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林老师?”秦忏掀起眼,这样称呼他。 林拓支起身子的双手一顿,没来得及问秦忏怎么也会知道这个称号,下腹隐隐传来阵痛。 “嘶----” 秦忏抽出一个枕头垫在林拓腰间:“你还是躺着比较好。” “说说吧,什么情况。” 秦忏挑了一个苹果开始削皮,锋利的刀在他手下灵活转动,林拓盯着一点点垂落的苹果皮,清了清发哑的嗓子,他并不想让不熟的人掺和自己的事情,更何况这人还是秦忏。 “没多大事……” 秦忏眼睛也没抬:“林拓,你要有自知之明。我现在可不是在关心你,是在质问你,不是你不想说就能算了的。” “才在我身边待了几天,刚从床上下来又折腾上去了,是想让我贴钱照顾你吗?” 秦忏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却每一句都让林拓倍感压迫。林拓眼睛扫过秦忏身上熨烫规整的西装,记得他今晚还有兼职司机的任务,本就低下的脑袋此刻更是不敢抬起。 林拓在去出租屋的路上碰到了孤身一人的严不言,本着上次不告而别的歉意,他隔着马路喊了他好几声,但严不言似乎没听到,反而站住脚跟转身走进了旁边巷子里,林拓想也没想便一同跟进去。 这是一条超乎林拓想象深的巷子,明明上一秒还亲眼目睹严不言进来,一下秒就找不着人影。 林拓像迷宫里绕弯,屡屡撞上死胡同。就在他准备放弃寻找离开时,忽然听见最右边传来一阵穿透墙壁的巨响,像是有人被重重丢到墙上。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林拓赶到现场,看见了趴在地上被人踩着脑袋的严不言。 严不言周围都是群和他穿一样校服的学生,此时纷纷侧头,数条不怀好意的视线聚焦在林拓脸上。 林拓瞬间成为众人焦点,他捏紧拳头,眼睛死死看着地上那人:“你们……” “林老师,咳咳,你怎么会在……”严不言咳嗽着抬起的头又被摁下,吃了一口沙。 有个跟班慌了,他对着正踩严不言脑袋的老大小声道:“老师?他是老师?” 老大撩了他一把染红的头发,丝毫没把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闯入者放在眼里:“管他是不是,谁来都……唔!” 老大发出一阵闷哼,左侧脸颊忽地被落上一记重拳,他后退几步,在众多小弟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擦了擦嘴边的血。 好像还掉了两颗牙。 “老大!” “那人怎么没被老大信息素压制……” “难道他也是alpha?” “少放屁了,就他干巴巴的身板,beta没的跑!”说这话的人一愣,自己似乎是在变相嘲笑老大居然吃了beta一拳。果不其然,当他战战兢兢看向老大,对方眼神可怕的像是要活吞人。 “妈的……” 他散发着那么强烈的信息素,这个男人居然没有任何不适,连严不言和他差不多级别的alpha都受到了影响,他竟还有力气揍他。 害他颜面尽失。 老大吐了一口血水,来到被几人摁倒在地,剧烈挣扎的林拓前,然后从校服口袋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神情可怖:“我让你逞能!” 林拓讲到这,停顿一会接而补充道:“其实他拿刀出来只是吓唬吓唬我,但后来我挣脱掉束缚,又和他们打起来了,混乱间肚子忽然一疼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秦忏仍然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小块苹果,缀在刀尖送进自己口中,果肉清脆的咀嚼声在安静而空泛的病房里放大。 鼻尖飘来清冽甘甜的果香,林拓搅弄手指,知道是自己有错,给秦忏平添了麻烦。他大气不敢出,小心洞察秦忏心情如何,是阴是晴。 没曾想刚抬眸,秦忏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继而说出的话听得林拓云里雾里:“这样啊,原来那不是你喝酒喝吐了的味道。” 林拓闻言怔愣一秒,反应过来秦忏是在评价捅他那人信息素的味道,很难闻。 这是重点吗? “严不言是谁?怎么认识的?” 林拓又把和三人从相遇到认识的过程简单概述一遍。 “林老师……”秦忏听这并不别扭的称呼,轻声重复道。 他之前以为林拓是个怕事的主,不肯节外生枝,只会本本分分做好分内的事,现在来看是他眼光片面了。会为个学生撑腰,还真有几分老师的味道。 就是蠢了点,没多大本事也要去出风头,到头来得不偿失挨一刀子,平白无故净给他找麻烦。 秦忏将吃剩的苹果扔进垃圾桶里,出门前深深看眼林拓:“下不为例。” 林拓点头如捣蒜。 眼见这件事是翻篇了,秦忏也没再深究算账的打算,林拓不禁松口气,准备抽掉垫背的枕头再躺回去,刚才和秦忏谈话的时候太过紧张,感觉缝好的伤口都裂开了一点,疼得他浑身乏力。 几分钟后门再次推开,林拓以为是秦忏又回来了,正要正襟危坐,没想到抬头引入眼帘的是一张他熟悉了半辈子的脸。 进来的人也显然一愣,确认一遍房门号后才慢慢关上了门。 林拓嘴唇微启,艰难起身,喉咙挤出的那个字似乎穿透了他的灵魂。他苦涩道: “妈?”
