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邈用一种不确定的口吻说:“这我不好说了。但商玦手腕上那块表好像是那男生送的……我之前看见他俩在校门口附近,那男生亲手把表递给商玦的。” “很贵吗?” 耿凯旋嘲讽道:“去掉‘吗’,官网售价八万九。” 有人抽了口凉气。 耿凯旋:“不过那姓贺的我知道,家里不是一般有钱,要是真送给男朋友的礼物,那表也太小气了。” “八万九还小气?” “对那种级别的人来说,小气。” “卧槽!” 田邈听见这些惊叹声,油然而生一种虚荣感,他也笑了,用一种有点猥琐的玩笑语气说:“这价……送炮友可能差不多吧。” 他没注意到身边走在他前面的人脚步慢下来。 田邈脸上的笑还没收起来,听到一道低沉又冷静的声音:“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田邈愣了下,转头看到陆屿行冷淡的脸,那寒星微亮的漆黑眼珠仿佛有种攫取人灵魂的魄力。 “我说这价送炮友可——” 他话音未落,陆屿行的拳头已经重重袭了上来。 田邈被打中下巴,倒在地上,嗓子里没说完的话变成一声声难听的呻吟。 陆屿行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面无表情抡起第二拳。 “草——”耿凯旋反应过来,连忙上手拉人。 陆屿行看见这张脸,眉头都没动一下,手肘猛地砸在耿凯旋的腹部。 这一下快到胃上,耿凯旋差点当场吐出来。其他几个女生直接被吓傻了,杵在原地谁也没敢乱动。 田邈在下巴剧烈的疼痛中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不断地用膝盖和拳头反击,但陆屿行只是扛着,一声不吭地挥动拳头。 他瞳孔太黑,没有灯光时,无法从里面辨认出任何情绪,像是深渊。 ——我会被他打死。 一瞬间,田邈被一种巨大的恐慌笼罩。 他强烈的求生欲被激起,抬手捂住脸,另一只手在自己的书包和粗糙的地面上不断摸索。手指摸到路边花坛里一块硬物!他毫不犹豫地将其拾起,卖力地戳在陆屿行的脑袋上! 一抹血色从陆屿行白色的颈间落下,热乎乎地滴在田邈脸上。 他愣住。其他被吓呆的人见血后终于反应过来,尖叫着过来拉架。 陆屿行力气出奇的大,几个人一起都没能把他拉开。耿凯旋骂了一声,忙从地上起来加了把力。 陆屿行一只手捂着后颈的伤口,被几人拖开时右腿还在田邈腹上狠踹了脚。 有个女生下意识地就要报警,耿凯旋道:“先到医院。” 他抓着陆屿行的领子,还想骂两句,对上对方黑沉的眸子,后背悚然一凉,满嘴的脏话都被吞回肚子里。 耿凯旋掏手机叫完车,看了眼把田邈跟陆屿行两个人的状况。 田邈被打得挺狠,但陆屿行下手避开要害,倒是没把人往死里打。 陆屿行的情况就比较麻烦了,被石砖砸了一下,伤口在头…… 草,耿凯旋心里一慌。不会搞出人命来吧…… 他看向陆屿行,后者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按着头部的伤口止血,脸上没什么表情。 好像刚才那个像疯狗一样揍人的,和现在这个头部受伤的都不是他一样,还是那个在教室里安然上课的陆屿行。 但有他这种什么都不当回事的态度在,边上几个男女反而都安心了一些。 耿凯旋后背都被汗湿了,心里骂着脏话咬紧牙。 我日,这人真他妈疯…… * 所幸,陆屿行的伤口不算太深,不过伤在头部,还是要留在急诊观察情况,稍后伤势好转也需要做一系列检查。 陪同的几个人俱是松了口气。 耿凯旋什么脾气都没了,在医院里不停抹汗。 简单包扎好,陆屿行才后知后觉到头部受创的晕眩感。 “你们回去吧。” 耿凯旋见他一副快睡着了的表情,道:“你不然叫家属过来吧?” “不用。” “不用个屁不用!到时候你晕死在这儿,我们谁给你签字啊?” 陆屿行最后还是给陆云笙打了通电话。 打人的时候他倒是天不怕地不怕,跟陆云笙解释的时候,却憋了半分钟才敢开口。 等陆云笙在深夜赶到医院,几个男女才心惊胆战地回了学校。但这一晚,觉一定是睡不好的。 听过陆屿行解释过原委,陆云笙坐在一旁,用一种让陆屿行十分不安的眼神看了他好一会儿。 “三个月被砸两次脑子,你也是够可以的。” “……” 听出他哥实打实地在生气,陆屿行识时务地没再吭声。 大老远把陆云笙从家里的温床叫起来,他也的确是很愧疚。 但对揍过田邈一次,陆屿行倒不后悔。 他头晕得厉害,跟陆云笙说过“对不起”后,便昏睡了过去。 …… 他大概是睡了很久。 一场梦境,翻来覆去地变换。 从一张被烟雾挡住的少年的侧脸,转到演出的主席台……他怀里抱着他的大提琴,身侧响起与他的琴声相契合的钢琴旋律,再到在领奖台上,他从颁奖者手中接过第一名的荣誉证书,颇觉无趣地在台下扫视一圈,轻易地便跟一道追逐着他的眼睛对上。他被那道冷淡又专注的眼睛注视着,平静的心跳便跟着亢奋起来。 但无声的梦境突兀地闯入嘈杂的叫喊声,医用推车、病患痛苦的呜咽撕扯着他,意图将他从这段不算美好的梦境中唤醒。 “嗯……” 陆云笙在窄小的陪护床上将就了一晚,早晨就清醒过来。 听到陆屿行这一声仿佛是梦魇般的轻哼,他出声叫了陆屿行一声。 