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云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回抱住宋沛尘,他该走的,他不该赖在宋沛尘身边,可他很没用,他不敢独自面对贫困的生活,他也舍不得离开宋沛尘。 他知道他和韩俊杰一样可恶,有钱的时候祸害宋沛尘,没钱了还要赖在宋沛尘身边,像吸血鬼一样吸着宋沛尘的血。 他想,宋沛尘怎么这么好,他有钱的时候,宋沛尘就是好人,他没钱了,宋沛尘也还是这么好。 江挽云哭着埋进宋沛尘的脖子里,用嘴唇轻轻触碰宋沛尘的颈窝,他小心翼翼亲吻宋沛尘,不敢让宋沛尘发现。 他可以用身体补偿宋沛尘,用下流的方式取悦宋沛尘,可他不敢像从前那样毫不掩饰地亲吻宋沛尘,宋沛尘那么好,他这样无耻落魄的人不配去亲吻宋沛尘。 江挽云的哭声渐弱,宋沛尘抱着江挽云轻手轻脚地将人放进被子里。 旅馆里有暖气,宋沛尘没有理由与江挽云睡在一起,他轻轻拿开江挽云拽住他袖子的手,却被江挽云反手握住,江挽云忽然起身抱住他:“哥哥,你别走,我们睡一起,睡一起好不好,我好怕,我好怕...” 宋沛尘微不可查地变了脸色,心想:他又在想哥哥了。 也是,若江泽平还在,江挽云不会受这样的委屈和屈辱。宋沛尘僵坐在床上,半晌,慢慢抬起手回抱住江挽云:“好,我不走。” ... 宋沛尘一觉睡醒,怀里抱着一只江挽云,江挽云埋在他的颈窝里仍旧睡得很熟,宋沛尘小心翼翼从江挽云的脑袋下抽出自己的手。 江挽云的脸有些红,宋沛尘摸摸他的脸和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宋沛尘顿了顿,又摸了摸江挽云哭肿的眼角。 宋沛尘觉得江挽云可怜,江挽云被父亲哥哥娇生惯养长大,很天真,对什么事都直来直去,是个愣头愣脑的小少爷,现在却学会了骗人,学会了掩饰。 宋沛尘出门上班,离开旅馆前,宋沛尘来到前台,付了今天的饭钱:“麻烦早中晚饭都送到客房,你们这有感冒药么?” “有的先生。”前台说。 宋沛尘又付了些钱:“再送一些感冒药和牛奶。” 宋沛尘今日跑业务,时间充裕,他先是回到宿舍,见宿舍周围没有可疑人员才走近。 门房大爷喊住他:“小宋,你怎么惹上汉奸了,昨天在你屋里待了一天。” “不好意思啊,他们有说什么么?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宋沛尘问道。 “那倒没有,等不着你就走了,但你那屋子被他们翻的一塌糊涂,他们威胁我,我不好不开门。”门房大爷说道。 宋沛尘回到宿舍,宿舍翻的乱七八糟,衣柜里空空如也,衣服全扔在地上布满脚印,宋沛尘急忙去摸衣柜下的暗板。 末了,松了口气,宋沛尘面露笑意,从暗板下拿出一只木盒子,里面是他的家当,他打开木盒子,里面有一叠钱,还有一个布袋子,他没有数钱,先是打开布袋子,直到亲眼看见里面的东西才放下心来。 布袋子里的东西是江挽云送的,一只五克拉的钻戒,一块瑞士手表,还有两只舶来钢笔。 江挽云送过他许多东西,真正收下的却没几样,这几样稀里糊涂留了下来,宋沛尘一直将它们好好藏在身边。 宋沛尘把要带的东西收拾进皮箱,再把踩脏的衣服叠好送去附近清洗。 宋沛尘收拾好一切再出去跑业务,直到下午才回银行。 还没走到银行,突然有同事在路口慌慌张张拦住了他:“你你你,你别回去。” 宋沛尘停下脚步,满脸困惑:“怎么了?” 同事急道:“维持会有人来找你,说你是间谍,拿着搜查令要带你走,陆经理让你别回去,去码头的办公室等他。”
第十一章 恐惧 宋沛尘一到码头就被文扬抓去对账,宋沛尘没想到韩俊杰会找去银行,心神不宁地坐在办公室对账。 临近黄昏,陆清禾来到码头,他走进办公室:“小羊,你先出去。” 文扬手持一本报刊靠坐在办公桌旁,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宋沛尘见陆清禾来了,焦急地站起身:“陆经理。” 陆清禾轻叹一口气:“小宋,你在我手底下工作一年多了,我是知道你的,你怎么惹上那些人了?” 宋沛尘皱起眉:“陆经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陆清禾说道:“他们让我把你交出去,我什么都不清楚,肯定不能让你被他们带走,为首的是位姓韩的,那位韩先生走的时候说,你把人交给他,他就放过你....什么人?你真藏特务了?” 文扬听了这话,放下报刊,上前抓住陆清禾的手臂上下打量:“他们没把你怎样吧?” “我没事。”陆清禾笑着拍拍文扬的手背,转而对宋沛尘说:“你得跟我说实话我才能帮你。” 韩俊杰执着于江挽云的态度让宋沛尘感到心惊:“不是特务,我没藏特务。” 陆清禾问道:“那就是私人恩怨?” 宋沛尘闷声点点头。 陆清禾探究地看了宋沛尘一眼:“行吧,先看看情况再说。” ... 江挽云躲在旅馆里一整天不敢出门,他害怕出门,他感觉一出门就会遇到韩俊杰。 宋沛尘在外找房子,旅馆太贵,他不能一直带着江挽云住旅馆,他想在租界里找房子,可租界房子紧俏,要么太贵,要么不合适,他现在带着江挽云,不能事事对付。 天色渐黑,宋沛尘回到旅馆,江挽云急忙迎上去:“你回来了。” 宋沛尘略一点头,江挽云低着头跟在他身后:“我们别住这了吧,这太贵了。” 客房送来饭菜,宋沛尘坐到椅子上:“你别在意这些。” 两人面对面吃饭,宋沛尘心想,最多在这住五天,若还是找不到房子,他再带着江挽云去住别的旅馆。 宋沛尘实在不想江挽云住的太差。 ... 自从住进旅馆后,江挽云一直恍恍惚惚,旅馆的环境比宿舍好许多,江挽云却住不踏实,他心里犯贱,觉得自己是个害人精,不值得住这样好。 旅馆离银行不远,江挽云想去接接宋沛尘,他现在只有和宋沛尘待在一起才能心安。 