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还在后怕,若是璟曜不及时赶到,小玖该怎么办呢? 御书房内,皇后还在跪着。 两人无言,唯有徐月禾的低泣呜咽。 许久后,她开口:“陛下,琅瑛说北燕王子和她相处得不错,如果婚事可成,臣妾愿随琅瑛去北燕。” 一盏茶滚落在她身边,水花飞溅,沾湿了她的凤袍,怒吼声传来,“死不悔改。” “你以为北燕是什么好东西?” 玉佑泽颤着手指指向她,“是不是要朕再也不管你们?” 他气得发抖,“事到如今,你有想过为什么珩琛,瑞瑄和琅瑛会是这个样子?” 徐月禾满眼怨恨,“事到如今,陛下说这些还有用吗?” “朕不想与你多说,管好琅瑛,北燕你们想都不要想,回凤仪宫好好反省,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再出来”,玉佑泽愤怒地转过身去。 徐月禾心如死灰,掩唇哭笑着离开,疯疯癫癫的样子,讥讽意味不言而明。 年少夫妻,终抵不过失望消磨,表面相敬如宾,却也走到相看两厌了。 徐月禾退下没多久,璟曜就来了。 玉佑泽询问:“小玖……他怎么样了?” “还要在雨枫山养几日才能动身。” 玉佑泽心疼地闭眼,“他受苦了,没想到珩琛会做到这地步。” “朕甚至还想过只要他改改行事作风,修身养性,有珘瑨和知年在旁协助,皇位给他也未尝不可。” 玉佑泽摇头,“天真了,终究是天真了。” “陛下,北燕此次让人来云中城只是个幌子,他们会不会对中云不利,还不能确定。但与西楚的战争看来是无法避免了,只是他们筹备时间的长短问题。” 璟曜很直接的告诉玉佑泽:“少则半年几个月,多则一两年,目前我们只能做好战前准备。” “那你认为我们能否寻求到东离和南墨的帮助?” “东离多山峰,险峻贫瘠,没人会打他们的主意,他们能明哲保身,自然不会参与到其余四国的纷争,而南墨……南墨,我说不准。” 玉佑泽叹气,“等小玖的伤大体痊愈,你带他回东离吧,他早点离开我和雁儿也能放心。” “好。”玉璟玖若是知道,绝对不会离开,他也只能先应承下来。 躺了一个月,玉璟玖快躺不动了。 “阿曜,以我神医的看法,我真的可以下床了。” 玉璟玖坐靠着床沿,还想再争取一下,他觉得阿曜每天守他应该也烦了。 “我再看看你的伤口”,璟曜说完便向玉璟玖腰间伸手,玉璟玖一缩,顿时变得龇牙咧嘴。 “阿玖,没事吧”,璟曜着急扶住他肩膀。 “没事没事”,这些天璟曜都帮他换药,几日一换,玉璟玖每次都十分不好意思。 “阿曜,不看了吧,恢复得很好”,他垂眼心虚。 “你不是说可以下地吗?我检查一下恢复情况。” 他又重新把手伸向玉璟玖腰间,靠得更近了。 伤口目前已经结痂,璟曜丝毫不敢马虎,看得认真。 玉璟玖被这样的注视弄的煎熬不已,每次都是这样,一个表现的波澜不惊,另一个掩饰不了的脸红心热。 璟曜用手抚上他的左肩,温热有茧的指腹放到伤口周围轻按着。又是这种心脏坠落的感觉,玉璟玖的心都快不正常了。 璟曜自然也察觉到了玉璟玖的不适,“阿玖,我用这个力度,疼吗?” 他皱眉吸气,“疼”,在璟曜面前他并不能忍痛。 “疼的话,继续躺着吧,下地牵扯到会更疼”,璟曜不慌不忙的替他穿好衣服。 “好吧,那我再躺躺。” 玉璟玖不敢看璟曜的眼睛,只低头看着被子,“阿曜,我这些天麻烦你了。” 璟曜看着他客气的态度,笑了一声,“没事的,不麻烦。” 接着又是养伤的日子,赫连烨在这期间又去了院门口,但被凌书拦了下来,现在他也不能去夜探了。 他那天狩猎的时候跟着玉璟玖,被凌书返回拦了下来,他们都以为是他联合玉珩琛对九皇子下手。 为了协助调查,赫连烨不得已说出了玉珩琛和皇后勾结北燕的事情。 好不容易洗清了他行刺九皇子的嫌疑后,璟曜来找他了。 璟曜来得直白简单,开口第一句话:“离九殿下远一点”,第二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他说完就打算走,赫连烨追问:“凭什么?” 结果得到一个“手下败将”的回复。 从雨枫山回来后,玉佑泽查出了很多东西。 原来北燕人很早就对云中城出手了,只不过被利用的人是玉珩琛。 一个月了,看着赫连烨他们还不打算离开的样子,玉佑泽下了逐客令。 “烨王子,为了你和笙公主能早日觅得良缘,云中城也不该再耽误你们。” 赫连烨心知肚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王子的脸面也还是得要。 “实不相瞒,笙儿属意九皇子殿下,不知陛下可否成全?” 玉佑泽早已想好了托词,“小玖生来顽皮,性格跳脱,笙公主纯洁烂漫,两人都好玩,着实不配,朕已经给小玖物色好了个成熟稳重的合适人选,还望烨王子理解。” 和传言一样,玉佑泽果真宠爱他小儿子。 玉珩琛和皇后的事,赫连烨作为揭露证人之一,回去肯定要被他父王责骂。 临走前,他还是想着要带走九皇子,没准能减轻他父王的怒火。 璟曜他们看守得很严,赫连笙见到了玉璟玖一面,赫连烨则完全无望,最后只能失落的带着人离开。 