第14章 刚认识不久 许如安化着淡妆,听说儿子又惹事便驾轻就熟拎着果篮赶到医院,原以为和以往一样说些好话,给点好处就行,不料见到这次的伤者后,她室外堆起的笑容瞬间僵硬。 “林拓?” “是你?小扬捅的人居然是你……”贵妇打扮的许如安捂紧嘴巴,不可思议的后退两步,手中的果篮差点失手摔落。 林拓的模样和几年前他们分开时并无大样,只是身形相较消瘦不少。也可能是他穿着病号服的缘故,宽松不合身的衣服衬得他病怏怏的,许如安总是能为自己找到林拓其实过得还不错的理由。 她很快恢复镇定,不自然地笑了笑:“林拓,是你啊,好久不见,这几年……还好吧。” 一个是她与前夫的孩子,他们已经多年未见,形同陌路,一位却是现在照顾着的孩子,虽然与她无血缘关系,但是是她绑住幸福的筹码。 在是为林拓据理力争,得到应有的拥护,还是为继子花钱清道,抹除污点作出选择的时候,许如安只花了短短一秒钟便坚定了后者。 “……” 许如安接着道:“小扬年纪还小,他爸知道这件事后已经狠狠批评他一顿,而且再怎么说,你们也算是兄弟,你这个做哥哥的,就当弟弟玩脱了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大度些,昂。” 许如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鼓鼓囊囊的,放到林拓床头:“这里面是我们的一点歉意,小扬也认识到错了,你收下吧。”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犹如刀尖,正一点点割开他尚未愈合的疤痕,林拓心口发酸,他捂着绷带缠绕的下腹,看都没看一眼信封,说来好笑,他的亲生母亲竟在开导他原谅一个伤害自己的人。他吐出一口浊气,声音不自觉冷下来:“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孩子。” “你抛弃我和小宴的时候,我没有怪过你,甚至希望你幸福就好,之后我有来找过你吗?没有吧,我没有来打扰过你追求的幸福。” “那你现在是要责怪我这个当妈的了吗?”许如安平静道。 “没有。我已经没把你当作母亲了。”林拓脸上少有的出现淡漠,他盯着雪白的被单,像在记忆深入找寻什么,“第一次是在小宴的葬礼上,你穿着漂亮的粉色裙子匆匆走个过场,连香都没为小宴烧就离开了,只因为那天你们一家人已经订好过年晚饭的餐位,你赶时间。第二次就是现在,我对你彻底失望了。” 林拓继续道:“我是不会收你的钱的,刀子捅的是我,该怎么办我自己说了算。” 许如安看眼林拓,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件事和林一宴有什么关系,林拓扯到他干什么,往日旧账在现在的风口浪尖提起,只会越翻越严重。 凡是涉及到弟弟的事情,林拓的态度就会与平时相差千里,可真奇怪,林一宴又不是他亲弟弟,有必要放到那么重要的位置吗?这样一折腾,她本以为能顺利进行的恰达应该是行不通了。 良久,她叹口气,摇摇头拨通一记电话,走到角落里低声和电话那头说了一会儿情况,接着挂断电话对林拓下了最后通牒。 “林拓,我来找你并不是来商量结果的,收下这笔钱是你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不然闹得太僵,你连钱都拿不到。” “小扬他爸已经和警察那边打过招呼了,你好好养伤,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用再费心了。” 许如安丢下这句话,挎起包要离开,手刚摸上门把手,门却先从外反被打开了。 “医生。” 许如安闻声抬头,表情一愣。 秦忏领着主治医师走进病房,像没注意到病房内还有个人,有意无意绕过许如安,神色自若。 “林…林拓,你从哪儿认识…”许如安目光一直紧随秦忏,此刻全然忘记了礼数,她颤抖的指尖指向秦忏,眼神不住的朝林拓看去,像见着什么可怕的生物,话都说得断断续续,“他是……” “林拓是我的助理。”秦忏接过问题,但并没有介绍自己,他表明两人上下级关系后,转头注视着指向自己的手指,不咸不淡道,“那么你是?” “我……我是闹事孩子的家长,是来和林拓先生道歉协商的。” 先生,多么客气的套语。 林拓眼里的光彻底黯淡下来。 她到底说不出她是自己的母亲,却能对着伤害他的人一口一句“小扬”。 她以前有这样亲昵的叫过自己吗,林拓尝试着从记忆深处抓到一点儿影子,可惜翻个底朝天,连条尾巴都找不着。 “协商?你们又没冲突,有什么麻烦要解决吗?”秦忏笑了笑,他看向厚厚的信封,轻挑眉头,“才这么点儿,心意也不过如此嘛。” 许如安顾不及体会话里的嘲讽,她回到林拓床尾,抱着他们才认识没多久的希望问他:“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林拓撇过脑袋,身心俱乏,选择忽视她的问题。 许如安又急又切,正打算走到林拓面前再问一遍,就听见一旁的秦忏忍笑道,“刚认识而已。” 可心中那块巨石还未稳稳落地,偏偏卡在胸口不上不下时,秦忏不紧慢说出的下半句话让许如安本就受到刺激的大脑瞬间空白,她倒吸一口凉气,视线在秦忏和林拓两张脸上来回穿梭。 “前天才上的床。” “......" 她和秦家自以为后顾无忧,到头来还是百密一疏。 或许两人身处于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摸不着的隐形网里,尽管将他们分得再开,安排得再远,在拉拢绳子收网的瞬间,一切阻拦都将显得苍白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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