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东岭有点烦闷,静不下心来。 陈照来说:“你不也说表叔好几回都提过不准备再做货运这行了吗?要真打算弄点别的,这头儿要处理也很快的,哪怕你再多跑个半年一年的也没什么,咱又不是见不着面。” 陶东岭“嗯”了一声。 陈照来说:“再者你现在急这个没用,东岭,你表叔那头,就算他真打算改行,货运这块儿只要一天没停,你就不可能给他撂挑子,要是别人我就不说了,随你,但你表叔待你不一样,不是吗?” “是啊……”陶东岭说:“我不可能开口让他另找人,这么些年的情分在这儿呢,人不能忘本。” 陈照来笑:“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我等着你,好不好?” “好。”陶东岭也“嘿嘿”笑起来。 晚上,表叔打电话让陶东岭带陶蔚过去吃饭,俩人去超市买了点东西,提着过去了。 一进门表婶就拉着陶蔚嗔怪上了,说她过年回来也不过来,女娃娃长大了心都野了,没良心,陶蔚一边嘻嘻哈哈笑着一边脱了外套撸起袖子帮着干活,半点见外的样子都没有。 表叔和陶东岭坐桌前一边闲聊一边等吃,表婶炒菜,陶蔚帮着拿拿递递。表婶问她过年跟着东岭去哪儿玩去了,打电话问也不说,就说朋友家,表婶奇怪:“什么朋友过年都那么忙,还招待你们这么多天,东岭啥时候有这么亲厚的朋友了,我咋不知道?” 陶蔚笑:“就是特别好的朋友,人也特别好。” 陶东岭交朋友表婶也高兴,她笑着把菜出了锅。 席间不免又问起谈对象的事,表婶这段时间也看出来陶东岭对唐颖没那个意思,她侧面打听了一下,俩人根本没联络,她问陶东岭到底怎么个打算,唐颖条件那么好都看不上,想找啥样的? 陶东岭笑:“我压根就没想找,婶儿,我对结婚没想法。” “都多大人了还没想法,说这孩子话。”表婶皱眉,表叔也跟着帮腔:“确实岁数差不多了,该找了。” 陶蔚一边给表婶夹菜一边说:“叔,婶儿,你们管他呢,现在不结婚的多了去了,我以后也不结,要是所有婚姻都能像你俩一样和和睦睦圆圆满满的也就罢了,我俩原生家庭什么样儿你们也知道,我跟我哥对结婚这事儿观点一致,就是不考虑。” “这孩子……谁给你灌输的这些,人成了年怎么能不结婚呢,到什么岁数办什么事儿,这都是人生必经阶段。” “那我俩没这个阶段,哈哈哈。”陶蔚嬉皮笑脸的。 表婶刚要说话,陶东岭放下筷子,说:“叔,婶儿,其实,我有对象。” “啊?真的呀?”表婶一脸惊喜,表叔正捏着酒杯抿了口酒,闻言也意外地看了过来,只有陶蔚变了脸色。 “哪儿的人?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也没听你提过,”表婶一连问着:“是最近认识的吗?上回吃饭也没听你说……” 陶东岭看了陶蔚一眼,说:“不是最近,我俩好了有段时间了,上次吃饭给我打电话那个人,就是他。” 表婶兴冲冲地夹了口菜,一边吃一边琢磨:“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来着,那个电话还是我接……”她筷子一顿,抬眼看着陶东岭。 陶东岭对着她点了点头:“一直没跟你们说,其实就是因为……” “哥!” 陶蔚叫了他一声。 陶东岭笑了一下,说:“因为他是个男的。”
第六十五章 “你,谈了个对象,这个对象是个男的?”表叔瞪着眼睛看着陶东岭。 陶东岭点头:“男的。” 表叔看了他半晌,抬手挠了挠额角,转过脸去看表婶。 表婶跟他面面相觑。 “我有点没弄明白,你为什么会……”表叔皱了皱眉。 “我是同性恋,叔,我不喜欢女的,只喜欢他,我以后准备跟他一块儿过日子。” 陶蔚手心都出了汗,她看着陶东岭,陶东岭神色坦然,面对着面前二人。 “这、这事儿……不行吧……”表婶震惊又迟疑:“这传出去不好听不说……俩男的,又不能生孩子又不能怎么的,这算怎么回事儿……” “没认识他之前我也没打算过结婚生孩子,婶儿你是知道的,我说过不止一次,你可能觉得我只是开玩笑,其实不是,我真这么想的。”陶东岭说:“我本来真的打算以后就自己一个人过了,没想到还能遇着这么个人,能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 表婶看着陶东岭,又转过头去看看表叔。 表叔愣怔半晌,捏起杯子喝了口酒,说:“……你这个,婚姻大事吧……虽然我和你婶儿一直惦记着,但归根结底,你自己怎么想的,我跟你婶没立场干涉,但是俩男的,总归不是个正路吧……毕竟这东西连法律都不支持……” “虽然不支持,但也不反对,”陶蔚在一旁赶紧说:“法无禁止皆可为,叔,同性恋说白了也不过就是谈个恋爱,不偷不抢不犯法的,是吧,现代社会恋爱自由,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思想层次啊见解啊肯定不跟那些带有偏见的老古董一样的,您说是不是。” 陶东岭笑了一声:“这嘴。” 表婶看着兄妹俩,问:“蔚蔚,你这是也同意啊?” “我同意啊,”陶蔚说:“婶儿,你不知道我哥他对象人多好,待我哥那是真心实意掏心掏肺,过年这几天我都观察了,人品样貌那是样样儿没得挑。” 她叹了口气,眼圈倏尔就红了:“我替我哥高兴……他这么些年拖着我,我跟他都不是一个妈生的……他对我好,我怎么能不心疼他呢?