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恩!你疯了!”苏执聿抓住方时恩细瘦的手腕子,把方时恩推到卧室里,方时恩跌到床上,被他的举动和脸色惊到,吓得嚎啕大哭起来:“你要干什么!你凭什么控制我!” 方时恩从床上爬起来,却看到苏执聿站在门外“砰”的一声将门一把关上了。 方时恩扑到门上,对苏执聿哭泣着大骂:“你这个自私的混蛋!” 苏执聿站在门外,像是面对着有生以来面临的最大的难题,他沉默很久,吐出来一口气,然后对门里面的方时恩说:“我今晚会睡在书房,你自己在卧室里好好反省,到底应不应该这样胡乱发脾气!” 翌日。 方时恩不知道自己昨天夜里到底是哭到几点才睡着,白日像是一缕游魂一样,失魂落魄地飘到了在陆霄面前,跟陆霄控诉苏执聿一系列的种种恶劣行径。 方时恩说了好长一大串,断断续续地将前因后果和陆霄不太清楚地描述了出来,说到最后情绪激动,又抽出来一张纸巾擤鼻涕。 “他对我这样隐瞒,根本就是在防备我!” 陆霄连连点头:“他这是疑心病!” “而且明明是他做错,难道不应该和我道歉吗?” “就是,就是。” “而且已经回到苏家了,竟然还克扣我的钱!” “他这样也太混蛋了!”陆霄愤慨非常。 方时恩最后红了眼眶,悲愤不已:“他根本就不爱我。” 原本一直迎合他的陆霄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停顿住了,两人这时候已经从家门口的小超市快走到了出租屋门口。 陆霄两只手挂得满满,面色难以言喻地看着刚才很顺其自然就将所有的购物袋递给自己的方时恩,夏天带着躁意的微风吹拂过两人面颊,街道两旁的树木投下来阴影,树叶窸窸窣窣作响,陆霄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说道:“这看起来不太像。” 就算是苏执聿真的性格上有诸多的不好,但是方时恩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不被爱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轻易窥探出来被仔细爱过的痕迹。 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的方时恩停顿住,脸上露出来大片的茫然,不太确信苏执聿会爱自己这件事,毕竟那些他所以为的温柔小意,甜言蜜语,还有细致耐心的语气,他都没有从苏执聿这里享有,而且苏执聿也从来没有对方时恩说过爱他。 而且“爱”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被羞辱指责谩骂控制和性组成。 方时恩对苏执聿是否爱自己这件事尚且没有眉目,但是却决心这次不能这样轻易算了,于是在陆霄的陪同下,花了两块钱,在他出租屋前打印了一份离婚协议书,以示决心。 方时恩在半下午回到翠湖宛小区,回到家里,家里已经空无一人,苏执聿又去上班了。 苏执聿总是这样,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够影响他的情绪,他秩序井然的生活。 方时恩走到苏执聿的书房门口,拧开了门。 苏执聿这样的工作狂,在家里最常待的地方就是书房,方时恩将手里的离婚协议放在书房的桌面上,以确保如果苏执聿要走进来坐下,第一时间就可以清楚地看到。 就在方时恩把离婚协议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穿着的衣服却不小心挂到了桌面上的笔筒。 “哗啦”一瞬,笔筒掉落地面,里面的笔倾泻下来,方时恩不得不蹲下来,一根根将笔捡起来,却在捡起来地面上散落的最远的一根黑漆漆的录音笔的时候,不小心误触了什么按键。 随着“嘀”一声,录音笔开始播放出来一道很熟悉的声音,方时恩被惊得眼睛瞬间睁大——这是他的心理医生的声音。 “时恩说你动手打过他。” 苏执聿语气平静地回复说:“那是一场误会,我只是打了他手板,只是惩罚意味,我没有什么暴力倾向。” “所以你从来没有在床上幻想过很暴力地对待他吗?” 这次苏执聿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说“他很胆小,我怕吓到他。”这表明苏执聿其实在床上对待方时恩已经足够克制。 方时恩手里的录音笔突然安静,他伸出手指,又继续按上面的按钮,也不知道按哪一个,终于在连续按了两个之后,录音笔又开始播放下一段录音。 “你自己是不是也觉得对待的方法太过严厉了,他这样没有被规束过的人一时间是很难接受的。” 心理医生的话说完,苏执聿像是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在把他从云淮市带过来之前,我曾经做梦梦到过,坐在那辆拉博基尼车上的人是他,也是浑身是血。” “你只是担心他对不对?” “我不知道。”苏执聿说:“我不希望他有一天会和他姐姐一样的下场。” “你其实是在担心。”医生这样温柔地说。 “你在和我的谈话里很多次提到他其实很难教养,因为以前的习惯特别不好,爱玩麻将玩很大额,被别人耍骗,又去偷你的手表,不过幸好被你发现了,而因此他没能还上欠的债款被打断了脚踝直到现在也留下了后遗症,不愿意在雨天出差除了感觉他会睡不安稳之外,是不是也有你对此感到愧疚的影响?” 苏住聿似乎觉很好笑,他很快否认说:“这件事并不是我的错,他自食恶果。” 医生又问:“那带着他独自来到新的城市,你以为你拯救了他,他说他现在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的时候,有没有感到辛苦过?” “没有,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很辛苦。”苏执聿这样说,好像依然还是在擅长解决问题,很游刃有余的苏执聿。 这样回答完,苏执聿却又突然说:“也没有愧疚过。” 明明医生已经在问下一个问题,他却又莫名这样说,不知道是在告诉医生还是在告诉自己。 他说:“只是我把那只表砸了。” 中间是大片的空白,录音笔里传来“沙沙”的白噪音。 过去很久,沉默了许久的苏执聿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只是我把那块表砸了。”
