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岭说:“那说明你还是对你的猫不够喜欢。” 说笑了几句夏岭又话归正题,他再次喊我回去,但我还是不想聊起这件事,下意识地转移了话题:“我请假了,等假期过了我就回去。” 夏岭将信将疑:“真的吗?” 我看了一眼病床上依然在沉睡的梁砚,叹了口气:“也不一定。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我看向夏岭,语气很认真,“如果我占格子的话,你可以先让人把我的东西清出去。” “打住!我可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夏岭立刻说道,“只是梁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能醒吗?” 他其实只是随便问问,但我还是觉得心口一颤。 虽然医生和我说过,梁砚醒过来的概率还是很大,但我依然没办法忽略掉那微乎及微、梁砚再也醒不过来的可能。 “他……会醒过来的。”我说道,“手术很成功,拍了CT颅脑部分也都正常。” 我说道,“可能他真的是累了吧。” 他一直都活得很累。 我时常会回想起他藏在书房里暗柜那些用来帮助入睡的各种酒。有时候我回去了一趟,从林叔那里拿到了钥匙,从他书房里翻出来一些酒水小心翼翼地装到小瓶子里,带到医院里来喝。 我时常按照他的法子试图入睡。 虽然林叔给我开了单独的房间,但很多次我都在半夜醒来。梦里的梁砚浑身是血,我焦急地询问他,他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看着我很温柔地笑,然后直接死在我的面前。 那段时间我一直睡得很不好,一天里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清醒着,看护的护士小姐姐看不下去,想给我拿点褪黑素,但被我拒绝了。 喝酒的副作用依然是头会很痛。但我试着感受着那种头痛,好像梁砚依然清醒着,呆在我的身边。 意外发现是我在他的暗柜里发现了一个暗格,打开一看,最外面放着的是一台我看不懂的机器。 机器的上方还贴着一张我的照片,我拿起来,竟然想不起是什么时候拍的。 原来他还偷拍我。 我把照片放回去,但很快就发现了这台机器的古怪。 “Thymatron System?”我开始觉得不对劲,这是什么? 我拍下了照片进行搜索,网络给的答案很快,这是一台电休克机。 我瞬间只觉得惊悚。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我根本来不及细想,因为我发现暗格的后面还有一个格子。我摸索了一下,上面没上锁,我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里面放了一部备用手机。 我给它重新充好了电,有密码,我输入了梁砚的生日,没有反应,输入了他的幸运数字0也没有反应,最后我输入了我的生日,手机打开了。 它看来是很久没有人打开使用了,重新打开的时候微信里跳出一堆弹窗。 我一开始没有管它,后来才突然意识到弹窗的名字不对。 那些一直在往外跳的消息,似乎是我微信号上组织起来的粉丝群。 梁砚为什么会在我的粉丝群里? 我怔了一下,好奇驱使着我,还是打开了他的备用手机。 “然然燃烧。”我轻声读出微信号上的id名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我打开微信,我的头像被他置顶,里面的对话还停留在上次。我没有点开,只是顺着往下看,这个微信号里东西十分杂乱,但他依然还是对每个人进行了固定格式的备注,比如姓名+职业。 他用这个手机联系了萌猫咖啡,我也在里面看到了那个“缘姐”的朋友圈,看到他是如何告诉那个女孩子,要如何对待我的小猫。 他十分笨拙地在向对方询问要如何养好一只小猫,说它似乎看上去恹恹的,需要买猫零食吗? 缘姐很有耐心地回复他,告诉他小猫只是感冒了。 我还看到他和那对猫舍夫妇商定要用我的名字去命名基金。 他看上去很开心,在对方祝福他和恋人百年好合的时候。他发了一个在聊天里很少见的猫猫表情包。 我打开他的朋友圈,除了我能看看到的那些少女漫画的伪装之下,是他对我微博的实时截图。 他似乎是当成了日记,我什么时候发微博,他便截图下来发到朋友圈,然后设置成仅自己可见。 最后我点开他置顶的和我的聊天。 那一瞬间我其实以为我自己喝醉了。 他没有给我设置特别的备注,甚至我是他的微信好友里面,唯一一个没有备注的。 但也是唯一一个有聊天背景的。 白色的画布上寥寥几笔勾勒出线条,我静静地看着,最后手无力地垂下去,手机从手里脱落,掉在铺着地毯的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原来,那是一颗红色的爱心。 这一天又是和往常十分类似的一天。 我打了一桶热水,拿了干净的毛巾和手帕帮他擦脸。 梁砚很爱干净,有时候会故意让我帮他洗。但这种时候我常常会使坏,故意地用手去挠他。 他会笑出声来,眼睛弯弯地看向我。 今天我依然试图使坏,用手指去挠他,我很期待他突然笑出声来,但失望的是,他依然紧闭着双眼。 我没有再说话,去洗了苹果,拿了手机在他病床上放录音。 录音是当时在车上梁砚说的那些话,我怕他说完抵赖,去见他之前就特意开了录音,现在每天早晨都给他发一遍,帮助他回忆一下。 我削不出来秦恪的那种兔子苹果,但因为梁砚睡得太久,我从网上随便搜了个教程,竟然已经熟练地可以削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录音的催眠效果很好,这一天又是连续几日阴霾里难得的晴天,我竟然有些困意。 