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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炊桉状似无奈，揉了把他的脑袋——没真揉，两个人都是一头定型摩丝，说：“讲吧。” “别看陆哥表面上这么酷拽狂炫的，私底下对我们都可好了，我们剧组群都在用以陆哥为主的表情包呢。”周晋轩点开微信，给大家展示一排陆炊桉表情包。 ——“求表情包分享！上次的陆大佬喝茶中也好好用，陆哥也是闯进表情包这条赛道了。” “哥，你怎么看？”周晋轩收起手机，笑着问。 陆炊桉大度道：“随便用，我这张英俊潇洒的脸有越多传播渠道越好。” 周晋轩赞同地鼓掌：“大家听见了吧，欢迎各种二创再编使用，宣传我们的《劫城》吧！” 一个半小时的直播很快就结束，收尾前，主持人鼓励粉丝们参与话题互动抽奖，获得今日双人的限量拍立得。 配合着流程时，陆炊桉突然瞥见几条带着许多问号的评论刷过。 ——“江烟枚？？？” ——“《劫城》有江烟枚参演吗？？他怎么也参加互动了啊？！” ——“这不是我们小成本制作《劫城》吧，电影咖蹭什么啊蹭？先管好自己吧。” 烟枚？ 陆炊桉眼皮微跳，心里一合计：完了，是左眼。 直到与粉丝们道别、回到准备间，陆炊桉的左眼都还在跳。 周晋轩觑着他的脸色，犹豫再三开口：“陆哥，你……看见了吧……？” “萱姐，怎么回事。”陆炊桉拧着眉，“周晋轩，没事，这算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情，你先走吧，明天发布会见。” 周晋轩自知不适合再待下去，点了点头，跟经纪人先走一步。 准备间人多口杂，叶一萱一边带人回到保姆车上，一边紧急给宋附鹤打电话。 陆炊桉沉着脸，他已经在冲上热搜的话题里看完了来龙去脉。 周晋轩展示表情包后，江烟枚毫无预兆地空降在《劫城》的话题，还带上了陆炊桉的个人超话—— “#《劫城》 扫楼活动##陆炊桉#好看。” 然后附上了一张陆炊桉在小院里泡茶的照片。 “……我明白了……行，我尽力……哎他什么时候在烟枚的事情上冷静过啊？” 叶一萱挂了电话，发现陆炊桉面沉如水，咳嗽两声：“那个，桉啊，宋哥说，是为了提前预热。你仔细想想，后面跟着《彼来2》、你俩隐婚这些事情……” 陆炊桉打断叶一萱，说：“但不该在这个时候，萱姐，也不能是这张照片。” 叶一萱哑然。 “明明是我和周晋轩的《劫城》宣传，烟枚这样只会把所有骂声都吸引到他身上，更别说照片背景还露出了我发过的那面花墙。”陆炊桉冷声道，“谁同意的江烟枚用自毁城池的方式保护我？” 手机铃声响起，是陆炊桉的。 “哥，别告诉我是你同意的。”陆炊桉接通电话，抢先道。 “这火气。”陆慎明轻笑了声，“没冲烟枚发脾气吧？” 陆炊桉闭着眼，缓缓吐气，事发到现在四十多分钟，他没给江烟枚发过一条消息。 “哪舍得。”陆炊桉的指尖掐进掌心，逼自己镇定些，“为什么要同意？他冲动就算了，哥你也不该冲动。” “嗯，你有道理，但烟枚说服了我。” “他说，他要用你保护他的方式，来保护你。” “什么？”陆炊桉急躁道，“我都答应他慢慢公开了，他不相信我吗？我是真的——” “炊桉。”陆慎明简短有力地叫他，“是时候带烟枚回家见见爸妈了。” 陆炊桉一怔，下意识回绝：“不可能，爸妈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慎明叹息一声：“逃避四年了，炊桉。你们之间的问题，真的和爸妈没关系吗？” “我不在乎爸妈——” “陆炊桉，成熟点，你可以不在乎，那江烟枚该怎么自处？伴侣的父母连婚礼都不愿出席、结婚四年伴侣都不肯带自己回次家……江烟枚还要怎么体谅你？你就在他的纵容下永远当鸵鸟吗？” 陆慎明语气严肃，几乎带上了点说教意味。 陆炊桉紧咬下唇，自十二岁后，陆慎明再未这样对他说过话，很多时候他都忘了，哥哥是怎么在替他背负父母的指责与压力。 “可是，哥，真的不该是这样……我求婚时承诺过，要好好保护他。”陆炊桉低声道，“我求你了，让宋哥把热搜压下去，让烟枚把那条微博删了。” “……” “四月初，找个时间带烟枚回家，没有商量可谈。” 不待陆炊桉回话，陆慎明一锤定音。 叶一萱埋头打着消消乐，终于苦不堪言嚎道：“收收你的信息素！陆火欠！” 为了妆造好看，出席活动前打的一剂抑制剂，早在陆炊桉剧烈的情绪起伏下失效，温暖如脂的白松浓郁到辛辣的程度，叶一萱身为Alpha，再也忍不下去了。 叶一萱气呼呼地说：“江烟枚说过，讨厌不能自控信息素的Alpha，你记得吧。” 这一句话稍微点醒了陆炊桉。 他喘着气，慢慢收敛信息素，嗓音微哑：“抱歉，萱姐。” 叶一萱把脑袋靠到窗边，深深地呼吸：“给陆总道歉去吧，从小到大他为你操碎了心，你今天太冲动了。” “我知道了。”陆炊桉接连被哥哥、青梅说教，有些发蔫儿，“回程机票往后推一天吧，我有事。” “……你联系上老先生了吗？”叶一萱也平静了点，把自己躁动的信息素按压下来。 