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贤不清楚。是否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在流连于花丛的某一天忽然想留住某个人,觉得对方就该站在自己身边。徐家俊告诉他这样的人一定要留住,错过了会难受一辈子。所以他便开始日复一日地追求那个人。 但他似乎来晚了,来得太晚了。当他遇到那个人时,对方已经有了相处长达六年的恋人。林孝贤想不到相恋六年是什么概念,他的情人保质期最短一夜,最长两个月。 这还不是最棘手的。比起名草有主这件事,对方无时无刻都在暗示自己不是小白兔、让他别妄想狩猎这件事,更让林孝贤烦躁。 他思来想去,决定先解决掉对方的伴侣。多少花费了些时间和金钱,但从结果来看,那些都是值得的。 可令林孝贤意想不到的是,即便对方失去了恋人和工作,变得孑然一身时竟还是拒绝了他,甚至说他是心理变态。 林孝贤见过真正的心理变态,所以他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可如果对方已经盖章认定他是变态,那他也不介意真做一回变态。 他用了点手段把人绑回老家。如今二人已共同度过四年,能做的都做了,可对方还在抗拒他。 林孝贤不明白了。他林公子在情场上从来都是无往不利,那些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直男的人最终也跪下给他舔了。怎么偏偏在自己特别看中的人身上处处摔跟头呢?他就算是只老鼠,四年时间也足够让对方爱上自己了吧? 这几年来,他站着追求对方撞头,弯腰追求对方撞头,跪着追求对方还还还他妈的撞头。结果他现在趴下才发现,这不是门高低的问题,是根本没有门的问题。 林孝贤狠抽了陆途二十鞭,直打到身下人后背肿起来。然而等他抓起陆途的头一看,二人对视后都愣了。 挨打的陆途虽叫得声嘶力竭,愣是连生理性泪水都没流出来一滴。打人的林孝贤却泪流不止。 “行啊你……皮糙肉厚,牙尖嘴利,铁石心肠。你妈的……我输给你了,我认输了。”林孝贤笑着扔下陆途的头,带着满脸泪水踱步回茶几边灌了两口酒,剩下的半瓶则尽数倒在了陆途背上。 那昂贵如液体黄金的红酒泼洒到陆途背上的瞬间,就让他痛得直吸冷气,颤抖得像裸身趴在零下二十度的雪地里。 林孝贤扔开空酒瓶和鞭子,看见箱子里的一样东西时忽然道:“宝宝,你想不想看看我的宝贝。” “……”陆途回头,泛红的眼睛扫向对方。 林孝贤从箱中拿出个手掌大的方形布包,一边拉开拉锁取出其中的东西,一边走到陆途头边道:“以前我的宝贝就是你,现在我的宝贝是这些东西。”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数十张散落在陆途身上身侧的照片。 陆途刚从灼烧般的痛感中缓和下来,就看到面前不远处的照片。 那照片里的陌生男人也像他现在这般全裸着,只不过对方脸上除了口球还有眼罩。此外,那人的四肢和躯干被麻绳捆成了极其怪异的样子,身体各处都有红色的鞭痕。 “…………”陆途眯眼细看,确定自己没看错后,面色顿时黑下来。他挣扎着撑起上身,用被缚的双手将四周的照片搂到身前,一张一张翻到正面看。 那几十张照片上全是裸体的男男女女。他们或是手脚被缚,或者直接被吊起来,但无一例外都在拍照前挨过相当程度的毒打。 “……”陆途低头看着那些照片,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林孝贤也蹲在他身侧,捡起粘在陆途后背上的照片,望着照片上的人道:“多亏了你,我才发觉自己还能有这样的一面。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需要绳子和鞭子来征服别人。” “…………”陆途忽然抬头颤抖着连吸几口凉气,眼泪像融化的雪水般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他发出半是呜咽半是咆哮的声音,试图用手撕了地上的照片,可绳子绑得太紧,他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林孝贤还望着照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感叹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心理变态。即便把他们打成这样,我还是不满足,总觉得差那么一点……” “唔——!!!”陆途的喉咙中传来裂帛般痛苦的嘶鸣,他拼命用双手捶打地板上的照片。 林孝贤回神,愣怔地望着身边面红耳赤,近乎癫狂的陆途。 “唔唔唔!!唔唔!!”陆途咬着口中的硬球,硬生生挣断了手腕上饶了六七圈的细麻绳。他抓起地板上的照片,一下一下将它们撕成碎屑,撕到再也看不出上面的画面,再也不能从碎屑拼合成任何一个陌生的裸体人类。 确定地板上的照片全部变成碎屑后,陆途转身夺过林孝贤手上的最后一张照片撕烂。他大力扯开自己脑后的带子吐出口球,用力扇了林孝贤一个耳光,用嘶哑破烂的声带咆哮道:“林孝贤!!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陆途骂完就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小步向楼上走去。 “…………”林孝贤缓缓吐出口气,摸着自己热辣疼痛的左脸,满足地向后躺倒在地板上。 现在一点都不差了。 