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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感觉到一些。” 那我呢？你能不能感觉到我和其他人的不同？黎晏没有勇气问出口，不想自取其辱，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你给我穿衣服，是不是故意给他看的，好让他主动退缩？” 江裴洲不明白黎晏为什么要揪着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斤斤计较。 车在固定车位停稳后，两个人都默契都没有任何动作。 在灯光昏暗的狭小空间中坐了一会儿，江裴洲推开车门下车，隔着一层挡风玻璃，黎晏的五官轮廓模糊，只有那张微笑唇，此刻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江裴洲打开副驾的车门，手腕搭在车窗上，解释说：“我给你穿衣服，是因为怕你吹风着凉，怕你生病。你上次发烧，可能你自己记不清了，可我记得，你翻来覆去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 “我不明白，你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要在乎谁喜欢我这种连我都不在意的事呢？” 黎晏脸颊的神经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直视着江裴洲的眼睛，冷冷地问：“是不是谁喜欢你，你都不在乎？在你心里，究竟什么才是重要的？” 两个人闹得不愉快，却也不得不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宽大的双人被，被侧躺在大床两侧的人扯出一条宽阔的银河。 早上江裴洲起床时，黎晏已经不在家里了。只有蒸锅里冒着热气的早饭，证明这栋房子里住了不止一个人。 江裴洲：【你去哪了？】 喵咪馆二楼，黎晏坐在椅子上，看着画布上的笔触发呆。江裴洲的消息他早就看到了，迟疑半刻，最后还是回复了。 黎晏：【店里。】 半天过去，黎晏的画也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下午时，好不容易进入状态，黎晏听到从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他连忙放下画笔下楼，看到几个人正纠缠在一起。 闪闪手脚并用地抱着一个身材瘦弱的男生，大喊道：“李华，你快去叫老板！” 没等李华反应，黎晏就跑过去问：“怎么回事？闪闪你先站好，把人放开。” 闪闪眼尾的星星胎记都在用力，“不能放，就是他给小鹅下毒的。老板，你快报警。” “对，我亲眼看见的。” 黎晏这才发现温阮也在，小鹅正缩在他怀里，耳朵因为害怕变成了飞机耳。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黎晏打电话报了警。 原来温阮今天休息，来店里看小鹅，结果看到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生鬼鬼祟祟地拿着一个小瓶子喂小鹅，但是小鹅不想吃瓶子里的东西，那个男生便用腿夹住小鹅，强行塞到小鹅嘴里。 因为温阮知道小鹅前段时间中毒的事情，直接问那人“喂猫吃的是什么，是不是驱虫药”，后来闪闪注意到有人在争吵，过来了解情况，但男人心虚，想要跑路，被闪闪和好心的客人按住了。 很快警察来了，黎晏简单说了前因后果，接着他作为店铺负责人，温阮作为证人，连带着那个嫌疑人，一起去了派出所。 在路上，询问了警察后，黎晏在群里通知了其他猫咖店的老板，让他们一起过来提供证据。 到了派出所，黎晏才知道那个男生年纪不大，才十六岁，摘掉帽子和口罩，面部的五官长得还很稚嫩，典型的学生模样，只是脸色看起来很憔悴。 他没有强硬地一问三不知，主动说出了自己做的事，甚至连毒害过的小猫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男生低着头，眼睛看着地砖，像是机器人一般毫无情绪地说：“最后一只猫叫小鹅。我是在短视频上看到它的，有个网红去那家猫咖店拍了视频……很多人喜欢它，他们去看它，和它玩，还有人从几百公里外赶过来，就是为了见它。” 说到这儿，男生说话的音量陡然上升，“不就是因为它缺了一条腿吗？只是因为残疾，就被人关心，就能被人喜欢，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它身上！”说完，男生猛然抬起头，一双无神的眼中满是红血丝，目眦欲裂地盯着面前的警察。 “它们都该死！缺了腿的！瞎了眼的！都该死！”男生瘦小的身板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撞击着困住自己的椅子。 黎晏做完笔录，坐在温阮身边，歉疚地说：“今天的事谢谢你，耽误你时间了，还要连累你在这里陪我等，真是不好意思。” “晏哥，你不用道歉。”温阮晃着腿，“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又过了半个小时，其他几家猫咖店的老板来了。黎晏正要和他们说话，一个女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急匆匆地走进了大厅。 夏天热，男孩穿了一条五分裤，其中一条腿的膝盖下面，是贴着卡通贴纸的假肢。 黎晏和男孩对视，男孩朝他笑了笑，看起来是个性格开朗的孩子。 天渐渐黑了，黎晏手机收到了一条新消息，他才意识到此时早已过了自己往日到家的时间。 江裴洲：【你几点回来？】 事发突然，黎晏也没来得及告诉江裴洲，有昨天那场小争吵的存在，他打打删删，犹豫着要怎么回复。 