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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伯率先败下阵来，冲两人“呸”一声咒骂拿着笤帚回了自己家，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明沅扶着赵老爷子回去，明漫跑过来帮忙扶着，用手语比划着问明沅发生了什么，刚刚闹得这么大她想不知道也难，但明沅摇摇头并不打算告诉她，明漫相信哥哥也没再问。 明沅扶着赵老爷子在床边坐下，支了桌子放在床边，招呼明漫盛了饭菜端到桌子上。一切倒是显得平和同往常无异。 赵老爷子给两个孩子夹菜：“你们隔壁那个张伯伯啊……我们在这里住这么多年，他这个人啊，像坏人，你们尽量不要和他接触来往，知道了吗。” 明漫不懂发生了什么，乖乖点了点头。明沅默默攥紧筷子，眼眶有些红，闷声应了赵老爷子：“知道了爷爷。” 晚上明沅教完明漫新的词汇之后上床睡觉，翻身不敢太大动静，怕吵醒赵老爷子和明漫，自己默默擦掉眼泪，闭上眼陷入沉睡。 最后这么一闹大家都知道了怎么回事儿，该说不说张伯伯做得的确不地道。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乡亲邻里们都是什么屌样子他是知道的，相比起来被人聊一辈子还是就聊一阵子比较好，隔天就去镇里找到了蹲守的大妈说了这件事，据说赔了好多，每次张伯伯路过赵老爷子家的时候都吹鼻子瞪眼的。
第3章 光阴 上帝总是不公平的，更何况在如今这种发达的年代贫富差距只会越来越明显。富人们拿着钱在奢侈场合挥霍无度，而穷人仍在为了生计焦头烂额。 赵老爷子一家完美的符合了后者，生活极为拮据。哪怕是明沅努力帮忙卖菜种地，因为一些不可控的自然因素，最后的收成也只是勉强能让他们生活。 兄妹二人的童年只与黄土作伴，身上缝缝补补后的衣服还有些难以洗去的泥渍，淡淡发黄。不同于其他小孩童年光鲜亮丽的彩色相片，他们的是破败碎裂不愿意再回放的胶卷。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太阳总是在农民劳作的时候最烈，晒得根本睁不开眼。汗液从赵老爷子的额角滑落被满是老茧手随意擦去，他支起酸胀的腰，提着一筐刚刚割完的韭菜长吐一口气往家的方向走。 “这个词读‘耕耘’。”明沅指着书上的字，又认真写了一遍，字迹清隽有力漂亮。 女孩就这么乖巧地蹲在哥哥身边认真听着，垂下的睫毛渡上层光，听到动静抬头看见赵老头的时候露出腼腆的笑。 这个时候赵老爷子才蓦地意识到他们这个年龄应该去上学了。 他放下筐走进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皱巴巴的钱捻着手指细心数着。 他对上学没有太大概念，转天的时候去镇子里打听了一下，最近还是开学季，要是上学趁早交钱报名，不然要等明年。 两个孩子已经很大了，能早就不要再晚一年。 这些钱只够一个人上学。 赵老爷子微叹口气，目光透过窗户停留在两孩子身上，明漫的后天性缺陷注定对她的生活和学习有影响，更何况农村里哪里会有专门供聋哑人的学校。 赵老爷子思考一会儿后，决定还是要问两个孩子的意见，攥紧钱把明沅明漫叫过来说这事。 “那以后谁来帮您种地卖菜…” 明沅知道读书的好处和重要性，他并没有过多推辞，如果说两个人现在只有一个能上学那肯定是他，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学习是唯一能改变提高他们生活方式的办法，只是担心白天赵老爷子和明漫会不会太累。 明漫忙用手比划着自己可以帮爷爷，表示不许小瞧女生。赵老爷子也笑着摆摆手：“别忘了，你们以前不在的时候老头子我可一直都是一个人，就算漫漫不帮我也行。” “一个人的口粮和三个人的口粮怎么能一样。”明沅紧蹙眉头反驳，还在犹豫，看着自己最亲的人，心里有些难受。 最后是赵老爷子一锤定音。 “漫漫可以帮我的，而且最近收成还可以，这些事情你就暂时不用担心了，好好读书吧。” “这样以后你就可以更好照顾妹妹。” 明沅垂眸认下，半晌扭头看向窗外。 我会让自己变得强大，把他们从自认为坚不可摧的王座上扯下，尝尝泥垢的味道。 . 办理入学极其顺利，一开始明沅还在担心自己这个年纪能不能上学，按理说他现在入学比同届大了四岁，手续流程会很复杂，但这里是农村，学堂远远不如城市学校规矩多，没什么弯弯绕绕，给钱就行。 来到开学第一天，拿到学堂发下的本子纸笔后明沅顺着墙上贴的简单地图指示标找到教室。 因为在一众歪瓜裂枣的小学生中长得极其好看，刚进门引来好多目光，齐刷刷看得明沅有些不自在地微微皱眉。 刚开学的位子应该是随便坐，小学在家长的叮嘱下孩子们都尽量往前坐，只留下了比较后面偏僻的位置，明沅倒也无所谓，坐哪里都一样。 老师很快走进教室，教案拍在讲台上登时教室鸦雀无声。 渡过人生中的第一次课堂后明沅有些晃神，侧着脑袋单手托腮看窗外发呆，周围因下课而嘈杂，带着莫名其妙的窸窣语言传入他的耳朵。 “他看起来好高啊，长得也很好看！” “你不知道吧，他住得离我挺近的，隔两个大院就是！据说比我们大四岁！" “哈哈哈哈十岁了还在跟我们一样上一年级，肯定特别笨！谁跟他做朋友没准就跟他一样！” “啊？不要不要，俺才不跟他玩哩。