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耐心耗尽,他语气很不好:“我说过要你这么还了吗?” 商玦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前两天自己对陆屿行说过的那句“这伤当我欠你的”。 他说:“不是,这是意外。况且,这伤口这么小,拿它还你也不太够吧。” 陆屿行声音突然沉了点:“你还想往头上戳个大的?” 商玦无语:“……我有病啊我?” “那你解释解释,脸怎么回事?” 商玦只好转过身,后背贴着门,跟他面对着面,一边胳膊肘撑在门把手上,另一边懒懒垂在身侧,“凭什么告诉你?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 陆屿行忽地不知道该怎么接,索性沉默。 但即使他不是商玦的男朋友,今天也一定要得到答案。 商玦叹声气,说:“不小心被碎瓷片擦了一下。” 陆屿行:“呵。” “……”我说了你不信,那还问什么? 陆屿行:“我要拿我的锅。” 商玦捏了捏鼻梁,头疼地进行语句调试:“前两天出门,到地方了有个神经病往墙上砸瓶子,正好砸我边上,昂,就被碎片擦了一下。” 陆屿行:…… 他放下按在门上的手,冷声道:“你开门,把锅还我。” 商玦:“真没骗你。” 他一脸不想失去自己的锅的表情,貌似真没撒谎。 但那说辞怎么听都很有病。 陆屿行问:“去的哪儿?” 商玦:“……我家。” 陆屿行:…… 他耐着性子:“那神经病呢?” 商玦顿了下,“……我爸。” 陆屿行:“………………” “瓶子呢?” “真是瓶子。” 陆屿行面无表情道:“开门。” 商玦不高兴了:“你还想要我说瓶子是哪一年的?真是瓶子,瓷的。” “我知道。” 商玦:“那你还要我锅?” 陆屿行:“你撒没撒谎,跟我想要回我的锅有关系吗?” 商玦差点儿气笑了。 这家伙钻我空子? 这念头冒出来的一霎那,他忽然开窍:靠,就因为我先钻空子,所以他要还回来?报复心这么重? “……”他深深地看了陆屿行一眼,直起身子开了门。 进屋后直奔厨房,把陆屿行之前添置的东西全部搜罗出来。他看着陡然变得有点空的厨房,心头生出一股离婚分家的荒凉。 商玦只恨自己当初跟对方买东西的时候,出手慢了一点没买上单。不然现在哪儿来那么多事? 陆屿行跟着他,但没进去,就站在厨房外看商玦忙活。 看到商玦找了几个碗,把调味罐里的调料倒进去给他腾罐子的时候,他忽然就很难受,后悔置气开这个口了。 商玦几乎把厨房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陆屿行来他家的几次,他其实就没怎么进过厨房,今天倒是对自家这块陌生的角落熟悉了。 十分钟后,他端出来一口锅,里面放着些瓶瓶罐罐,还有两把刀。 他抱着锅到了客厅,放到茶几上,然后扫视一圈看这儿有没有陆屿行其他的私人物品。 陆屿行站在客厅边缘一块空地上,没有抬眼往四周乱看。 他跟商玦争了三年,彼此都对这种对立的关系习以为常。但在这个地方,他们做过最多的事,不是争吵,而是接吻。 商玦简单搜寻一遍,没找到别的,说:“暂时就这些,以后要是我发现其他你买的东西,微信联系还你。” 陆屿行没回答,而是问:“眼睛我看看?” 商玦怔了下,既没动弹,却也不知道怎么说拒绝。 大概是因为他认识的那个陆屿行,不会提出来说要看他的伤口。 他不吭声,陆屿行就自己走过来,抬手轻轻撕开贴在商玦眼周的医用胶带。 两条尚未结痂的口子,尤其在眼睛上的那一道很显眼。陆屿行用指腹按住伤口下的皮肤,凑近了点看。商玦的眼球在他指腹下动了动,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皮,那触感很奇妙。 那伤口不算浅,商玦的眼皮很单薄,便给人一种,那片碎瓷片划得再深一些,就会伤到眼球上的感觉。 “你爸打的?” 商玦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糟心的家庭关系,抬起眼看陆屿行拧紧的眉头。 后者的手掌贴在他脸侧,掌心干燥又温暖,商玦很轻微地偏了一下头,眼睛上的伤口便在陆屿行的指腹上蹭了一下。 陆屿行的手指僵住一瞬,随后慢慢松开了。 商玦:“田邈那边怎么说?要找你麻烦?” “他家人来了一趟,本来说要去警局告我,看到我头上的伤就歇了。” “老王找过你吗?” 陆屿行:“嗯,刚回来就让我去他办公室了。说我先动的手,要我跟田邈道歉、经济赔偿。” “你怎么说的?” “赔偿可以。” 道歉不可能。 陆屿行说完,看到商玦表情凝重地垂眼思索,冷声问:“想说我冲动了?” 商玦轻轻撇嘴,想:我现在有什么立场教训你? 他转头看向茶几上的锅,说:“要不要我给你找个袋儿装?” 这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万一走路上掉一个,他可不知道陆屿行这颗脆弱的脑袋能不能经得起反复弯腰。 “……” 陆屿行:“算了,我带回去也用不上。” 商玦皱眉:“你耍我是吧?” “……你以为我像你?”陆屿行转身往外走。 商玦跟着他走了几步,在玄关处停下来,没出去送他。 他俩现在的关系,送人就显得太超过了。 开门时,陆屿行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锅你留着煮面吧。”