等北燕人走后,玉璟玖也安安心心回到了玖曜宫养伤。 因为皇后和玉珩琛的影响,他和徐佩兰的婚事取消得很顺利。 有了正当理由,徐将军家也没落了。 颜妃来玖曜宫时,玉璟玖主动问起了雨枫山上没说完的话。 “母妃,当时你说阿曜的身份怎么了?” 颜妃笑起来,“关于小曜的事,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母妃想说,你父皇当初让他进护云楼,小曜承诺过他就是你的暗卫,你有权利命令他的,知道吗?” 颜妃忧心,“你可别总是傻乎乎的。” 玉璟玖笑起来,“我知道啦!” 看着儿子高兴的样子,颜妃也能开心起来。 或许她应该像玉佑泽一样,选择相信璟曜。 玉佑泽和璟曜正在私下商量着要以怎样的方式把玉璟玖送至东离,就在瞻前顾后,迟疑不决之时,一封传书发挥了作用。 冥冥之中,有的人转入生途,有的人则继续走向死路。 启澜十九年秋,南墨国皇后许清潭病重,在束手无策之际想到了当年毒灵子的承诺。 毒灵子与药灵子把这事告诉玉佑泽后,他回信说愿意让玉璟玖去南墨。 如果能治好南墨皇后,那中云没准就有了友军援助,就算治不好,玉璟玖也可以在南墨躲避灾祸。 在这种命运的安排下,玉璟玖踏上了去南墨的道路。 除了凌书和凌诗,新安排的护云楼暗卫凌棋和凌画外,同去的还有厉知年和玉珘瑨。 玉璟玖是去治病,而厉知年和玉珘瑨则是去商量和谈判。 没有人告诉玉璟玖云中城现在面临的危急情况。他也只以为他去南墨是为了偿还师叔欠下的人情。 临行前,玉佑泽见了璟曜。 玉佑泽细想再三,并没戳破他,“璟曜,这次决定去南墨,你觉得如何?” 璟曜并不急于答复。 玉佑泽知道他有顾虑,“要是不方便,朕会再加派两个护云楼的人与小玖做伴,这次你就不用去了。” 璟曜回他:“不在阿玖身边,我也不放心,但我也不会明着露面,我会隐藏在暗处。” 玉佑泽欣慰:“这样自然最好,但是要和小玖说一声,朕怕他误以为你不去,会有什么想法。” “阿玖的伤还得好好养,我会一路陪着他们,在离开南云进入南墨后,再转入暗处。” 璟曜见完玉佑泽,又去到了雁栖宫。 颜雁一脸憔悴的样子,“小曜,你和玖儿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娘娘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玖的。” 颜雁流下泪来,“云中城是玖儿的家,可是如今我们却要把他送去别的地方,不管是南墨还是东离,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她舍不得儿子离开,但是她的玖儿纯真善良,留在云中城这是非之地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伤害。 为了他能继续开心无忧,他们只能忍痛分离。 璟曜点头,“娘娘放心,等云中城度过这一劫,我立马带阿玖回家。” 玖曜宫里,玉璟玖正在捯饬着他的伤药,“阿曜,你说这个我要带着吗?” 他把一个瓷白的葫芦状药瓶放到桌上,在旁边的柜子上继续翻找着。 璟曜拿起桌上的药看了看,“阿玖,你没必要什么都带着,南墨虽然冷,但该有的常用药还是有的,路途遥远,就不要给凌书他们增添负担了。” 玉璟玖拍拍手,遗憾地看看柜子,“那好吧。” “我还是第一次去南墨,对了阿曜,师叔说他是在南墨的山上捡到你的,你的家乡是在南墨吗?” 玉璟玖转回来认真的等璟曜回答,他以前并不关注这个,他总认为,他的家就是璟曜的家。 璟曜把思绪放得很远,过了很久才说:“记不清了。” 出发那天清晨,秋风送凉,即将迎来寒冬。 玉佑泽带着颜雁一直送到了云中城城外。 千里送行亲,一别泪双流。 玉璟玖和璟曜挨坐在前往南墨的马车上,“阿曜,我虽然是长大以来第一次出远门,但父皇和母妃是不是表现得过于担心了? 特别是母妃,看她那么伤心,我都不想离开了。” 玉璟玖被情绪感染,他侧身双手拉着璟曜的手臂,话语中充满郁闷。 璟曜抬手按在他手背上,以示安慰,玉璟玖想了想,“我们早点治好那南墨皇后,早点回来好不好?” “嗯”,但愿吧。 因为要去南墨,护云楼的人都换成了侍卫装扮,而玉璟玖则还是一成不变的蓝衣。 玉璟玖多看了璟曜几眼,衣服上没有多大变化,但他终于把他的暗卫腰牌摘下了,真好。 病情不能耽搁,一行人紧忙着赶路。 在要离开南云镇时,璟曜让他们先走,自己则要处理点事情,玉璟玖虽不开心,但也不愿让璟曜为难。 “阿玖,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璟曜把一个手掌那么大的圆形盒子递给他。 玉璟玖接过来打开后,眼睛一亮,惊喜问:“阿曜,这是寒冰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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