俺要是好几年都上不了二年级俺娘要打死俺滴！” 明沅不咸不淡地瞥眸瞧着围成一块谈论他的同学，后者发觉后还懂得心虚，回过笑脸一哄而散。 . 上学忙碌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云彩踏着夕阳悄然裹住天空，染上火红。放学的学堂也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玩得好的三五成群、嬉笑打闹着撒丫子乱跑，烤地瓜老爷爷的吆喝和欢笑融为一体，不少人手里都捧着热气腾腾的烤地瓜吃得满嘴，空气中带着独有的乡村风情。 但是这种风情和美好不是明沅可以享受的，他看了眼时间，急匆匆走过熙攘的人群回到家，远远看了眼还在田间劳作的爷爷和妹妹不禁攥紧拳头，掏出作业本复习今天老师留下的作业，用最快的速度将作业完成，赶忙下地里干农活。 再忙完时天色已经很晚，爷爷的饭还没做好，明沅坐在田埂上吹着风，小姑娘跑过来好奇用手语询问。 明沅抬眼看向明漫，女孩的眼睛闪烁着光，倒映出他的样子。 “哥哥，学校长什么样。” 明沅想了想，说了个比较简单易懂的回答：“比我们家大的楼和很多房间，里面摆满了整齐的课桌。” 明漫一听有很大的房子特别激动，继续用手语比划：“那今天你是不是又学了好多东西呀！有咱们以前住的地方大吗？” 明沅不太记得了，绞尽脑汁想了一下，无奈揉揉明漫的小脑瓜：“应该吧，我不太记得了。是学了很多东西，跟自己拿书学不一样，有很多我自己学不会的知识，我以后慢慢教你。” 经历导致性格的明沅也算是很大程度上脱离同学的生活，这也使得他上学的日子并没有那么美好。 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年龄小的小朋友想法也总是直来直去，并且非常生动形象诠释了什么叫做“童言无忌”。 他们不喜欢学习，于是将欺负嘲笑明沅当作自己在枯燥学习中找的唯一乐子。 他们经常嘲笑明沅是傻子，因为年纪这么大了还在跟他们上同一级。 从流言蜚语到实际排挤行动明沅都看在眼里，但他不在意，也不想和他们争辩什么，毕竟自己不想花时间花精力去管这些口无凭据的东西，再加上为了供自己上学爷爷已经花光所有积蓄，自己不可能为这些事情打架而被处分，所以他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只有学习。 反正被他们背后议论几句又不会掉块肉。 天性使然，人类本身就很会跟风，孩子喜欢拉帮结派，有些男生想当孩子王，但女孩子老是看明沅，所以嫉妒明沅长得好看。 他长相出众，带头的那几个跟着骂，后头就有小孩子为了加入“帮派”跟着骂。 “老大！我刚刚也骂那个傻子了，我可不可以加入你的帮派…？” “俺也是俺也是！” 明沅看他们甚至都不背着自己了干脆当他们在放屁。 “你是叫明沅对吗？你长得好好看呀。”水灵白净的小姑娘回过头试图和明沅搭话。 但男孩只是很平淡看她一眼后再次埋下头看书。 女孩本身看这个小哥哥长得好看想跟着一起玩还吃了瘪，以往自己想要跟谁玩对方都会同意，现在自尊心受挫，被一句没理的明沅气哭转回头趴在桌子上。 明沅：“？” 这有什么好哭的？ 她趴在桌子上小声哭，发现没有什么人安慰她于是转为号啕大哭，成功吸引其他小朋友注意力。 小姑娘在班里面人缘还蛮好的，刚刚一直注意这边的男生直接过来抬脚踹明沅桌子：“喂。你凭什么不理她！” 明沅眼前的书和桌子蓦地一歪撞墙上发出声响。 他抬头，终于分出了一点目光。 “我在看书。”明沅平静摆好桌子，前面的女生已经擦了眼泪转过头来充满期待看着自己，他心里觉得烦躁又麻烦，“不想跟无聊的人玩无聊的游戏，我需要学习。” 充盈在眼眶里的泪珠又重新如断了线一般吧嗒吧嗒掉下来，女孩儿受不了地抱住小姐妹哭，那男生还要骂什么，明沅抬头冷冷看了一眼他：“老师好像教过不要在别人看书的时候打扰。” 或许是老师的威严在这种地方奏效了，男孩一肚子火被这句话给堵回去，气急败坏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跑了，明沅没再管。 等到上完体育课回了教室，明沅发现桌面上全是乱七八糟的的涂鸦，书上还被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大王八，写满“笨蛋就应该待在家里”“傻子”这种话。 明沅眉心抽动，沉默地走到拖把和抹布放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找到——被其他人藏起来了。 他走回去，默默用袖子擦了擦桌面，眼底看不出丝毫情绪，继续拿出书看上节课老师讲的内容。 几个男生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为首的那个叫张波，气得一脚踹到墙上自己泪汪汪抱着喊疼。 . 学校各个年级有一个公开成绩排名的榜，在每次考试之后都会把最新的纸质版贴到上面。榜前围着好多学生叽叽喳喳讨论。 这是他们第一次考试，每个孩子都期待自己是学霸，看到自己排名靠前的学生已经开始在那里嘚瑟炫耀了，直到看到年级排行榜上第一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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