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起,明沅拿起笔,看两眼就开始写选择。 说实话昨天写了文科那么多字,因为骨折所以考试时间紧迫,他精神注意力集中在试卷,没怎么在意手,那个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考完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有点疼。 再怎么保养因为伤重也没办法好这么快,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句话并不假。 啧,真烦啊。 岑琴总是能不断刷新他的三观,这个没下限的女人。 明沅垂睫。 我这一辈子都会跟你作对。 忍着强烈的不适,写出来的字也不如原来的好看,好在字迹还算清晰步骤明了,分是肯定能拿到的,只是数学不比语文给的时间那么长,完全算完再写上去等打完铃也就够刚写完。 幸运的是他成绩遥遥领先,对于知识点的掌握可谓是手到擒来,只是手的疼痛和打石膏之后的僵硬给他速度的提升带来了不便。 再疼痛明沅仍然面色如常,起码出去的时候路修缘是完全没看出来他有哪里不舒服。 他习惯了在亲近的人面前掩盖自己的伤痛,这么瞒过明漫很多次,明漫都不一定看出来,别说路修缘。 精神上铸造起强大的屏障完完全全将他包裹在里面不受外界任何伤害,是常人很难有的坚定的信念。 上帝不会亏待每一个努力的人,关了一扇门便会开一扇窗。 这种强烈的信念和不被挫折击退的韧劲无疑也对明沅以后很有帮助。 最后一场考试考完之后路修缘在门口等着明沅,远远看见招手示意。 手才恢复了半个月,如果说一点都不疼的话也不太现实,索性现在考完了,明沅干脆也不装了,走出来之后发现他的手已经疼得动不了了。 看着学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全是来接学生的家长,如果换成小时候明沅还会期待这样的场景,现在已经不会了。 只不过没有想到路修缘高考的时候岑琴路洹他们也没来。 路修缘还确定了好几遍,因为人太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漏了,但是眼睛已经仔仔细细地在人群里面扫视了两圈都没有看到,只得放弃。 算了,也不是很重要。 路修缘没再想那些,憋回酸涩感从左边揽住明沅的肩膀在人耳边小声说:“男朋友啊,辛苦了,我们回去做好吃的。” “好。” 不过现在明沅的手达到极限,指尖都在忍不住颤抖,已经开始肿起来,跟刚接上那段时间差不多,嘴唇疼得发白,车颠簸的时候瞳孔都仿佛颤了一下,必须要先去医院。 路修缘道:“师傅,路开平稳一点。” 路修缘在他左边轻轻握着明沅的手,也不敢用力,仿佛明沅的左手也受伤了一般。一路上明沅都疼得闭着眼,靠着窗户浅寐,路修缘心疼得紧,让他的头靠着自己肩膀休息。 离医院不算远的距离却十分漫长,下了车挂了号进到就诊室里,就诊室一股酒精味和药味混杂在一起,经典的病房气息,在医生打开一瓶药之后味道更浓。 医生道:“有点难闻对吧。别这么看着我,不是给你们用的,稍等一下。” 医生收拾好东西,做到明沅面前,似乎是对明沅有印象,毕竟那么帅的小伙也不是很多见,一看到他的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又打架去了?” 明沅:“……高考。” 医生睁大眼睛,看了眼明沅单子上的确是二十二岁没错,心道应该是成人高考:“好吧,高考也没办法,来我看看。” “你这个手啊,损伤很严重,后续如果再做什么运动哪怕是写字都不行了,否则会废掉。”医生翻看着报告一脸严肃地看着明沅。 “哪有这么严重啊。”路修缘一听立刻紧张起来,“只是骨折,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吧?” “好好休息的前提是你要好好休息啊!”医生没好气看了他们俩一眼,“高考之后应该就没有什么事了吧?你就给我好好休息,不要干重活,也不要再写字了,要不然肯定会废掉。” 其实也不一定是会废掉这么严重,毕竟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要休息得差不多残疾的少之又少。 只是明沅这种手刚骨折没两天就去高考写字的也属实是情况极少,害怕他之后再用右手去干什么事。遇到这种情况的病人医生都会说严重一点让他们害怕一下,这样大部分病人为了自己身体着想都会注意一些。 右手在生活中的地位至关重要,明沅绝不可能允许让自己的右手废掉。 看他们两个沉默不语的样子跟被吓到了一样,医生满意地点点头,拿纸写了些注意事项和康复须知递给明沅:“需要注意的我都写到这里了,好好休息吧。” “谢谢您,我会的。”明沅谨遵医嘱,接过纸条再次道谢后出了门。 去药房开了些药,两人离开医院,路修缘眼底满是不可掩盖的担心:“写字的时候,很疼吗?” 考完了不用再担心路修缘会因为紧张自己而考不好,明沅没打算再装,乐得让路修缘心疼一下:“疼啊,才恢复半个月,写了几千个字。” 看他模样淡淡勾唇:“这么担心我?“ “这不是必须的吗……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路修缘看出来他眼中的玩味,难得无奈一次,“真牛逼,我男朋友就是厉害,手受伤了还能参加完高考。” “别贫嘴,我没什么事,这段时间家务你多做点,漫漫要上班。” “包在我身上。”反正他放假也没有去哪玩的打算,葛松那边还没有约,估计有空了也是找明漫。 