林孝贤躺在地板上睡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他上楼直奔陆途的房间,却发现要找的人不在床上,而浴室的灯亮着。 陆途正眉头紧锁地闭目泡在浴缸里。他和林孝贤闹得最厉害的那段时间,也未曾露出过如此严肃的表情。 “……”林孝贤上前试了试水温,将控温器调高几度。望着浴缸里神情严峻的陆途,他的内心忽然升起一丝名为胆怯的情绪——他生平第一次深刻认识到,陆途是个年长他九岁的成熟男人。这让他迟迟不敢开口叫出那句‘宝宝’。 他与陆途初识时对方三十四岁,他二十五岁,彼此都是风华正茂的青年。再加上陆途喜欢林总林总地叫他,让他感觉不到彼此间存在年龄长幼。 可明明都是九岁的差距,当他三十岁时,三十九岁的陆途却有些遥不可及起来……是因为对方即将先他一步迈入不惑之年吗? 林孝贤坐到浴缸边,用手指抚了抚对方英俊的面容道:“我很嫉妒高嘉炜,我做梦都梦不到被你爱七年是什么感觉。” 陆途没有反应,但林孝贤知道对方已经听见了,只是不愿搭理罢了。 林孝贤继续道:“不过高嘉炜也在嫉妒我。他把你丢了,这辈子都找不到比你好的男人了。这么一想,还是我比较幸运。他只拥有你七年,但我拥有你的下半生。他没有你的爱一无所有,我没有你的爱至少还有你的身体。” “……” “所以就算你不爱我,我也嗤——”林孝贤说着说着忽然喷笑出声。他连忙撩起浴缸里的水洗脸,想压抑住笑声可实在压抑不住,弯腰笑了良久。 陆途睁开锐利的鹰眸,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笑得十分神经质的林孝贤。 “对不起,我也不想破坏氛围!我就是突然想到你……”林孝贤又停下笑了好一会,才拍着浴缸颤抖道,“你每次在这挖屁股里的精液时,那副烦恼的表情!” “……?”陆途皱眉。 林孝贤探身在陆途柔软的唇上用力吻了吻,随后乐不可支道:“宝宝,我实在忍不住想告诉你个秘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恨透我了,但你最好别表现出来,因为我特别爱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家俊他们都以为你把我折磨惨了。可实际上每次看到你因为我的存在而难受的时候,看到你愤怒地打我咬我的时候,听到你骂我资本家的时候,我这里——” 林孝贤戳戳陆途的胸口。 “都像吃了巧克力一样。嘴上叫苦,心里甜。” 说完,他伸手敲了敲一旁的控温器,用眼神示意陆途看那里。 陆途没动,林孝贤又敲了敲。 “……”陆途这才回头望去。 那里除了浴缸的控温器外,没有其他东西。 林孝贤见陆途不明所以,便挨个按下控温器上的功能按钮,同时数道:“一,二,三,四,五,六,七。” 随着他的动作,浴缸的各项功能被一一开启,缸内水花翻涌。 见陆途依旧不懂,林孝贤又一个一个数起控温器下方那串功能对应的指示小灯。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宝宝,你看第八个灯怎么不亮呢?” 陆途用这东西泡了四年澡,虽然挨个试用过上面乱七八糟的功能,但从未留意过下方那排指示灯为什么比功能多一个。 第八个灯为什么不亮? 因为它不会亮,它是个针孔摄像头。 “美婵娟,千载难见,兰麝香气使我极晕眩。你实在夸我真不浅,雾里之花,何值你相见?” 林孝贤忽然开口唱了一段,随后问陆途:“东成西就有那么好笑吗?我已经跟你一起看七遍了,你每次看到这段都笑得像第一次看。我也会唱,你也笑一个给我看看啊。” 陆途自然不会笑给他看,陆途正震惊地望着他。 林孝贤见他这副表情笑得更开心了,讥笑道:“我一想到你当初,天天晚上跟我装尸体,白天我一走你就生机勃勃地爬起来看电视做运动我就想笑!” “…………” “陆途,你有种就跟我闹一辈子。你以为你在折磨我,其实我觉得又痛又爽,也别有一番滋味。这种日子别说四年,我还能过四十年!”林孝贤冷笑。 这次陆途终于有了反应,他皱眉道:“我要见蛋宝。”
第10章 狮子座05:抢儿子 = 林孝贤从未亲自登门求过谁,但既然是陆途的要求,他就一定办到。 徐家俊自那日之后就没敢再联系林孝贤,今天对方上门只给他一种踢馆子的感觉。 “陆途很喜欢蛋宝。”林孝贤站在门外干巴巴道。 “哦……”徐家俊躲在门后,只露出一条脸。 “能不能把蛋宝借我一下。”林孝贤又说。 “我丢!蛋宝又不是充电宝你说借就借?!”徐家俊没想到这家伙是为了褒姒一笑来抢儿子的,连忙要关门。 “那你就跟着一起来!”林孝贤死死抵住门,“拜托你!” 徐家俊又坐到曾经的位置上,看蛋宝围着陆途鼠鼠长鼠鼠短。陆途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旁边的林孝贤,好像他坐在旁边碍事。 林孝贤沉默半晌,拿起自己外套离开。 他像个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地在房子外走来走去,最后实在不知道去哪,便一屁股坐在家附近的草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世纪左右。林孝贤的手机铃声大作,徐家俊在电话里说他们要走了。 林孝贤没说话,也没挂电话,对面的人亦如此。直到徐家俊开着车在路边碰到林孝贤时,两人才同时放下手机。 林孝贤起身站到徐家俊车前,既不说话,也不放对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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