打好的内容还没发出去，对面又发来了新消息。 江裴洲：【是回你自己家了吗？】 江裴洲：【对不起，你回来吧。】 黎晏笑了，回复：“你道什么歉？” 江裴洲：【不知道。】 “傻子。”黎晏无奈地小声吐槽，把打好的字删掉，重新回复道：“店里有点儿事需要处理，快到家了我再告诉你。” 温阮在一旁悄悄打量黎晏的一连串小动作，眼神晦暗地咬着唇。 离开派出所时，大厅墙上钟表的时针已经划过数字8。 和其他人告别后，黎晏拿出手机，准备叫车回家。 “晏哥，我送你吧。”下午从店里过来，温阮是开了车的。 不等黎晏拒绝，温阮已经打开了副驾的车门，站在那里看着黎晏。 “那好，又要麻烦你了。”上车后，黎晏报了地址，有些尴尬地摆弄起手机。 快到小区时，黎晏给江裴洲发了消息。 黎晏本想让温阮在小区大门停车就好，结果对方和保安打了招呼，直接开进去了。 “前面那栋楼就是。” 车子停稳，黎晏开门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住了。 “晏哥。”温阮双手还握着方向盘，从发白的指尖可以看出，他现在非常紧张，“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黎晏沉默，从车内的后视镜中看，温阮的睫毛都在颤抖。黎晏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嗯。” “我……我喜欢你，晏哥。”最关键的一句话说出口后，再说其他的话便不困难了，黎晏注视着仪表盘，“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喵咪馆客人拍的视频里，然后我碰巧知道了杜然和你是大学同学，就拜托他，让你帮我挑一只小猫。” “小猫长大，需要好久，我能问你它该吃什么，该玩什么……要是它生病了，我就更有理由和你说话了。” 说到最后，温阮声音哽咽，他解开安全带，朝黎晏侧身，眨着的大眼睛中满是期待。 黎晏轻轻摸了一下温阮的头，说：“我已经结婚了。” 像是触动了开关，温阮眼中含着的泪珠断了线，一颗接连一颗地往下掉。 “我……”温阮惊讶地说，“我以为账号简介里面写的已婚，是你不想被、被……” 温阮窘迫地缩着手臂，复杂的情绪让他濒临崩溃。 黎晏于心不忍，终究还是将人抱在怀里小声安慰着。 过了好一会儿，温阮才把哭花的脸抬起来，“小太阳我会好好养的，小太阳就是我给那只小猫起的名字，你放心，不是借口，我真的喜欢小猫，真的，相信我。” 温阮话说得颠三倒四，黎晏却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你自己能开车回去吗？要不要我给你叫一个代驾？” “不用。挺晚的了，晏哥，你快上去吧。” 黎晏下车，朝车里的人挥手告别。但温阮推开车门出来，鼓足勇气走到黎晏面前说：“可以最后抱一下吗？就一下。” 终究是不忍心，黎晏答应了温阮的请求。 目送车子远去，黎晏放下一桩心事准备回家，转身便看见了花坛旁边的江裴洲，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第18章 黎晏手指握拳，指尖按压住掌心，传来轻微的刺痛感。虽然他和温阮之间清清白白，可心里却莫名生出一股被捉奸的微妙感觉。 即使光线昏暗，江裴洲优越的侧颜依旧让人不忍忽视。有位穿着得体，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的女士从树木掩映的小路中走出来，路过江裴洲时，不免多看了好几眼。 “诶，小晏遛弯呢？” 黎晏抽回走神的思绪，回应道：“没有，我刚回来。” “这么晚啊，你们年轻人上班真是辛苦。” 看到女士手里拎着的透明塑料袋，黎晏问：“又给您小孙女买牛奶去了？” “可不嘛，家里牛奶没了，她不喝牛奶就不睡觉。”女士看似抱怨，可脸上却挂着幸福的笑容。 黎晏和那位女士随口聊了几句，挥手和对方告别。 江裴洲大学毕业回国之后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在这个小区满打满算也住了两年，他还从未和邻居说过话，连点头之交都没有。可黎晏才住了不到一个月，就能和邻居聊家常了。 江裴洲心里气鼓鼓，黎晏好像是一块甜甜的蛋糕，谁看了都想挖走一块。 “你和她什么时候认识的？”江裴洲插在裤子口袋里的右手抽出来，随手往女士离开的方向一指。 “王阿姨啊，她经常带着小孙女在小区里玩，有一次我在超市碰到她，她教我挑蜜瓜，之后就熟悉了。”黎晏心中的心虚隐隐发酵，不由得说得多了起来，“你那天饭后吃水果时，还夸蜜瓜又甜又脆呢。你还想吃吗？我明天再去买一个。” “不吃。” 进大厅坐电梯时，路过服务台，坐在椅子上的工作人员站了起来，兴奋地对黎晏说：“晏哥，你给我推荐的营养液真的有用。”说着，她指了指台子上的花瓶，“你看它们，开得多好啊。” 花瓶里粉白渐变的折射多头玫瑰花瓣绽开，挤挤攘攘地凑作一团，仿佛是少女害羞的脸颊。黎晏依稀记得，这花的花语是美好的爱情。 “回家了。”江裴洲脸色暗得吓人。 工作人员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姑娘，这是她来到青市这个大城市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她做得很认真，也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 入职培训时，经理千叮万嘱，话里话外都在敲打她们，不要对豪宅里的业主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本就胆小，看到黑着脸的江裴洲，按照岗位规定，战战兢兢地说：“江先生，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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