” alpha应声出现，身上系着一条小黄鸭子围裙，手里端着一盘白色不明物，在卧室门口探头探脑，“你睡醒了？那我去泡泡面。” “慢着。”裴灼心里的疑惑越来越膨胀，怀疑自己不是睡了两个小时而是整整两天，“你手里端的什么？” “是苹果。”秦闻州立刻折回到床边，炫耀似的叉起一块晃了晃，然后贴心地送到他嘴边，“生病了应该吃苹果。”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裴灼指出，“我这个月已经喝过营养剂了。” 营养剂不仅会提供足够的营养，还会阻止大脑发出饥饿信号，通常来说不需要额外进食。 吃泡面已经是极大的浪费，水果这种奢侈品更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间出租房的任何角落。 “人又不是植物，浇点营养剂就能活得很好。生病了就该吃东西。”alpha有一套自己的歪理，“尝尝？我特意挑过，很甜的。” 裴灼垂眸看着递到嘴边的苹果块，须臾，张口吃掉。 清甜的果香在唇齿间迸裂，化作汁水滑入咽喉，是过去很少体验到的味道。 吃完一块，又递过来一块。 裴灼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安静又迅速地消灭着苹果，同时在思考一个问题。 001失踪的这几年究竟去了哪里？ 怎么能……活得这么像个人？ 苹果吃完了，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换下一个问题。 “味道不错，但……”裴灼擦擦嘴，翻脸比翻书还快，眼皮一掀，对alpha发出了灵魂质问，“你哪来的钱？” ---- 是加更！海星来~海星四面八方来~让菌子淹没在海星里吧！（奋笔疾书）（kuku更新）
第11章 你家猫，还穿鞋吗 秦闻州给他展示了手腕上的黑镯子。 “它虽然不理我，但还保留了支付功能。”alpha十分得意于自己的发现，“你有给我转钱，我猜里面是有钱的，就拿去附近便利店刷了一下。” 裴灼：“……” 这东西智障中透着一点点莫名其妙的智慧，果然和001很像。 他想了想，打开自己的光脑，调出收款功能，麻利地输入一万元收款金额，递到秦闻州面前：“刷刷看。” 秦闻州乖乖刷了一下。 “滴”。 余额不足。 裴灼稍加思索，问他：“今天买的东西花了多少钱？” “两百块。” 于是他把收款金额调整到了七千元。 “滴”。 收款成功。 秦闻州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七千块钱？” “猜的。”裴灼关掉收款界面，“这只光脑从你受到致命伤害的那一刻起，就自动锁死了大部分功能，以防泄密。但我估计设计这个黑镯子的人也没想到，你会给一个……可有可无的功能设置最高权限。” 他本来想说弱智功能。 不过舌尖还残留着苹果的清香，“弱智”俩字在嘴边一转，又咽回去了。 “哦。”秦闻州露出疑惑的表情，半晌，继续追问，“这和七千块钱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能把我的转账提示设置成最高权限，那我转过去的钱……也有很大概率被储存在一个单独的账户里，并且拥有相同等级的权限，不受锁死限制。”裴灼挑了一下眉，“每月300元的租金，两年一共7200元，扣掉你今天花出去的200元，应该还剩七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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