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迟年好像没发觉什么异常,家里突然出现的两个保姆,每天都变着花样的饭菜,以及陆封覃总是莫名其妙的体贴和关心,迟年都没有怀疑,反倒坦然接受,这让陆封覃暗自高兴,盘算着早点告诉迟年,甚至计划好了要送孩子去哪里上幼儿园。 一切都如他的心意进行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血 迟年是在陆封覃的电脑搜索记录里知道他怀孕的事,当时他正准备查看学校的邮件,登录邮箱的时候鼠标下面自动显示出最近搜索。 他默默看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从那天开始,晚上睡觉前,早上睁眼后,以及面对那两个突然出现的佣人时,他都会莫名其妙出现胃痛的情况,亦或是别的地方疼,总之就是非常不舒服。 但他都没有表现出来,因为陆封覃没有告诉他,说明陆封覃并不想让他知道,如果他挑明了,以陆封覃一贯的手段,大有可能再次将他关起来。 他要比陆封覃更早去解决这件事,不能让自己再次失去自由。 周末,迟年在花房整理从网上买的几盆花,他把根部的保鲜膜一个个解开,清理、修剪、装土…… 花房里露红烟绿,像一片小小的春天,他在里面忙了一早上。 陆封覃回家之后直接到花房找迟年,外衣都没脱,高大的身躯站在玻璃门口,抱臂倚着门框看迟年。 今天的日光很暖,当空散下来的阳光铺满了整个花房,迟年被一片姹紫嫣红围绕,穿着墨绿色的油皮围裙,一截细细的脖子露在衣领外,皮肤莹白,像童话里的人。 陆封覃就站在门口安静地看了很久,直到乖乖来咬他的裤脚。 被打断很不爽,陆封覃面色不虞地低头移开脚,还轻轻踢了一下乖乖的屁股,再回头,刚好对上迟年匪夷所思的眼神。 陆封覃尴尬地轻咳一声,手插在西装裤兜里俯视着坐在地上的迟年。 花丛包围他们,陆封覃走过去,单膝蹲在迟年旁边,和坐在小椅子上的迟年平齐,他倾身吻了一下迟年的脸颊,一秒便退开。 迟年垂下眼,手里的小铲子捣着松软的土壤。 “明年三月再去学校,好不好?”陆封覃权衡之下开口,声音穿过飘着微尘的空气轻轻落进迟年的耳朵。 迟年沉默了几秒,开口问:“为什么。” 陆封覃始终看着迟年,只是眼神在变换,他突然希望外面响起惊雷,能将他的声音掩盖。 “你怀孕了。”他说。 迟年转头,“因为怀孕了,所以不能去学校了吗?不能上学了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要生下孩子之后才能做这些事情,做我想做的事吗?” 情绪宣之于口就再难控制,迟年压抑了多日,刚一开口声音就开始颤抖。 陆封覃轻轻握住迟年的手腕,说:“生下孩子之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迟年手松开,铲子在花盆沿上磕出一声轻响。 “出去。”他说。 陆封覃沉默许久,伸手捡起一株掉下来的花种,放回花盆,捻了捻指腹的泥土,站起身。 在他打开门的时候,迟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吗。” 陆封覃一秒都没有犹豫,说:“不可以。” 尽管不欢而散,但迟年依旧配合养胎,营养师让吃什么就吃什么,完全看不出他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只会在每次饭后去卫生间催吐,不是和陆封覃作对,是他真的恶心。 八周的时候,陆封覃带迟年去做了一次超声检查,医生说胎儿发育不太好,要做个血常规才能知道问题在哪里。 “不想做。”迟年抓着陆封覃的手,用平时极少会有的软绵态度对陆封覃说。 陆封覃不愿勉强迟年,犹豫之后问医生能不能不做。 医生说:“可以的,看起来问题不大,不过两周之后再来检查如果还是这样的话就必须要做了。” 之后的几天迟年很听话,这让陆封覃很快冲昏头脑。 晚上他抱着迟年睡觉,迟年会很乖地窝在他怀里,在他忍不住又摸又亲的时候甚至都不再抗拒。 他们一起看婴儿用品,设计孩子的玩具屋,在他幻想孩子长得更像谁的时候迟年会认真思考,然后回答他。 半强迫地抱着迟年在书房做爱,他会听到迟年在情动的时候叫自己的名字。 这一切让他很快坠入梦境,心里的每一寸都被蜜填满,好像此生无憾了。 然而梦境终究是梦,只是没有到打碎的那一天。 第二次孕检的前一晚,陆封覃在公司加班准备新产品的春季发布会,会议中他时不时查看家里监控,看到迟年趴在床上看书,偶尔喝两口水,晚一点的时候就一直待在花房里鼓捣前不久种的那几盆新花,好像很香,迟年一直闻。 被迟年的行为可爱到,陆封覃罕见地笑出来,声音不大,但存在感极强。 他退出监控继续开会。 接近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他接到家里佣人打来的电话,彼时他正在园区看最后一次产品测试。 “怎么了?”家里佣人没事不会主动联系他,这个时间只可能是因为迟年。 “陆先生!”佣人声音惊惧。 陆封覃的心猛的提到嗓子眼。 “小年晕倒了,流了好多血。”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比一个狠