第45章 待人走后,商玦回过神,又把大费周章收拾出来的锅碗瓢盆全部归位,倒出来的调味料重新倒回调味瓶。 忙了半天,他真的有些饿了。 家里有买袋装的刀削面,商玦想了想,对自己的调味水平不是很有自信,于是给自己换成了泡面,再卧了个蛋。 鸡蛋被他卧得有点碎,但面煮得还行。泡面怎么煮都不会难吃。 他回来得晚了,这天的课就剩下一节,商玦索性就没去上。 第二天早上他才出现在教室,脸上的药棉太惹眼,商玦换了创口贴,眼皮因此眨动得艰难。 他肤白,创口贴并不贴合肤色,上课老师看见他时就注意到了,说:“哎呦,你怎么也受伤了?跟之前坐旁边的同学打架了?” 两人脑袋上都有伤,又已经不在一起坐了,有此联想也很正常。 商玦笑了笑,摇摇头说不是。 他不知道此刻坐在后面的陆屿行是什么表情,也没回头去看。 * 陆屿行把田邈揍得不轻,后者被迫在学校里安分了一段时间。又一周后,商玦才收到贺炀的消息,两人约在商玦家里见了一面。贺炀将一个信封递给他,里头装了一叠照片。 商玦打开看了眼,都是田邈出入一家酒店的照片。不用猜也知道是去做什么的。 他问:“频率呢?” 贺炀:“不好说,他伤才刚刚好一些,前天才第一次出学校。这些是前天跟昨天的照片,他连着跟人约了两天。” 商玦惊讶地道:“这么频繁?他伤都还没好全吧。” 贺炀:“因为两次都没约成。” “?” 贺炀解释道:“这种事儿吧,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而且不成功的概率很大。” “什么原因?” 贺炀绷不住笑了,“因为照骗的挺多的。” 商玦顺手往后翻了一张照片,就看到从酒店门口走出来的一个身材臃肿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他再想想田邈之前的目标,贺炀、陆屿行,都是长相身材一等一的。跟这辣眼睛的照片一对比,落差未免太大。 贺炀懒懒靠在沙发靠垫上,“你准备把这些照片传到网上?那样能解你气吗?连我都没法儿解气,好端端的,他在那帖子里突然提起我,害我被骂了好几楼。” 他说到这儿就开始难受了,“我对同学那么友善,哪儿人品差了?有证据吗就说我玩得花?” 加上田邈之前在酒吧里做的那些……他想起这个人就恶心得不行。 商玦看着手中的照片若有所思,没顾上安慰他。 贺炀于是安静下来,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 客厅一角放着一个敞开着的黑色行李箱,里面装着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他随口问:“你要出去旅游啊?” “没有。” “哦……” 过了会儿商玦抬起头,说:“传网上太便宜他了,人还要麻烦你继续帮我看着。有办法别让他约成吗?尽量就行。” 贺炀想了想,点头,“应该没啥问题,半路截胡塞点钱的事儿。啊,难道你想憋死他啊?” “……” 商玦摇摇头,把照片塞回信封,扔到茶几上。 贺炀猜到他应该是有主意了,便不再管了,问起另一件事:“你那谁呢?男朋友……真分啦?” 商玦:“压根就没在一起过,分什么?” 贺炀一愣,道:“你之前不是说看上人家了嘛,怎么现在又不承认?” 商玦:“这话不是我说的。” 贺炀恍然,“哦,他说的啊。哈哈!那你挺扎心的吧!” “……”看着这人还在帮自己忙的份儿上,商玦按捺住了把贺炀从他家扔出去的冲动。 “我就说你们俩没戏吧。” 商玦有点迟疑地问:“他那天,看了我眼睛上的伤。你觉得……能是……什么意思?” 贺炀:“啊,他是看你受伤心里幸灾乐祸?” “那……他把之前买的锅留给我了。” 贺炀吃惊:“连被你用过的东西都不想要了?” 商玦:“时间不早了,你要不回吧。” “哦,行。” 贺炀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回过头大声说:“你嫌我说话不中听是吧?” “不是。” “你就是觉得我说话难听!可我说的是实话!” “……真不是。” 商玦叹了声,道:“我是怕听多了实话,我就什么都不敢做了。” * 陆屿行头上的包扎刚拆掉两天,不过脑袋上的伤口远看上去还是有些狰狞,他上课时都自觉地坐到最后一排,免得吓到人。 上次从商玦家离开后,他跟商玦整整一周没再有过联系。能看到对方的时候,就只有上课时,隔着前排数不清的后脑勺,望见商玦夹在这些缝隙中的背影。 商玦像个没事人似的,整天笑眯眯跟人谈天说地,有时候碰见他跟葛志成等人走在一起,还能特没心没肺地挥手打招呼,说不在乎就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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