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栗怔住了。 十二岁之前爸爸总是教导他,和人来往时,自己吃亏一点没关系,吃亏总比欠着别人好。 爸爸去世后,妈妈已经很忙很累了,他不愿意给她添麻烦,就尽量不去得罪别人,总想着爸爸说过的话:自己吃亏一点没关系的。 但现在何管家说,接受别人的好意,没什么的。 “所以昨晚你答应住这里,小少爷特别高兴。” 何管家说完,笑了笑,又道:“本来在看到小少爷不开心的时候,我就想找机会给你说说的,但小少爷不好意思,不准我说。” “今天我不小心说出来了,还请你帮我保密好吗?” 俞栗回过神来,看着何管家脸上的笑意,点了点头。 “好,谢谢何叔。” “不用谢不用谢。”何管家顿了顿,又道:“对了,小俞同学,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俞栗道:“您说。” 何管家笑着:“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就是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少些客套,接受小少爷的好意。这样,小少爷就能更高兴些了。” 俞栗怔住。 片刻后,他笑起来,原本沉甸甸的心里感觉一下子松快了不少。 他道:“好的,何叔。” …… 晚上十点,宴时庭回到了庄园。 何管家在宴时庭专用的小书房里,说了白天俞栗的事。 宴时庭沉吟片刻,道:“让杨律师去接手。” 何管家一愣。 让杨律师接手,尤姐的前夫起码得是三年有期徒刑了吧。 “是,我明天就联系杨律师。” 何管家说完便要离开,走到门边,却听见宴时庭道:“他内向敏感,住在这里这段时间,您多照顾着些。” 这个他是谁,毋庸置疑了。 何管家笑弯了眼,颔首:“少爷,我都知道的。” 他都在宴家上了二十年的班了,能不知道吗?
第09章 原本俞栗还以为,住进宴家后,和宴时庭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会很尴尬。 毕竟那晚跟宴时庭的事还挂在他心头。 但宴时庭最近很忙,早出晚归的,他们撞见的机会并不多。 偶尔一次,也是他刚起床时,碰见宴时庭正要出门。 相处的时间不多,俞栗倒是松了口气,不用一直紧张地躲着。 三天后,宴隋旅游结束回来了。 俞栗当天下班,走到路边却看到了宴隋的车。 车窗降下,晒黑了一个度的宴隋笑出一口大白牙,“小鱼儿,哥来接你下班!” 这颜色对比让俞栗当即失笑。 他动作自然地上了车,道:“你现在这样子,我差点没敢认。” 宴隋发动车子,一边道:“是帅了还是丑了?” 俞栗认真道:“是黑了。” “哈哈哈哈。”宴隋大笑起来,“长珂也说我黑了,还让我这两天先别出现在她面前,打打视频就好了,等习惯了我现在的样子再见面。” “我缠着她问个不停,为什么为什么,她说打视频的时候有滤镜,看起来我就没那么黑。” 宴隋语气里是毫不遮掩的笑意。 俞栗静静听着,等他说完才附和一句:“秀恩爱呢?” 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 宴隋减缓车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这恋爱谈的……” 俞栗笑了笑:“我看有的人明明乐在其中。” 宴隋嘿嘿两声,“被你看出来了。” “我说小鱼儿,你真的也该谈个恋爱,体验一下那种感觉。” 俞栗抿唇笑着,没说什么。 宴隋絮絮叨叨说着旅游时的趣事,五句里就会插一句许长珂如何如何。 俞栗认真听着,在驶过一个拥堵路口后,他出神地想,自己现在听到宴隋秀恩爱,心里竟然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听到宴隋官宣脱单时的感受。 灵魂仿佛出了窍,落不到实处,浑身骤然发冷,找不到自己的五感。 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反应就没那么大。 俞栗默默看向宴隋。 不管怎样,他已经在慢慢放下自己的感情,也许等到哪天他彻底习惯了,就说明他彻底放下了。 * 宴隋旅游结束后,宴时庭似乎也过了忙碌的那段时间。 之前晚上十一点他才下班回来,现在却每天都准时下班,回家和宴隋、俞栗一起吃晚饭。 饭桌上,俞栗坐在宴隋旁边,低头扒拉着饭。 宴隋用公筷夹了块红烧排骨放到俞栗碗里,热切道:“小鱼儿吃这个,这块只有脆骨。” 俞栗抬起头,也给宴隋夹了块清炒茭白:“你喜欢吃的。” 两人这一来一回结束,俞栗感觉到了一股低气压。 他的手一顿,随即悄悄看向对面的宴时庭。 对方捏着筷子,好半晌没有动作。 许是察觉到俞栗的视线,宴时庭抬眼,冰冷的视线落到俞栗身上。 俞栗身子一抖,连忙低下了头。 ……宴时庭不高兴了。 他居然忘了,宴时庭前不久才刚警告过他不要再喜欢宴隋,现在他却和宴隋有来有回地互相夹菜。 宴隋又给俞栗夹过来一块红烧排骨:“来,小鱼儿,这块没什么肥肉。” 俞栗扯嘴角干巴巴地笑了笑,等那块排骨放到碗里,他道:“你也快点吃饭吧,我自己会夹的。” 宴隋心大,没发现那股低气压,点头道:“行。” 等到宴隋放下公筷,对面的宴时庭才重新有了动作。 俞栗埋头扒了一口饭,偷偷松了口气。 晚饭过后,俞栗被宴隋拉到了游戏房打游戏。 俞栗答应住进宴家后,宴隋就连忙买了好多双人游戏,就等着俞栗陪他一起通关。 两人玩了一会儿,俞栗见桌上准备的只有一些零食,便放下手柄,“我去拿点水果吧。” 