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盼从热闹的联欢晚会中回过神来,也走到窗户边,看到祝赫推着他的自行车,车头挂了个大塑料袋,估计正是买来的烟花爆竹。而鲁冰乔就站在祝赫身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家的窗口。 祝赫又看向秦盼,问他:“你呢?” 秦盼往下看去,见路灯把那两人照出了长长的影子,两道影子交叠在一起,于是说:“我也不去了,我在家里看电视。” 祝赫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和鲁冰乔一起往巷口的方向走去了。 秦盼又窝回沙发上,对着电视看得心不在焉,发了会儿愣,起身走上楼梯,又来到了顶楼天台。 最近天气冷,他不常来这了。他把外套的帽子扣在头上,面朝河边的方向坐下,偶尔能看到从那边升起几朵烟花。 算算时间,祝赫他们应该也到河边了吧。那些相继在夜空中盛放的烟花里,是否也有他亲手点燃的一朵呢? 挂在他车头那么大一个袋子,里面估计还有龙吐珠、仙女棒、满地珍珠之类好玩好看的东西。两个人在除夕夜里一起玩爆竹,被五彩缤纷的花火包围,光是想想就很浪漫,幸好自己没有去做那个讨嫌的电灯泡。 随着一声响,一朵红色的烟花在天边炸开,格外的大、格外的鲜艳,给夜空带来一瞬间的热烈与灿烂,又在凋谢后落下流丽的余焰。 真美。秦盼在心里赞叹,朝着天空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秦家兄弟俩一大早就跟着爸妈去走亲戚。还记得很多年前,市区并没有禁燃烟花爆竹,初一早晨的春井巷总会灌满鞭炮声,从家里走到巷口不亚于勇闯枪林弹雨。地上会积累一层厚厚的鞭炮屑,还能闻到浓郁的火药味。 哥哥大概是从那时起就反感这种气味了,而秦盼大概也是从那时起就发现,祝赫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秦盼今天一起床就拿到了一笔不菲的压岁钱,因此心情非常好。一家人路过祝家时,正巧碰上祝家人也要出门。两家大人互相打了招呼,喜气洋洋地说了些新春的吉利话。秦炎问起祝赫:“昨天晚上怎么样?” 祝赫说:“挺好的。” 秦盼跟在哥哥旁边,有意无意地老去看祝赫,一不小心就对上了祝赫的视线,他心里一慌,忙做贼心虚地说了句:“新年好。” 祝赫脸上带着很浅的笑容,也对他说:“新年好。” 春节过后不久,秦盼听爸妈说在雅海花园买的房子交了房,一家人还找了个周末到新房看了一圈。小区环境优美,设施完备,比起春井巷自然是更舒适体面得多。只是房子如今还是毛坯状态,秦盼看过了里里外外,还是没能喜欢上它。 因为秦炎下半年就要离开家去读大学,秦父秦母决定把仅次于主卧的最大的房间留给秦盼作卧室。秦炎提出抗议,抗议无效。 转眼到了二月底,每年的高三百日誓师大会如期举行。那天下午秦盼站在教室窗口朝田径场望了又望,没能在激昂宣誓的茫茫人海中找出祝赫的身影。 随着高考日益临近,秦炎读书倒是真的发奋了起来,每天下了晚自习还要在家里看书到深夜,第二天也早早就出门。爸妈在感到惊讶和欣慰之余,还是更担心他因此搞坏了身体,劝他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按照秦父的说法就是:“都学了三年了,该是什么水平就是什么水平,也没有必要在最后几个月拿命去搏。” 但秦炎非常之斗志昂扬:“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你们等着,我非考个一本不可!” 秦盼只上了半年高中,也不清楚考一本是不是件很难的事,不过就自家老哥那个常年吊儿郎当学出来的水平,想来当然是会比祝赫和鲁冰乔更难一点。 这天晚上秦盼端着一碗甜酒鸡蛋进到秦炎的房间,把碗给他放到了书桌上:“妈给你煮的夜宵。” 秦炎头也不抬:“你不吃?” “我吃过了的。”秦盼见哥哥正学得认真,便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了两眼,见到书桌上摆满了各种卷子和习题集。 秦炎抬起头来斜他一眼:“还不走?” “我就看看。” “你看得懂吗?” “早晚能看懂的。”秦盼把后背靠上窗台,不像要立刻要走的意思,“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勤奋了,是跟你女朋友约好考去同一个大学了吗?” 秦炎很有自知之明:“我倒是想,可也得考得上才行啊。”他丢开卷子,伸一个大懒腰:“以前光顾着玩,浪费了好多时间。你可别学我。” 秦盼道:“这还用你说。” 秦炎白了他一眼。 秦盼拍了拍哥哥的肩膀,老气横秋道:“你现在知道亡羊补牢,也还来得及,大不了明年再考一次。” “我才不要!”秦炎立刻反驳,“你少咒我。” 磨蹭了一会儿,秦盼又说:“不过看你最近那么努力,早上起得比我还早,居然都不迟到了,说不定真能考上一本。”然后终于问了个在心里揣了挺久的问题:“对了,最近怎么都不见乔乔姐跟你们一起上下学了?” “她这学期住校去了。” 大概也是为了节省路上的时间,把更多精力投入学习吧。 秦炎把甜酒鸡蛋给吃完了,将碗往弟弟手里一塞,赶他道:“赶紧睡觉去,别烦我看书。” 秦盼把碗拿去洗了,睡前又来到楼顶,往西边祝赫的卧室窗口望了望,那边还亮着灯。 已经是深夜了,他也还在学习吗? 看起来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为了夏天那场最重要的考试。