第29章 流产 陆封覃开往医院的路上几乎一直在超速,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出了汗,狂跳的心脏震得他胸口发麻,他不停地深呼吸,试图让大脑保持冷静。 车胎疾速驶入停车场发出刺耳的擦地声,陆封覃摔合车门下车,上楼出电梯后大步走向手术室。 佣人和助理站在门口,见他过来两人吓得一抖,看着他却不敢向前。 陆封覃直接走到那个佣人面前,他本就高大,比佣人高出许多,又带着一身吓人的低气压,佣人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手在身前紧握,不敢抬头。 “怎么回事。”他冷声质问。 佣人惊恐地颤抖一下,拖着哭腔说:“晚……晚上我上楼,叫他吃饭,敲门不见应答,我就进去……”佣人抬手半捂着嘴,“就,就看见他躺在地上,我不知道……”后面的话掩在哭声中。 陆封覃胸腔起伏,压着怒气问:“其他人呢。” “在……在家里……”许是怕见到陆封覃,那两位营养师和育婴师都没跟来。 陆封覃咬着牙,声音陡然拔高,“把她们都给我叫过来!”空旷的楼道震回音。 佣人腿软着倒在椅子上小声哭起来,助理拿出手机打电话。 不一会儿,那两人来了,站在离陆封覃很远的地方,好像陆封覃会吃人一样。 陆封覃正拿着手机查看卧室监控,画面中迟年从花房出来走到床边突然捂着肚子弯下腰晕倒了,倒地后下身慢慢渗出一摊血,染红了大片白色地毯。 陆封覃关掉手机,用力到快要将手机捏爆,“三个人看不住一个人!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他从未对家里的佣人发过脾气,相反他一直是一个彬彬有礼很好相处的雇主,此刻他真正暴怒了,不顾情分和体面,大发雷霆。 “你们最好祈祷迟年和孩子没事。”他对那些人说。 其实这些佣人是无辜的,迟年的私人空间她们未经允许从不踏足,房间里发生任何事都不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但她们的工作任务就是照顾好迟年,迟年出了意外她们脱不了干系,陆封覃是恨不得把迟年捧在手里爱护的程度,平时迟年有个头疼脑热他比谁都着急,更何况是这样的意外。 陆封覃西装敞怀,面色阴沉,站在手术室门口,周身冷若冰窟,那几个人在远处低声哭泣,声音在空旷的午夜走廊飘荡,叫人心烦。 许久不见动静,陆封覃心急如焚,他猛得转身长臂一挥,指着那几人怒道:“都给我滚出去!” 手术室门口很快安静下来。 凌晨一点,迟年终于被推出来。 陆封覃冲上去,问话的声音都颤抖,“怎么样?” 主刀医生停下跟他说:“人没事,就是失血过多。” “那,孩子呢?”陆封覃衣襟乱着,表情痛苦,他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惶恐不安又满身狼狈。 “孩子应该是停止发育一段时间了,刚才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胎心了,而且根据情况来看胎心停止有三天以上,正在做血型、抗体和羊水检查,检查结果半小时后出来……” 陆封覃大脑嗡鸣一声炸开,他往后退了半步,脚步虚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那些刺耳的字眼组合起来扎透了他的心脏,他的耳边突然出现生理性的电流声,医生的话渐渐远去。 最后只听到一句很抱歉。 去病房的途中,陆封覃混乱的大脑冒出很多东西,他不自控地想到曾经某些亲人去世的场景,奇怪的是没有哪一次会让他像现在这样痛苦,他抽丝剥茧究其缘由,想是迟年带给他不可衡量的存在,所以才会让他在失去这个孩子的时候像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一样,因为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意识混乱,他又荒唐地幻想这只是一场噩梦,很快就会醒来。 迟年躺在病床上,陆封覃隔着玻璃窗看他,偌大的病房里,迟年单薄虚弱,像一片缥缈的雾气,好像打开门就会凭空消散。 医生告诉陆封覃,迟年的血型没有问题,但是羊水和血清中含有少许的有毒物质,导致迟年的血液和生殖腔环境出现变化,生殖腔也有萎缩的情况,胎儿因此无法正常发育,并且在恶劣的生殖腔环境里逐渐失去胎心,死于腹中。 陆封覃不明白,营养师不可能给迟年吃有毒的东西,家里也没有这种东西,迟年的身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能检查出,他误食了什么吗?” “这个毒性不大,但对胎儿很致命,吸食过多也会影响Omega的生命状况,来源无法确定,香薰等气味性的东西都是有可能的……” 医生的意思很明确,有毒物质已经在迟年的身体里存在很久了,并且产生了变质,无法知道它是从哪来的,具体的源头要从迟年每一个入口的东西排查。 陆封覃坐在病床前看着迟年煞白的脸,和平日大不相同,此刻的迟年更像他花房里那些没长几日就枯死的花,毫无生命力。 陆封覃绞尽脑汁回想迟年会误食什么东西,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迟年吃的什么喝的什么他都很清楚,即便他在公司,营养师也会把迟年的饮食作息都发给他,这些天迟年也很乖,几乎没有出过门,一直待在花房里…… 脑中突然划开一道口子,陆封覃心口一震,猛的起身离开病房。 他超速驱车回到家里,直接上楼去了迟年的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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