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烦躁,简直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不太对…… 秦淮心里知道自己状态不正常,可大概是实在太难受的缘故,他居然脑袋一片空白,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结果来。等到他摇摇晃晃走到最后一节台阶时,忽然膝盖一软,猝不及防失去了平衡。 失重感来得突然,秦淮瞬间摆脱了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意识抓住了楼梯扶手,这才所幸没有跌倒。 “哥你……” 他这两步动静不小,秦漾大概是听见了,忙从自己卧室冲了出来。她原是想来问问怎么回事的,可走到半路,脚步却停住了,问候的话也戛然而止。秦淮转过身看她,就见秦漾正捂着鼻子屏着气,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回挪。 秦淮还没反应过来,问:“你怎么了?” 秦漾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她还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后颈,提醒他道:“信息素。” 说完,她便退进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片刻过后,秦淮才迟钝地“噢”了一声。 忘记了,易感期在月初。 他到易感期了。 秦淮去厨房倒了一杯水,而后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似的,怔愣片刻,又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矿泉水。 他踩着拖沓的步子,拿着那瓶矿泉水,重新上楼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秦淮记得他是把抑制剂放在床头柜的第二格抽屉里的,上个月吃了四颗,应该还剩下一些,还够他再吃一次。但当他走到床边蹲下身拉开抽屉时,却发现抑制剂的盒子已经空了。 他烦躁地挠了挠耳朵,干脆死马当做活马医,先仰头把那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掉一半。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冰得刺激,秦淮这几大口下去,瞬间便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他到现在为止一口饭都还没吃过,本来饿过头就不大好受,这再加上半瓶冰水下了肚,就更是难熬了。但意外的是,这么一折腾,他身上的燥热居然真的散去一些,连带着他的思绪都清醒不少。 秦淮钻进被窝里,从枕边摸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他眯起眼睛,点开主页置顶的一位联系人的头像,接着在聊天界面的输入框中打字道——“一会儿屋子里信息素淡一些了,能帮我去最近的卫生所里买盒口服的抑制剂吗?” 几乎是下一秒,对面的回复就发了过来——“我现在就去。” “不要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发完这条消息,秦淮摁熄屏幕,将手机倒扣着放到枕头旁边,但他拿着手机的右手却没有收回来,还是盖在手机背后,像是怕错过什么消息,只要一震动提示,他就可以拿起来看。 他从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易感期到来之前,秦淮都会提前准备好抑制剂,安排好该吃药的时间,尽量不让自己的信息素影响到别人——尤其是秦漾。 秦漾是对信息素极其敏感的Omega,相比其他的Omega来说,她会更加容易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响。也是因为这个,秦淮对此格外小心。 可就算是小心,他也还是出了纰漏。 因为长期吃药抑制腺体分泌信息素,秦淮对Alpha易感期的不良反应并没有非常确切的概念,顶多只知道“要是不干预就可能引发各种矛盾”这种极其笼统的道理。所以他今天起床的时候,没能第一时间对自己的异常状况做出判断。 “哎……” 秦淮长长叹出一口气,起身爬到床的另一头,将书桌旁边的立式风扇打开了。 这电风扇应该也是个古董级别的家电,左右扫风的时候,还要“嘎吱嘎吱”响两声。 ///// 虽然卫生所并不很远,但从秦淮的家走过去,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秦漾心里着急,便直接从玄关拿了秦淮的车钥匙,打算骑他的自行车过去。 她自从小学五年级学会骑自行车以后,就没有上过路,毕竟每天上学放学都有秦淮来接,她也没有需要自己骑车的时候。 秦漾踮起脚,勉强爬上车座,用脚尖在地面上划了两下,晃悠着起了步。 从他们住的这片老社区的南边出去,到达十字路口时再左拐过去差不多一百米,就到卫生所了。卫生所很小,一般都是看点例如感冒或者嗓子发炎之类的小毛病,再就是帮老年人量量血压测测血糖什么的,所以并不需要排队挂号,直接推门进去就好。 秦漾把车在门口靠墙停稳,小跑着进了卫生所的门。 药房就在进门左转的位置,基本不用找。秦漾快步走过去,对着坐在窗口边的医护人员道:“你好,我要买Alpha的抑制剂。” “Alpha抑制剂有很多种,小妹妹要什么样的?” 秦漾记得出门之前秦淮跟她说买口服的就好,于是她回答道:“口服。口服的那种。” 闻言,药剂师站起身来,绕到第二排药架处伸手拿了一盒抑制剂,走回来放到窗口边,说道:“口服的Alpha抑制剂适用于易感期前后,一天三次,一次四颗。” “易感期前后?”秦漾问,“那正好在易感期的呢,是不是没效果?” “没效果不至于,但确实用处不大,”药剂师说道,“应急的话,用微针贴会更好,但比较贵。” 秦漾记得上次她假性发热期的时候,秦淮给她买的抑制剂就是贴在后颈的,见效确实很快。她说:“那我就要贴的那种!” 提着抑制剂走出卫生所的大门,秦漾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买到药了,她也算是稍微安心了一些。 “叮铃铃——叮铃铃——”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秦漾将手中刚打开的车锁放进车篮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摁下了接通。 “喂,舅舅。” “诶!荡荡!”电话那头是个说话粗声粗气的中年男人,但听着并不凶悍,那平翘舌不分的口音反而还有些滑稽,他说,“我打淮淮电话打不通啊,有没有出什么事情啊?” 秦漾扶着车把,抬腿踢起后轮的脚撑,道:“哥身体不舒服,应该是睡着了,没听到电话,怎么了吗?” “没有事情,我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我今天晚上出差好回来了,”那中年男人在电话那头说道,“哎哟,本来晚上有个饭局,想喊你们去蹭个饭的……淮淮身体不要紧吧?” 秦漾回想起秦淮起床下楼时的那个状态,心里也没底,只好如实回答:“我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很好。” “哦哟!那叫他睡醒了还有力气就给我发个消息啊!我晚上得早点回来……” 秦漾还没来得及答应一声,电话就被对方挂断了。她看了眼时间,接着匆忙将手机和药袋子一块儿丢进了车篮里,踮脚坐上车,踩着脚蹬出发了。 秦漾出门之前开了窗,因此她一来一回的这段时间,屋子已经通了好一会儿的风,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也被冲淡许多。她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部,竖起领子稍作遮掩,推门进了屋。 秦淮卧室的房门还是紧闭着,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了。秦漾放轻脚步走上楼梯,最后停在秦淮的门前,抬起手,曲起食指,用指节轻轻叩响木门,小声道:“哥?” 过了一会儿,门里传出“叮铃咣啷”的动静,而后一声重重的闷响,接着便听得房里的人哑声回了句:“我在的。” “我把药给你挂在门把手上,你一会儿记得出来拿,我就先回房间了,”秦漾将手中的袋子挂到秦淮房门的把手上,说道,“对了,舅舅来了电话,要你记得给他回个消息过去,他打你电话没打通。” 秦淮眼冒金星地扶着床沿从地上爬起来,回应道:“知道了。” ///// 秦淮从前没用过这种类型的抑制剂,只是听说又安全效果又好,所以给秦漾准备抑制剂的时候,他都按着这个买。他拆开药盒,撕开一片包装,将微针贴按照说明贴在了后颈处。 微微冰凉的温度贴上后颈敏感而滚烫的那片皮肤,有些刺激。秦淮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他坐在床边撑着膝盖缓了一会儿,等到身体里莫名的燥热消失了大半,这才从枕边摸出手机,点开了状态栏里一连串的“未接来电”。 秦淮想了想,最终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 “歪!淮淮!你好点没有哇!还难不难受?头晕不晕?身上又没有力气啊?要不要舅舅回来带你去医院?” 听筒里传来的问候如同连环炮,配合着那咋咋呼呼的嗓门儿,差些把秦淮的耳朵给喊坏。他惊恐地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片刻过后,才开口道:“我没事,就是易感期。” “哦,哦……易感期啊……哎,舅舅不懂这个……”电话那头的人说,“你要是实在实在难受,要跟舅舅讲的啊!舅舅今天晚上就回来了的……” “真没事儿,”秦淮抓抓头发,把手边的药盒塞进塑料袋里,丢到床头柜上,而后拎起被子,把自己蒙了进去,闷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去接?” “接什么哦!不要你接!”舅舅说道,“我晚上要去东街那里吃饭啊,给你们带点回来好不好,要吃什么?” 秦淮回答:“给漾带点糖醋肉回来就好了。晚上喝不喝酒?要不要我去接?” “喔唷!不要你接!讲过了的!不要你接!你睡觉吧!” 秦淮懒懒散散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他翻了个身,设置了一个晚上十点钟的闹钟。做完这些,他才用脚踢踢被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闭上眼休息了。
第16章 屋檐下的雨 不出秦淮所料,舅舅最后还是喝趴了。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一套宽松舒适的T恤和牛仔裤,便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在秦淮的印象中,他的这个舅舅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应酬,还常喊着他和秦漾一块儿,还能顺便去蹭个饭吃。而每每参加这种酒局,舅舅最后都会被灌得不省人事,就为了谈他那其实也值不了多少钱的生意。秦淮都快要记不清楚,他从小到大已经去接过几回醉醺醺的舅舅了。 几小时前舅舅在电话里说他在东街吃饭,秦淮大概能猜出是在哪家饭店——毕竟东街大点儿的饭馆统共也就那么几家,就算不晓得具体的位置,也非常好找。 骑车到达东街之后,秦淮便放缓了速度。他记得舅舅只要在东街组局,最常去的那家就叫做什么“桐乡人家”……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 他留心着马路两边各种店铺里传出来的嘈杂吵闹声,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赵总!赵总!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哈……” 秦淮循声望去。 说话的是个身着细条纹蓝衬衫的男人,模样普通,也不似大部分中年男人那般大腹便便,反而看着有些瘦巴巴的,后背微微佝偻着,一身的疲态——秦淮大老远便认出来了,这是他的舅舅,徐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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