第12章 汹涌的春天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很汹涌。之所以会用汹涌来形容这个季节,是因为秦盼察觉到了身体因季节而发生的变化。 他第一次这么明显地察觉到,春天来了,自己长大了。 枝头冒出嫩绿的新叶,各色花朵陆续盛开,他一边被花粉熏得喷嚏不止,一边情不自禁地想入非非。 荷尔蒙在旺盛地分泌,常常跟大脑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当看到一些特定的画面时,大脑就并不总能处在上风了,比如祝赫骑车的背影,或者挽起袖子时露出的一截手臂。 青春期的身体仿佛在这一年发育到了某个临界点,再遇上万物复苏、动物交配的季节,让他拥有了更频繁且更强烈的冲动——那些成人式的欲求。 这天晚上,身体在入睡前又躁动起来。他关了灯——虽然没有人看到,但还是出于害臊而必须关灯,然后解开睡衣纽扣,褪下了裤子。 哥哥还在隔壁挑灯夜读,他不敢发出声音,抬手用胳膊压在了口鼻上,呼吸间一片潮热。 突发奇想地,他取下了那枚挂在脖子上的桃核。 桃核的表面布满了裂纹,坚硬而粗糙,贴紧皮肤游走时带来微微刺痛的快慰。 胸口加速起伏,桃核的尖尖滑动到某个凸起的地方,然后按压、摩擦、刮弄。 秦盼终究还是在最后一刻发出了声音。 春夜的风像澎湃的浪潮,吹动了窗帘,飘进屋里,落在他的身上。好一个汹涌的春天。 秦盼把自己擦拭干净,满足地想,既然已经弄过了,那今晚睡着后可就不能再乱来了啊。 躺好时,感觉小腿隐约有点酸疼。医生说这是个子生长太快的缘故。去年中考体检时身高还只有一米六四,他在这一年里一口气长了十一公分,现在已经有一米七五了。 虽然饭量也变大了,但长肉的速度还是赶不上长高,他看起来比之前更瘦了些,整个人变成细长的形状,走路时校裤都空荡荡的。 苏武夷则相反,当换上轻薄的春装,秦盼发现他并非是因为衣服太厚重才显胖——他确确实实就是一个球体,比去年更圆了。 “你还是少吃点吧,都要三高了。”中午两个人一起在食堂吃午饭,秦盼好心劝他。 苏武夷瞄一眼他的餐盘:“还说我,你吃得比我还多!” “我可以多吃,我又不胖。” 道理都懂,但苏武夷还是不爽地踹了秦盼一脚,并从他的餐盘里偷了一块排骨。 吃完午饭,秦盼照例回家小睡一会儿。最近秦炎和祝赫中午都不回来了,往返的二十分钟也变成了每天不必要的浪费。不过今早出门时秦盼倒是遇上了祝赫,那时候他刚出巷子口,正巧看见祝赫在前面的丁字路口等红灯,他赶紧加速骑了上去,飞驰到祝赫旁边,两人互道了一声早。 红灯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地骑行在非机动车道上。早晨的风清新微凉,吹乱了秦盼额前的刘海。他看着前面祝赫的背影,心情愉悦,忍不住哼起了歌。 绿化带上的三角梅开得正盛,而祝赫的自行车后座最近都空了出来。 学校外面有一排流动摊贩,他们每天都在这买早餐。祝赫在一个包子摊前停下来,秦盼便也决定了今天就吃包子。 摊前围了七八个人,两个人只好排队。祝赫留意到秦盼的领口,突然问:“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那个东西只露出上面一半,下面一半被校服外套遮住了,看着是木质的,纹路复杂,约摸是个椭圆形状,不像一般常见的吊坠。 秦盼立刻就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事,顿时做贼心虚,见祝赫似乎想凑近了看它,简直有些慌神了,连忙一把用手捂住了领口。 祝赫轻笑了一下:“放心,不抢你的。” 秦盼的脸红透了,记忆中的祝赫好像也没有这么爱笑吧? 他定了定心神,自己把那枚桃核又拽了出来,亮给他看:“是个桃核。” 祝赫看清了它,似乎也觉得有点困惑:“奇怪。” 毕竟谁会把这种东西天天戴在脖子上呢? 轮到了他们俩买包子,祝赫说:“多吃点,你太瘦了。” 于是秦盼要了四个包子,不忘强调:“我又长高了。” “看出来了。” 秦盼回到房间里,脱去外衣,爬上床抓紧时间眯一会儿。脱衣服时碰到了那枚桃核,不免又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 想起祝赫那好奇的目光,困惑的语气。如果是他捏住那枚桃核,用粗糙的表面刮一刮他的脸,再推进他的口腔里,桃核变得湿润,然后去戏弄身上更多的地方…… 气血又开始翻涌了。 春天啊,毕竟是春天。 日子一天天暖和起来,甚至偶尔会出现些不客气的高温,令人怀疑是不是夏天要到了,接着又来一场倒春寒。三四月份里冷暖交替拉扯,雨水也多,在一片潮湿的盎然春意里,一切都在生长。 五一过后,秦盼迎来了期中考试,考得还行,排名是一贯的中不溜秋。在重点高中里混进中游水平,在爸妈看来已经是个值得庆贺的成绩。而秦炎在最后一个学期里埋头苦读,也颇有些成效,在近两次月考中都有不小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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