江挽云想,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远远等着他,不会打扰到他的。 宋沛尘工作的银行在一处大理石广场上,周边有各式各样的商店洋行。 江挽云来到银行附近,他慢慢走着,走到在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他拍拍长椅上的灰尘,抬眼朝银行看去....银行门口徘徊着许多人,他露出恐惧的神情,这些人让他感到面熟,是一直跟着韩俊杰的那些人! 江挽云吓得快要尖叫,韩俊杰阴魂不散,真的变成鬼了! 江挽云急忙捂住嘴巴,尽管离得很远,仍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他连滚带爬跑回旅馆,回到房间,重重关上房门,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江挽云背靠房门,眼圈发红,他想:那些人围在银行门口,宋沛尘怎么办?宋沛尘会不会被抓走? 应该去确认一下的,不能让宋沛尘被他们抓走。 可是两条腿软地厉害,怎么站都站不起来,他用手捂住脑袋,埋着头无声无息地哭泣,对自己的无用感到憎恶。 另一边的宋沛尘同样焦头烂额,他被银行辞退了,韩俊杰日日堵在银行门口的行为对银行造成困扰,银行不得不辞退宋沛尘,让韩俊杰滚到别的地方去找人。 幸好,陆清禾还肯用他。 陆清禾一直为他挡着韩俊杰,宋沛尘无以为报,知道给陆清禾添了许多麻烦。 宋沛尘心里莫名生出一个念头,既然工作没了,不如带着江挽云离开上海。 既有了这个念头,宋沛尘即刻便去打听,他想,最好是能去香港,上海的有钱人和企业不是迁进租界,就是迁去香港重庆,他和江挽云旅游的时候在香港呆过,对香港熟悉,等到了香港,不至于变成无头苍蝇。 可离开上海谈何容易,宋沛尘打听了一圈,去香港的船票一票难求,有多余的票也都在黄牛手里贵的离谱,他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都不够买一张船票。 宋沛尘泄了气,回到旅馆,他还没开门,门便从里打开。 江挽云又哭了,满脸泪痕,见到他好似无比惊讶,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宋沛尘这些天在外四处奔波找房子找船票忙工作,无比艰辛,两条腿都快要跑断。他思绪有些麻木,江挽云骤然泪流满面,他被江挽云哭得有些懵,木讷地抱住江挽云关上房门。 “怎么了?”宋沛尘低声问。 江挽云抱着他,抬头看他,慌乱地抚摸他的全身:“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打你?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呜呜呜....” 宋沛尘捧住江挽云的脸:“别哭,我什么事都没有...你怎么了?” 江挽云呜咽地摇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银行门口...好多人,韩俊杰的人...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宋沛尘拧起眉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别瞎想。” 江挽云“噗通”跪在地上,哭地满脸鼻涕眼泪:“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我是个贱人...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呜呜呜...对不起...” 宋沛尘感觉江挽云像疯了一样,他弯下腰去抱江挽云,江挽云却抱着他的腿不肯放手,一个劲的哭求作践自己:“呜呜呜我对不起你...你扇我耳光吧,你打我吧,打死我吧...呜呜...骂死我吧...对不起对不起....” 宋沛尘被江挽云哭地手足无措,他本就不会安慰人,江挽云也从没这样情绪崩溃过。莫名出现的韩俊杰和情绪崩溃的江挽云都让他心力交瘁。 他只是个普通人,普通的再普通不过。他想为江挽云遮风挡雨,不曾想,遮风挡雨竟这么难。 宋沛尘想让江挽云起来,江挽云却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宋沛尘对他太好了,他给宋沛尘添了天大的麻烦,宋沛尘却还是对他这么好,宋沛尘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他宁愿宋沛尘像韩俊杰那样打他骂他,可宋沛尘偏偏要对他好,对他这样好,他宁愿宋沛尘将他踩在脚下,辱骂他,扇他耳光。 江挽云什么都没有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宋沛尘,他只想做些事来缓解自己的愧疚,宋沛尘不骂他,他就替宋沛尘骂,宋沛尘不愿作践他,他就自己作践自己。 江挽云一边骂自己,一边哭着去解宋沛尘的裤子... 宋沛尘无奈掰开江挽云的手,跟着蹲在地上抱住泪崩的江挽云。 “我没事,真没事。”宋沛尘拍拍江挽云的后背轻声说:“他只是守在银行门口,找不到我们,他就会离开。” 江挽云被宋沛尘抱到椅子上,宋沛尘拿来热乎乎的湿毛巾给他擦脸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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