所以他倒是闲得很,想调戏一下明沅:“我一定把你养得……” 话刚说一半看了一眼对方比自己健壮一点的身体,沉默了一秒,硬是把话继续说下去了:“白白胖胖的……你太瘦啦男朋友。” 明沅:“……” 路修缘:“……” 明沅:“你……” 路修缘摆手:“知道了,下次没想好之前不会轻易调戏你的。” 考完试之后所有高考生都放松下来,网上的机票火车票直接被订爆,可惜路修缘之前还想着高考完之后和明沅一起去野炊,想起来两年前高一开学秋游的时候明沅烧烤技术一流。 现在明沅手不能烤,不然路修缘肯定拉着明沅转天就走。 于是他在路边大排档买了一堆烧烤,回来四个人围在一起吃,一边吃一边点评:“哥,这个没你烤得好。” “嗯这个也是。” “等你手好了你来给我烤。” 明沅:“好。” 葛松一脸酸掉牙根的表情,把几个明漫爱吃的都给她。 明漫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葛松直接差点乐上天。 成绩出来的那天在路修缘和明漫的悉心照顾以及明沅自己的努力下手恢复得还不错,完全没有废掉的样子,路修缘彻底放下心来。 明沅有点想笑,其实他后来反应过来医生大概率是吓唬他们的,只有路修缘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少爷才会觉得骨折是很大的事情。 岑琴也不是没找过路修缘,只不过她三番五次给路修缘发消息,连续的轰炸让男生直接把电话微信拉黑短信也不回,气得岑琴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 就在早晨路修缘和明沅前脚刚出去买菜走后,后脚岑琴像是快疯了一样直接找到家门口敲门。 闻声来的是明漫,她听到门外大声敲门以为路修缘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急急忙忙过来开门。 “路修缘呢?快跟我回家!”开门之后岑琴就在门内大声喊。 明漫看见眼前的女人,反应过来她是谁,怒不可遏一把推开。 未等女人反应门就在她面前砰的关上。 岑琴知道那个是明漫,她对明漫的了解少之又少,甚至这才是十几年之后为数不多的见面,摸不透对方的性格,但看这样脾气是挺爆的,怕他们再报警,也不敢大喊大叫,只能悻悻在门外踱步,最后离开。 如果明漫能说话肯定就已经骂出来了吧。 关上门的小姑娘只觉得忍不住的恶心,是那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心理连带生理的恶心,这也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她很庆幸从小明沅就没怎么在她面前提起他们的生父生母,并且把她照顾得很好,父母亲会给到的爱明沅全都给了。 所以现在闹出这种事情她一点也不会难受,只有恶心。 等到明沅他们两个回来后发现明漫在卫生间里吐得虚脱,明沅手里的塑料袋直接扔在地上管都没管大步到卫生间把妹妹扶起来。 紧蹙眉头拿了张纸给明漫擦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明漫按住明沅,动作幅度很大给他比划:你注意手! 明沅才想起来,看明漫彻底没事才看了眼自己的手:“我没事,我下次注意。” 回了客厅,路修缘已经把地上的菜都收拾好了:“怎么了?姐姐你不舒服吗?” 明漫摇了摇头,把刚刚的事说了,路修缘学了点手语但还不精通,明沅翻译了一遍。 “很抱歉啊……”路修缘愈发愧疚,“都是因为我她才来打扰你们的。” 明沅揉了揉他的头:“我说过不怪你。” 顿了须臾又问道:“你想回去吗。” “不想。”路修缘不假思索地回答。 “嗯,我也不想你回去。”明沅倒是很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路修缘绞了下手指,艰难道,“但我估计过两天还是要回去,暑假变故好多,而且放假了她有的是办法在这堵我,归根结底还是我血缘上的母亲,再报警也不可能给她立案啊。” 过一段时间填志愿接受采访的时候明沅打算把这些事都说了,路修缘回到那里对他肯定不安全,但清楚路修缘的意思:“你这阵子现在这,过几天再回去。” 他们两个都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必须得保护好才行,留在身边是最佳选择。 岑琴在那次以后没再来过,不知道是打着什么算盘。 路修缘却手里一大堆一大堆快递不停往家里拿,看得明沅和明漫一头雾水。 “你做什么呢?” 路修缘神神秘秘道:“现在不告诉你,等我大功告成之后你再看吧!” 斗不过执拗的对象,孩子也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明沅没再多问。 他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给自己带来快乐,有他在的生活明沅不知道自己开朗了多少。 好想永远这样生活。 在一天明漫做完饭和明沅安静地在餐桌前吃饭时,屋内传来一声巨大的欢呼:“我!做!完!了!” 忙碌好几天的路修缘拿着东西冲出房间直接跑到明沅面前递上去。 是一盏很精致的小灯盒挂件,上面刻着两个“Y”,表示他们两个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淡紫色和淡蓝色缠绕在一起的流苏坠落在灯檐下角,中央在远处看来像是燃烧的火苗,被菱形原木质的护栏包起来,旁边有个按钮可以调节灯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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