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舔了舔唇,一脸歉意:“其实我应该要向你道歉的,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 “赵启俊呢?” 裴凛山终于听不下去,打断他,“没和你一起来白露城?” 梁景阳一下卡了壳,好半晌,才咬着嘴唇,说:“我和他没关系。” 裴凛山扫他两眼,蓦然笑出声,“你还和以前,将人利用完就丢。” 梁景阳被这句话刺得心口一痛,立刻高声反驳:“我没有!” 说完,他又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立刻低下头去,用委屈的语气说道:“凛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恨我,对吗?可是,可是当年我也是受害者,我也——” 说着,梁景阳仿佛说不下去似的,话语的尾音都在颤抖。 威士忌端过来,裴凛山抿了一口,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梁景阳抬头,瞧见男人冷漠的样子,心里痛得更狠,喃喃道:“我只是年轻不懂事,被人骗了。在国外这么多年,我心里想的永远都是你,也只有你。” 他想起和裴凛山初识的场景。 那时他正被讨债的人堵在偏僻小巷,吓得跌坐在地,几乎声泪俱下。 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听他的话,只管凶神恶煞地要钱,他一再说没有,为首的老大便提起钢管朝他走来。 他怕得立刻抱住了脑袋,下一刻风声响起,却并未有疼痛传来。 钢管“砰”的一声被踹落在地,接着是□□摔倒在地的声音,他颤抖着,从手指的缝隙中睁开眼,看见一个寸头的高大男生咬着烟,半分没有自己刚把这伙人的老大踹翻在地的自觉,淡淡道:“一群人欺负一个学生算是什么本事?” 这场群架几乎一触即发。 而那男生以一当十,打法凶狠。 他怔怔地坐在角落里,为这从未见过的打架场面而失神,直到有人从口袋里拿出折叠小刀,一脸狰狞地要从身后刺伤男生的时候,他才猛地站起来,紧闭着眼大叫着冲上前去替裴凛山挡了那一刀。 ——那只是把小刀,捅不死人,却轻易划伤了他的手臂。 他痛得龇牙咧嘴,下一秒男生用外套一把兜住他的头,握着他的手腕往外跑:“走!” 他们一连跑了十来分钟才甩开身后的追兵,他跑得气喘吁吁、眼前发黑,几乎瞬间就跪坐在地。 男生在巷口确认过无人再追,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他。 因为打架,男生的身上挂了彩。 他被男生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扫过,下意识抖了抖,下一秒,就见那高大的男生抹了抹嘴角的伤,一脸戾气地朝他走来。 “干什么?”他梗着脖子,生怕这人要说什么难听的话。 男生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朝他伸手:“起来,带你去医务室。”
第79章 绿帽 酒吧暧昧而幽暗的灯光下,梁景阳看着男人弧线优越的侧脸。 回忆里的寸头男生高大而令人有安全感,尽管看起来很凶,拉着他站起来的力道却很温柔。 他记得那天,裴凛山的伤比他重得太多太多,脱下衣服时一身的青紫痕迹,光是看着都叫人觉得痛。 可是擦药清创的时候,男生咬着牙,下颌线绷成一道锐利的弧线,汗水一滴一滴从发间落下来,他痛成那样,却一声都没有吭。 后来他问过裴凛山,他们素不相识,又为什么要救他。 当时裴凛山没有回答。 也是在很久之后,他才意外知晓,那天是裴凛山母亲的忌日。 而又那样巧,他在深巷里哭诉自己的母亲还躺在ICU人事不省的话语,全都被男生听见。 他曾以为他们是同路人。 而现在。 那个能为了他和一群人打架的男生的身影与眼前的裴凛山彻底重合,梁景阳有些着迷地眯了眯眼睛,朝男人的身边凑:“凛山,你以前那么爱我,你都忘了吗?” 威士忌里面加满了冰块,咕咚着朝外冒着嘶嘶冷气。 裴凛山的手指贴着满是水汽的杯壁,一手的水渍。 听到梁景阳说的话,他依旧反应淡淡,仿佛会答应同他一起过来真的只是想来喝酒。 梁景阳的手一点一点摸到他的衣角,攥紧,摇了摇,“凛山。” 察觉到身上的布料轻微挪动,裴凛山终于转了头。 梁景阳的眼尾都是红的,一张令摄影师惊艳的超模脸上眉目含春,就那样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难得的,裴凛山想起大学时代,这个人素面朝天一脸干净地跟在他身后、怎么赶也赶不走的场景。 他心血来潮捡了个麻烦,像养宠物一样尝试去做善事,哪想到他们之间最终变成农夫与蛇,他被咬得猝不及防。 裴凛山笑了笑。 梁景阳立刻睁大了眼睛,为男人这个令人心驰目眩的笑。 裴凛山俯身,在他耳旁耳语:“我什么时候爱过你?” 梁景阳一僵,裴凛山继续道:“梁烬,我只是看你可怜得像一条狗。” 梁烬,梁景阳的曾用名。 梁景阳像被打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 但还没完。 裴凛山亲密地贴着他,像情人耳语一样,在他耳边说:“还有,我警告你,下次别出现在顾星陨面前,我当年能把你救出来,现在一样,能再让你摔下去。” 说完,裴凛山抽身,将杯子里最后剩的那点酒几口灌完,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黑色皮夹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吧台,转身走了。 