陆炊桉颔首，说：“大概我的心理问题真的不能再拖了，我也不想就这样去见烟枚。” “替我跟烟枚说，在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我回去。” 作者有话说： 请给我评论……真的很想看评论……评论的事情，拜托大家了！！ 第10章 回忆之二 “你故意摔下来是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爸妈会怪我没照顾好你？” 哥哥压着声音在吼他，为他上药的动作越来越重，他眼眶微红，忍住泣声：“我只是想哥哥更喜欢我一点。” 碘伏的气味沉默而刺鼻，陆慎明稍微放轻了手上动作：“不需要，别再给我添麻烦就行了。” “……我知道了，对不起，哥哥。”陆炊桉鼻尖抽动，犹带婴儿肥的脸蛋上坠着泪珠。 陆慎明皱着眉头按压他摔伤的地方，问：“还有哪里痛？” 陆炊桉怯怯地摇头，又很快点头：“都很痛……哥哥今晚能不能，陪我睡？” “哈……你不是Alpha吗？怕疼吗？”陆慎明像是听见了好笑的事情一样，“我这个Beta都能做到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能？” 陆炊桉默默地注视着陆慎明提起医药箱离开的背影，小声说：“刚刚像爸爸妈妈在说话。” 陆慎明身形微顿，仍然向外走去。 都怪你。陆炊桉在心底埋怨那道突然出现的声音。 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哥哥反而好像更讨厌我了。 ——“因为你犹豫了，不敢从更高的楼梯跳下去，所以哥哥才不会满意。” 陆炊桉绞着挽起来的裤脚，像被说动了的样子，喃喃：“那我下次要从二楼踩空吗？像哥哥那样？” “你在说什么呢？” 离开的陆慎明又回到房间里，带着冰袋，让陆炊桉坐好：“还能走路吗？待会儿洗澡能自己洗吗？” 陆炊桉一愣，听出哥哥话语里软化的意思，连忙扯住他的衣摆说：“我、我可以，不会再麻烦哥哥了……” 冰袋隔着纱布贴上肌肤，陆炊桉下意识想躲，十三岁的少年稳稳按住六岁的小孩乱蹬的脚，说：“今晚我会陪着你的，以后不许再说我像爸妈这种话。” “成交！”陆炊桉眼睛一亮，急急答应下来。 陆慎明面色变化，又久久不出声，陆炊桉忐忑地问：“……哥哥后悔了吗？” “闭嘴。”陆慎明轻喝，“你是Alpha，不要这么软弱地想依靠Beta。” 陆炊桉委屈，自他分化后的那一天起，哥哥就疏远了他，那份从前还会偶尔流露的长兄温情，也逐渐消失。 他不明白父母和哥哥挂在嘴边的“Alpha的样子”是什么意思，似乎他的价值就只剩下这点。 爸妈说：“从今天开始你要负起Alpha的责任，不许哭闹、不许懦弱、不许不优秀。” 哥哥说：“你是Alpha，想得到什么不都是轻而易举，不要来烦我。” 可他仅仅是想要家人的爱而已。 陆炊桉从讲述中抽身，仰头看着天花板，说：“抱歉，李老，我可以休息会儿吗？” 老先生适时地递来一杯热茶，叹道：“十三年了，你终于愿意袒露心声了，小陆。” 茶盏热气氤氲，指尖发烫，流到心底成为一股暖流。陆炊桉轻声说：“我……逃避太久了。” 老先生摇了摇头，指着大脑说：“逃避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很多时候我们的大脑会做出伤害自身的决定。” “你心底的声音也是同理，他因你的自我认知迷茫诞生，总是推动你去做你害怕、却又渴望得到的事情。” “直到你哥哥成为你坚定的信标，才让‘它’失去存在的必要性。” 陆炊桉笑得有些勉强：“可那并不是长久之计，我不敢在您面前彻底坦白，于是您也无法完全地帮助我。这才让‘它’一次次地出现、干扰我。” 老先生说：“小陆，你是个坚强的孩子，这份韧性并不来源于你的性别、家庭，而是你的自身，想想你第一次来到我面前时，说了什么？” 陆炊桉沉吟半晌，思绪回到十三年前，那个哥哥和父母大吵一架、牵着他离开家的清晨。 吵架的起因是父母要将他送往英国留学，陆慎明质问怎么能没有家长陪伴，父母诧异地说：“陆炊桉是Alpha，不是像你一样的无能的Beta。” 彼时他十二岁，陆慎明十九岁，已经初步进入公司接触学习业务。 从来都是各类竞赛、考试的第一名的哥哥，被父母称作无能。他忍不住开口反驳：“哥哥比所有Alpha都强得多。” “不该让你和陆慎明待这么长时间的，你已经被传染他的软弱了。”父亲挥手叫来管家，“手续都已经办好，半个月后你与管家一同去英国。” “不可理喻。”陆慎明冷笑一声，“对你们还心怀希望才是我真正的懦弱。炊桉，走，跟哥哥走。” 之后，他被哥哥带到李老这里，接受心理治疗，而且不知做出了怎样的努力，争取到了陪他一同出国的权利。 在老先生面前，陆慎明对他说，原谅哥哥现在还只能做到这些，无法让你真正自由。 “明明看见你那么多次自言自语……甚至自我伤害，我却斤斤计较一点爸妈的区别对待，故意对你视而不见……炊桉，接受哥哥迟来了六年的道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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