厨房里备有新鲜的水果,俞栗拿了两个哈密瓜和一串葡萄出来。 葡萄仔细清洗过后,俞栗将一个哈密瓜切成两半,用勺子刮掉籽,再拿起一半削皮。 皮削了一半,俞栗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抬起头,赫然看见宴时庭走过来。 俞栗吓了一跳,手一抖,削皮的刀狠狠划过左手食指。 “啊。”俞栗吃痛,哈密瓜也因为他条件反射松手,掉在了地上。 食指有了好大一条口子,正流着血。 俞栗看着那道伤口,大脑出现短暂的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随后,宴时庭提着医药箱来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腕,握着一块纱布紧紧按压在伤口上止血。 “嘶。” 俞栗疼得缩了缩手,眼眶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宴时庭动作一顿,抓着俞栗手腕的力道变小了些。 过了一会儿血止住了,宴时庭便拿出碘伏清理了下,然后上药包扎。 他的动作很轻,也很利索,十几秒就包扎好了。 俞栗垂头看着食指上的纱布,咬了下唇,声音闷闷地道:“谢谢宴总。” 宴时庭抬头看着他,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刚才俞栗看到他时,那一瞬的恐慌,他不是没看见。 是在怕他。 为什么…… “哥,小鱼儿,发生什么事了?” 俞栗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又吓了一跳,这次肩膀都耸了起来。 他连忙转过头,发现是宴隋后才松了口气,道:“我刚刚削哈密瓜,不小心削到手了。” 他飞快看了眼宴时庭,道:“我一只手不好包扎,宴大哥就帮了我。” 俞栗刚被吓到,说话时语速有些快,听起来就像是在焦急地撇清关系。 他看着宴隋,丝毫没有注意到宴时庭不着痕迹瞥向他的眼神。 宴隋闻言点了点头,“现在没事了就好。” 他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一股视线落到他身上。 宴隋看向宴时庭,发现他哥皱着眉,看他的眼神很冷漠。 宴隋:?? 他一脸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 好在宴时庭很快收回眼神,回身拿出咖啡豆:“少玩会儿游戏,早点休息。” 宴隋点头,“好的,哥。” 他上前帮着俞栗削完哈密瓜,从冰箱里拿出两支雪糕,招呼着俞栗上楼。 俞栗离开前,偷偷又看了眼宴时庭。 宴时庭背对着他,咖啡机启动的声音有些大。 所以刚刚他来厨房是磨咖啡的。 俞栗还以为,又是来警告自己的…… 俞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说了句“宴总你也早点休息”,跟着宴隋上了楼进游戏房。 两人没急着继续游戏,先吃了点水果。 宴隋撕开雪糕的包装袋,咬了一口。 雪糕冻着口腔壁,脑子似乎也清晰了许多。 其实在宴时庭给俞栗包扎的时候,宴隋就已经在厨房门口了。 他见俞栗拿水果迟迟不上来,又惦记着冰箱里的雪糕,就下楼找俞栗。 没想到在厨房门口看见了俞栗和宴时庭,也听到了俞栗那句生疏的“宴总”。 宴隋记得,以前俞栗也是跟他一起叫宴时庭“哥”的。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俞栗跟另两位室友一起叫“宴总”了。 恰好那时有人说俞栗的闲话,说他巴结宴家。宴隋便去警告了一番那些人,然后和俞栗谈了下心。 之后俞栗就叫“宴大哥”了。 可现在为什么又叫“宴总”了呢?难道是他不在这段时间,他哥凶小鱼儿了? 思及此,宴隋犹豫着问:“小鱼儿,你觉得我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俞栗吃了块哈密瓜,闻言沉默着想了想。 宴时庭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接触的时候,他觉得宴时庭是那种遥不可及的大人物。 只有财经报、成功人士专栏、霸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人物。 是跟他完完全全两个世界的人。 三年来,他看到、听到的外界给宴时庭贴的标签,也多是不苟言笑、冷酷无情、雷厉风行这类词汇。 但是…… “他对你很好,很细心。”俞栗缓缓道。 宴隋一愣:“你也这么觉得?” “嗯。”俞栗点点头,“我记得我们大一报道那天,宴大哥送你到宿舍里,给你把住校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各种常用药也都准备着。”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老大突然肚子疼,还是靠宴大哥给你准备的药救的急。” 不止如此,宴时庭还会仔细地观察着宴隋身边的人,所以……才会发现他暗恋宴隋的事。 宴隋笑了笑:“如果是别人的话,或许就会觉得都是助理提前准备好的。” 但他哥其实对在乎的人就是很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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