梁景阳坐在原地,如坠地狱,久久不能回神。 他不明白,过去那个纵容他、宠着他、对他几乎有求必应的裴凛山,怎么可能不爱他? 他承认,是他先喜欢上裴凛山,他为那样一个荷尔蒙炸裂的男生着迷,他对裴凛山死缠烂打,各种场合各种巧遇,为了能够见到他靠近他,他几乎无所不用极其。 他将自己的自尊碾碎了不要,低到尘埃里去爱他,哪怕只是嗅到男生吞吐出来的烟雾,他都心满意足得要死,他的痴迷是那样热烈,又理所当然。 毕竟,那样完美的裴凛山、味道独特的裴凛山,这辈子他也就只见过这一个。 可是裴凛山就真的对他全无回应吗? 梁景阳努力回想,不……不是的。 他记得后来裴凛山会出钱帮他填补母亲巨额的医疗费,会开着炫酷的超跑带在他大学校园里招摇过市,甚至极偶尔,也会带他去朋友聚会,和一水儿的富家子弟一起吃饭。 再后来,更迟些的时候,裴凛山会因为他在酒吧驻唱时被客人占便宜,于是一掷千金,自己开了间酒吧送给他;他想演戏,想进娱乐圈,裴凛山便再次故技重施,自己开了间演艺公司,带他去见各种导演和制片人。 他要什么给什么,比拉丁神灯还要管用,这不是因为爱吗? 梁景阳想着想着,低下头,捂住脸,忍不住要哭起来。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梁景阳复而抬头,脸上的表情慌乱又悲伤,但是没有眼泪。 他努力整理好心情,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果不其然,还是那一个熟悉的号码。 梁景阳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几乎是瞬间镇定下来,他接通,里面传出一把迷人的磁性嗓音:“景阳,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方便。” 梁景阳迅速回答完,又想起刚刚的场景,于是咬了咬嘴唇,“对不起,我没能把裴凛山留下来。” 电话里传来一声笑,梁景阳听得脸上一红,那声音下一秒安慰他:“没关系的,景阳,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那么喜欢他,特意在他母亲忌日这段时间赶来白露城,他以后一定会知道你的心意。” “可是我……我忘记说了。” “没关系。” 那声音温柔极了,“我会帮你的,只要你听话。” 第二日一早,安京市。 顾氏总部大楼永远都是那幅忙得人仰马翻的景象,顾星陨在光可鉴人的走廊上走得步步生风,而他身后,一水儿的全是顾氏的高尖端人才。 会议室里的投影仪发出幽幽蓝光,报表、数字,一页页掠过,顾星陨端坐在上首,面色沉静,下面的人小心翼翼瞧着他的脸色,一旦他发出诘问,便各个忍不住腿肚子发抖。 好不容易一个会开完,休息间隙,顾星陨敏感发觉今天公司的氛围有些不对劲。 一开始他还没多想,直到徐承英频频走神,他几次捕捉到徐承英看过来的目光,而一旦他回视过去,那人又会飞速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 几次下来,顾星陨都差点气笑了。 啧……手中的钢笔漫不经心地戳着深蓝色的文件夹,顾星陨想了想,再次用他那洞悉一切般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之后他起身,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顾星陨略微松了松今天过紧的领带,正准备拨打内线叫来秘书,常宁的电话打了进来。 顾星陨坐进舒适的办公椅,接了,“喂?” “顾总。” 常宁的音色一如既往的冷淡,总是能让人联想到他那常年面瘫的一张臭脸。 顾星陨今日忙,也没工夫和人寒暄,眉头微微扬起,问:“有事?” 常宁说话的语调半点不带起伏,仿佛一个机器人一般:“就是来关心一下你,看看你帽子戴得正不正。” “帽子?什么帽子?” “你没带吗?绿色的,我估计全安京人都看见了,毕竟这顶帽子可太好看了。” 顾星陨一滞,半晌才反应过来,眯起眼睛:“不劳关心。” “嘟嘟嘟。” 常宁目的达到,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顾星陨坐在原地思考了几秒,这次他没选择继续找秘书,反而打开了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脑,输入“裴凛山”三个字进行搜索。 立刻,一水儿的新闻跳出来,日期都很新鲜,来自于今早。 “今日头条:红星娱乐裴总夜会小野模,酒吧当场贴脸激吻。” 点进去看,映入眼帘的先是好几张打满了水印的照片,分外模糊的光线里,能依稀瞧见两个人脸贴脸的亲密姿势。 鼠标停顿了一下,这次,顾星陨是真真切切笑出了声。 他嘴角就勾着那抹笑,一条接一条地往下看。 直到他点进某个视频,亲眼看见裴凛山主动贴向那个小模特耳边,那一秒,一直被他死死攥在手里的手机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手机摔得四分五裂。 徐承英刚好进来,手机的零碎部件就溅在他的脚边,把他吓得一愣。 “这是……怎么了?” 徐承英脸上挂着笑,又往前走了几步,捡起其他剩下的手机残骸,“谁惹你生气了?” 顾星陨已然侧头,既没看他,也没看电脑屏幕,目光逐渐对焦在办公桌侧边视野一片大好的落地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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