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脑后的阵痛令他感觉到些许迷茫。 “醒了?头还疼吗?”陆云笙问。 不过想也知道这是一句废话。 陆屿行有点迟钝地“嗯”了一声。 陆云笙:“要坐起来不?” 陆屿行:“嗯。” 陆云笙正要给去拧病床的调节阀,忽然想起来什么:“你伤的是脑子又不是腿,自己起。” “……嗯。” 陆云笙:“……”被人砸傻了啊? 陆屿行机械地坐了起来,看着面前的空气墙,眼神有些呆。 我…… 商玦…… 男朋友。 陆屿行:“……” 宝贝…… 想把你记起来…… 走了,老公。 陆屿行:“………………” 陆云笙疑惑地看着自家弟弟的脸在短暂的呆滞后,开始迅速扭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一阵黑一阵红……最后定格在了“红”这个颜色上,且饱和度非常之高。 陆云笙:……怎么姹紫嫣红的? 他就没在弟弟脸上见到过如此丰富的表情。 不会真的被砸傻啦? 他关切地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 陆屿行张了张嘴,脸红得像一颗帅气的番茄。 在这样冷的冬天,那颜色绝对烫得吓人,仿佛下一刻他的脸就要冒烟儿了。 陆云笙诧异地看着陆屿行从昨晚那个很淡定的病号,变成现在这颗表情扭曲的番茄。 无论他问什么问题,陆屿行都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闷声不响地瞪着眼睛出神。 许久过去,在陆云笙开始为了陆屿行的病情感觉到惊慌时,终于听到对方开口。 “我要……” 陆屿行看上去像是平静了下来,那双锐利的眼眸仿佛从未有过如此冷静的时刻。 “我要杀了他。”
第42章 商玦第二天早晨才从文佳悦口中得知陆屿行跟田邈的事,假也没来得及请,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他昨晚在家时等到快十一点,结果陆屿行人没来,只给他发过来一条信息:今晚有事,来不了了。 收到消息时,商玦还有点失望,因为他打了好几版腹稿,鬼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自己还能不能记得住…… 匆匆来到急诊病房,他在偌大的病房里转了半圈,目光锁定最角落里被蓝色帘布遮挡住的病床,疾步走过去。 抬手扶开帘布,商玦跟额头上缠裹一圈白色纱布的陆屿行对上视线。 周围没有其他人陪护,商玦焦急走近,见陆屿行人还清醒着,一路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 “严重吗?”他身上的包都没卸,走过去先问道。 陆屿行几秒没吭声,商玦就没了等下去的耐心:“我看看?” 陆屿行后脑勺轻轻靠在墙上,商玦想看他后面的伤口,便伸手去拖住对方的下巴,让陆屿行的脑袋往他身上倾了些。 他手伸过去时,陆屿行偏头往边上躲了一下,可惜商玦比他更快。 他心里急躁,甚至没注意到这个有些异常的小插曲。 伤口被医生包得很严实,商玦只能看到一小块渗出来的血迹,没法瞧见创口处。 但光这点血迹就够他心疼了。 他在陆屿行耳边轻骂了声,呼吸洒在后者鬓发和耳廓上,姿态过于亲密了。 陆:“……” 商玦松开手,看着陆屿行抿紧的嘴唇,以及对方泛红的耳根,习以为常地接着问:“宝贝你电话呢?”他打了一路电话,也没人接。 “……” 陆屿行的手机就在一边的柜子上,商玦很顺手就拿过来看,摁了下电源键,没打开。没电关机了。 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今天来询问陆屿行情况的人不会少。商玦跑出去扫了个充电宝回来,给陆屿行的手机把电充上了。 陆屿行:“……”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商玦自然地摆弄自己的手机。 商玦在他边上的凳子上坐下来,还是没能忍住憋了一路的话:“你跟田邈那种人计较什么?他爱说什么就说去呗,跟他较劲儿?还打人?挨过一次处分,记大过,你还要不要接着读研保研了?在校内打人,严重点被开除退学都有可能……” “……” 商玦在这边说半天,陆屿行连字儿都没蹦出来一个。他奇怪道:“怎么不说话?” “……”陆屿行嘴唇艰难地抽动一下,仍旧没出声,异常沉默地盯着他瞧。 商玦把他干燥的嘴唇看了看,皱眉问:“渴了啊?” 他说完,从柜子里找了个纸杯,出门去接了一杯温水。 急诊病房的饮水设备不大好找,商玦在急诊科绕了一大圈才找到水房。 接水回来病房时,陆屿行身边坐了一个人。 商玦看见对方,喊了声:“笙哥。” 陆云笙看见是他来,眼神颇为惊喜:“是小商啊!你怎么过来了?今天没上课?我还问小行怎么多了个书包,问过他也不说有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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