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雪,有小护士十分兴奋地在讨论今年的圣诞节一定是雪地,结果今天就出了太阳。当然,她们的讨论话题很快就变成了圣诞节那天会不会下雪。 我拉开窗帘,阳光洒在雪白的消毒水气味的被子上,我吃了几口苹果权当早餐,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梦境里无一例外地是那天灰暗世界里的血色,但似乎又有不同。 我感受到有人在轻轻地触碰我的头发,手法很像是我惯常会对几把猫使用的撸猫大法,他的动作很温柔,自上而下,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 是谁在摸我?我可不是一只猫。 我嘟囔着,挣扎着去拍开我头上的手,但我只听见一声闷笑。 我继续睡。画面在血色里慢慢褪去,我凝视着梦境里一直不肯出声的梁砚的脸。 “说句话吧。”我看向他,“求求你了。你不是说好要陪我活下来吗?” 但是他依然不吭声,只是温柔地看着我的眼睛。 “那我走了。”我说道,“我等你好久了。” 我再次强调道,“梁砚,你再不来,我就走了。” 我试图在梦境里闭上眼,但其实我没有闭上。我偷偷地睁着,想去看梦中人的反应。 我说:“我真走了。” 但是有人拽住了我的手腕。 我惊愕地看向他,嘴里喃喃道:“梁砚……” 与此同时,我感受到我的手好像也被人这样捏住。 力气好大……好疼……我的手又不是几把猫的猫爪子…… 我真的好困,但我也真的很疼,于是我终于从梦里睁开眼睛。 手腕上的痛楚是十分清晰的,我努力睁开眼,阳光明媚得不像冬天的太阳。 我就这样怔愣着看着阳光下的世界。 “抱歉,我弄痛你了吗?” 而梁砚看向我,轻轻地松开手,他看着我对我很温柔地笑,像是一场新的梦境,“小然,你醒了。”
第69章 “失忆症” 我,我醒了。 ……等等? 这话不应该我来说吗? 我从肉眼惺忪到瞳孔紧缩就相差了几秒,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在他温柔的眼睛里呆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开口:“你也醒了。” “醒了。”梁砚说,“你在放什么东西?” 我意识到录音还在开着,立刻冲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手机,镇定自若地开口:“白噪音。” 梁砚挑了下眉:“是吗。” 我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先把这些天的事情告诉他。 梁砚蹙着眉头听我讲完,听到我把林叔喊来把梁母赶走后他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梁砚闷着声没说话,我扭过头,把自己桌上没吃完的苹果拿过来继续吃,他在我身后说道:“我睡了几天?” “我不知道。”我说道,“应该睡了很久。” 梁砚默然了一会,又说道:“你什么时候走?” 我拿着苹果刀的手一顿,片刻后又很若无其事地开口:“你很希望我走吗?” 梁砚没有说话,我也不想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我逃避似的旋开门把手,自己走了出去。 我漫无目的地在医院外乱逛,医生的嘱托是可以正常饮食但尽量要清淡。 我医院附近的食堂里买了一点,放进保温盒里重新乘电梯回去。 梁砚还呆在原地。有人正在给他做检查,而他正盯着窗外融化着的雪发呆。但他很快就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转过头看见我,又看见我手里提的东西,唇角很愉悦地勾了一勾。 “是你做的吗?”梁砚开口,他像是很挑剔地,“粥有点咸了。”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按顺序回答他的问题:“不是。这个就是咸粥。” 我指了指食堂的方向,“惠民食堂,物美价廉。” 梁砚的眼睛垂下来。他“喔”了一声,又淡淡地开口,像是抱怨一样的话:“我以为是你做的。” “……”我一时语塞,看他神情勉强地喝了几口,拉了把椅子坐下,盯着他深黑色有些毛躁的发旋看,“你要是怀念你家里大厨的手艺,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林叔。” 梁砚抬头看了一眼我,很含蓄地开口:“我怀念的不是这个。” 他喝得是真的很勉强,早知道就该等他喝完再无情地拆穿这是并非我的厨艺。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自己叫了一份又辣又香的炒饼,搬着凳子背着梁砚的脸去吃。 “……我也想吃你那个。”梁砚声音很低地抗议,但我依然非常无情地告诉他,病人吃不了这个。 诡异的午餐时间过去,我帮床上不能动弹的病号清理了垃圾,刚想出门的时候,梁砚却十分迟疑地喊住我:“小然……” 我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林然。”他非常迅速地改口,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看向我说,“我想吃你下的汤面。” “……”我说,“我打电话给林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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