我也盼着他能有个贴心人,能知冷知热好好对他……”陶蔚一边说着,眼泪“噼里啪啦”就下来了,表婶忙抽过纸巾给她擦眼泪:“婶儿知道,婶儿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俩苦命的孩子……” “所以现在看见他有喜欢的人了,我特高兴,我不管对方是男的女的还是几个眉毛几个眼,只要我哥喜欢,只要他对我哥好,我就愿意,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什么都没我哥高兴重要。” 表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陶建朋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表叔问陶东岭。 陶东岭说:“我用不着跟他交代,这事儿我就是跟你和婶儿说一说,你们这些年对我和陶蔚好,谁对我好我给谁交代,别人我用不着。” “也是,他那种人,一辈子向来是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上不管老下不管小,他要是把孩子后代看得重,也不至于对你和蔚蔚这样儿。” “不说他,”陶东岭拿起筷子夹菜:“我这辈子怎么样跟他毛关系没有,他死那天我连根儿麻都不会给他戴的。” 表叔喝了口酒,也吃了两口菜,说:“……回头有机会,把你那位……叫过来一块儿吃个饭吧,我跟你婶儿虽然做不了你父母的主,但是怎么说这么些年也算看着你过来的,于情于理,我跟你婶儿都得看看人。” “行。”陶东岭痛快点了个头。 “他是……做什么的?”表婶一边吃一边问:“家里都什么情况?父母都同意了?” “他开店,就是国道边停车食宿那种小饭店,家里……父母早年也不在了,跟我差不多,也是他叔和婶儿带大的。” 表婶筷子顿了顿,叹了口气。 陶东岭说:“本来他叔也不同意,因为这事儿关系也僵持了好多年,这回过年我上家去了,闹哄哄一场,现在虽然没直说同意吧,但应该也不反对了。”陶东岭想起来就有点志得意满,对表叔说:“你不知道他叔那人脾气有多犟,之前还没挑明的时候被他撞上一回,差点儿动手。” “……”表叔顿了一下,说:“这个你得理解,长辈嘛,想法和观念跟你们年轻人搭不上很正常,尤其这种事儿,你别看我现在跟你有商有量的,你要是我儿子你再试试,你看我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陶东岭笑了两声,垂着眼半晌,说:“我都知道,这事儿放谁家里最后能同意,归根究底无非就是一个在乎,因为在乎,所以最终选择让步。” “你明白这个就好,能看透这一点,说明你就是个懂事儿的。” 陶东岭笑:“那是啊,我这么好一人儿,是吧,我差吗叔?” “不差,大好青年一个,”表叔笑着夹菜:“你表婶以前还常跟我说呢,也不知道以后谁家姑娘有这个福气,能跟咱东岭过日子,结果没成想到最后……”他有点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他岁数什么的,跟你相当吗?人长得怎么样?”表婶对同性恋了解不多,她对这个人群的印象还局限在电影电视里演的那种女里女气、涂脂抹粉的形象上。 陶东岭说:“岁数比我大点儿,个子比我高,长得好看,硬朗,他是退伍兵出身。” “哦?”这倒出乎表婶意料:“当兵的不是都阳刚之气挺重的吗,怎么也会……” “啧,这你就不懂了,”表叔在一旁插话:“这个东西应该是天生是吧?我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这种就是天生喜欢同性,跟脾气性格之类的没关系。” “那咱东岭也不是天生啊……”表婶疑虑地看着陶东岭。 陶东岭笑:“我应该也是,要不你看我这些年跟女孩儿从没来电过。” 表婶琢磨了一下,叹了口气:“倒也是……” 陶东岭吃完饭回家就打电话把这事儿跟陈照来说了。 陈照来愣了一下:“你……就直接这么说了?” “说了啊,”陶东岭翘着二郎腿躺沙发上叼着烟,“我可没那个耐心来来回回打太极,反正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他们认可就认可,不认可我也没辙,他们也拿我没辙。” 陈照来说:“这倒不在乎这些年的情分了。” “情分是情分,一码归一码,在喜欢你这事儿上,谁反对也没用,在我这儿没得商量。” 陈照来沉默着。 陶东岭伸手够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弹了两下,笑问:“来哥,你对象儿帅不帅?” “帅,”陈照来低声说:“你特别帅,东岭。” 陶东岭“嘿嘿”直笑,压低声音问:“那你想我没?” “想了,”陈照来坦然说:“想得忍不住想问问,车什么时候能上路?” “还得两天,”说到这陶东岭也挠头:“这边工厂听说年后裁了一批工人,说是效益不好,要缩减产量,我叔说运费可能又要往下压。” “产量小了,那你每个月跑的次数是不是就少了?” “少就少呗,”陶东岭满不在乎:“要是闲着时间长了我就去你那儿待着去,什么时候出货打电话,我再回来。” 陈照来笑:“现在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了,钱不挣了?” “反正也挣不完。”陶东岭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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