第61章 “我再和你说一遍,我没有挑拨过!也没有告诉过你那个方什么恩,任何你那些隐瞒的事情,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和我没有关系!” 苏执聿冷笑一声:“哦?不是你,还会有谁这么无聊?”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执舒立刻火气上来:“你与其在这里找我的麻烦,不如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回忆回忆自己是不是做人太有问题,太不留余地,才这样招人记恨给你使了绊子了!” 东窗事发,之前苏执舒又以此为要挟过,就算是苏执舒确实嫌疑最大,但是以苏执聿的头脑也理应想得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苏小德还未起步,苏执舒这时候拆毁自己的家庭也并没有什么好处。 这样容易辨别的事,苏执聿竟然还在这里对苏执舒的做出来这样恶意的猜忌。 “就算不是你透露的消息,也极有可能是你的某些下属……”苏执聿语气阴沉至极。 苏执舒像是彻底承受不住这样的栽赃,“你到底有完没完,你要是说是我说的,你拿出来证据行不行,别在这里血口喷人。” 话音落下,再气不过的苏执舒直接挂断了电话。 任谁也没有想到,数月前,苏家人还没有想到以什么样的方法使得苏执聿回归正轨,在孟琳的建议下,施展缓兵之计云云,可到如今还没有定落。 苏执聿自己和那个狐媚子之间就开始自己有了间隙。 就算是苏执聿确实对方时恩也有诸多的隐瞒不够坦诚,这难道不是因为方时恩前科累累,苏执聿不得已才做出来的隐瞒? 苏执聿在与方时恩的对话框里面输入“对不起好吗,我确实不应该隐瞒你这些事,你从今年一月份之后都没有再迟到过,烤面包的手艺也有很大提升,我想这些进步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继续保持的话,我想今年的优秀员工奖有极大的可能会被你获取。” 苏执聿鲜少会给方时恩盼回复这样长一串话,往上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大部分都是方时恩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苏执聿回复一两个字,大部分是“嗯”又或者简短告知今晚几点下班这样的信息。 这几句话说的已经是带着几分哄的意思了,苏执聿也说了“对不起”,就算是方时恩真的被伤透了心,也应该会看在苏执聿不仅道歉并且还做出了超出寻常的安慰的份上,将这一件事轻轻揭过。 然而令苏执聿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样精心输入的一段文字,发过去后,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方时恩竟然把他拉黑了! 下午六点,苏执聿提前在手机上确认了方时恩是否在家,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收起来手机,离开办公室,下班回家。 苏执聿回到家里的时候,客厅并没有亮灯,他侧过脸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房门,然后面无表情地迈开腿,走进了书房。 方时恩显然还没有做出来应有的反省,这样的话,方时恩大概率今晚还要可怜的,失去苏执聿的陪伴,独自睡在卧室。 苏执聿走到书桌前,坐进旋转椅,原本有所放松的身体,突然在看到桌面上莫名出现的几张纸而坐直了起来。 苏执聿止不住蹙眉,伸手拿起来,看到桌面上的离婚协议书,很想当场摔出去,但是还是又多看了两眼。 这一次方时恩的想要离开的决心非比寻常,因为这份离婚协议书上甚至连泡泡的归属方都有了决断方法(在法官的见证下,两人同时呼唤泡泡,泡泡选择谁就归谁)这样的详细注解。 苏执聿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座椅上起身,从书房出来,然后动作很粗鲁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推开门,苏执聿看到卧室里方时恩正撅着屁股钻在床底下,不知道在做什么。 下一秒,方时恩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从床底下抱着自己那个盛满了厌弃的旧物的盒子,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苏执聿站在门口,看到他一张脸上还在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浮现出来迷茫和错愕,抱着手里贴满钻的盒子,望着苏执聿,眼睫眨动一下,苏执聿看到他脸颊上还有脑袋上蹭了一些床底的灰尘。 苏执聿目光扫过他,很快又发现他身后临近衣柜的地方的行李箱。 方时恩真的准备这样一声不吭,趁苏执聿不在的时候,搬离出翠湖宛,苏执聿又再次看向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盒子。 就算是方时恩已经玩腻,可是那些奢侈品也足够卖上一些好价钱供方时挥霍上一段时间。 两人视线相撞,苏执聿望着方时恩的时候,看到他浅色的瞳孔里面虽然能清楚照映出来苏执聿的影子,但是其实对苏执聿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像一只懵懂不知世事的动物,对居住的巢穴不满就要离开,是谁对他好他就留在谁身边,谁对他不好就立马离开,是“有奶便是娘的”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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