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这种死气沉沉般的寂静明显不符合常理。 “听说你又和别人打架了?” 周父突然开口,问的话却不客气,语气淡淡,像是随口一问。 周迟表情懒倦,没有回应,寂静的客厅里一时之间只有碗筷叮当声。 而周父像是习以为常,并不执着他的答案,冷哼一声:“多和你弟弟学学,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你知道你弟弟这几次月考都是年级第一吗,肯努力又懂礼貌,你再看看你自己那副鬼样子。” 等等…… 他不会以为周迟成绩很差吧,难道周迟学校那边绑定的家长联系是另外的人? 但这爸当的连儿子成绩都不清楚,得是有多不上心啊。 咽了口汤,姜殊夏瞄了一眼周迟表情,发现他脸上完全没有异样,一副刀枪不入的散漫劲,慢条斯理地挑着碗里的鱼刺,仿佛根本听不见周父的话。 紧接着他把挑好的一大块鱼肉涮了一遍汤,再递到了姜殊夏碗里。 心安理得地接过,嘴里的鱼肉只剩一点辣味,更多的是甘甜柔嫩,姜殊夏品了一下,耳边周父的声音却已经染了几分怒气,像是不满周迟那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你也快18了,马上就要成年了,你自己放任堕落没人管你是死是活,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学不会控制住脾气。” “我的话你从来不听,听了你也当放屁,让你多跟你弟学学你反而还叛逆起来,还学会带女同学来家里吃饭了,一点廉耻心都没有,生下来就是跟我作对的。” “你说说你还有什么用。” 月白色瓷碗重落在餐桌上,二者相触的那一刻迸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几人纷纷抬眼。 周迟对这些话好像习以为常,练就一身淡然,但是姜殊夏做不到,捏着手里精致的瓷碗,他看着周父,目光犀利又疏离,语速很快却能让人听清每一个字。 “伯父,你可能不知道,周迟也是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一,江淮联考您听过吗,他上次联考总排名是第二。” “只比第一少了一分,事实上他高中两年的成绩都非常优异,只是你不知道,或者说你懒得知道。” “你只是想当然的把你固有的偏见加在他的身上,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的为人,事后一爆发冲突也从不会思考自己的原因,只会埋怨现在的结果,你有想过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在哪吗?” “周迟他人很好,别再想当然的自以为了。” 姜殊夏说完也不等周父反应,拉开椅子起身,“我吃饱了,就不继续打扰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周迟,只见他眸色漆深,定定地看着自己,那双眼睛干净澄澈得好像雪山上掩映着的一汪池水,散发出一点微弱的光亮,是萤火成群翩跹在寂静山岭,更是星光灿烂于月色相交辉映。 姜殊夏垂眸,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座金碧堂皇的牢笼。 出小区的时候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有点后怕,但更多的是畅快。 … 等到家洗漱之后,姜殊夏已经在脑子里把他说的那几段话回顾无数遍了。 有点后悔了。 他那会语气是不是太僵硬了。 第一次见面就弄砸了,好歹也是长辈类,却被他说教,任谁心里都会不开心吧。 但是他那么说周迟确实很过分啊。 还有周致知,市一中年级第一的水平怎么可能还要问自己题目,亏得之前冷落他的那段时间自己还愧疚了一下。 这样想着姜殊夏在沙发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一会是周致知谦虚温和的模样,一会是周父那些闲言碎语,整个人都埋进了沙发里,烦的不行。 陈鸣一进来见到的就是这副场面,稀奇出声。 “他们不是说晚上你被周迟拉走了吗,没和他一起跨年啊。” “舅妈会担心。” 姜殊夏从沙发上直起身子,拿出手机看了眼,刚好十点。 陈鸣回想了一下余秀雨以往对自己的管束,赞同地点了下头:“这个确实。” 说完就看见姜殊夏对着手机发笑,叹了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开了电脑:“你跟周迟天天这么聊,也不腻啊。” “你就酸吧。” “?” 陈鸣感觉自己人格受到了侮辱,回头看他:“我有病我酸你们。” 姜殊夏白了他一眼,懒得再回复,抱着手机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梳妆台前,继续拨弄着手机屏幕。 辞旧迎新:意思是晚上你还去了你外婆家那边吃饭? zc:嗯 辞旧迎新:你们家的习俗可真奇怪,又不是春节,这么隆重 zc:你现在回自己房间了吗 辞旧迎新:回了 辞旧迎新:怎么了 zc:想看烟花吗 辞旧迎新:才不想,我睡觉了 zc:抬头 姜殊夏抬头,隔着玻璃窗,远处就是夜色笼罩下的江景,只见一道道蓝色的幽光平稳上升,如同逆行的流星雨一般,一缕缕,一丝丝,升至最高点又怦然炸开,像一朵朵巨大的蓝色球菊,紧接着又从光点中炸开一片密集的蓝色小花,绚丽夺目到了极点,蓝色的神秘配合着漆黑深沉的夜空,把烟花之美渲染到了极致,到了最后一幕,那些光流就如同垂丝杨柳一般随风而散,更吹落,星如雨。 这场烟花持续了五分钟,姜殊夏也全神贯注看了五分钟,看完后有点怅然若失,手机上周迟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zc:早点休息 低头一笑,姜殊夏打字的动作也轻快上几分。 辞旧迎新:你也是,晚安 临江市区内禁烟火,只有逢年过节才允许在江边聚集燃放,而蓝色烟花也并不常见,颜色纯正的蓝色焰火,不仅稀有还珍贵,说是行内圣杯也不过分。 一般来说焰火剂燃烧时温度越高,焰色反应的颜色就越明亮,但同时过高的温度又会让作为发色剂的金属盐类发生分解,导致金属原子改变状态,从而无法释放预期颜色,最有希望产生纯正蓝光氯化亚铜的分解温度只有几百度,当它发生焰色反应时实际上已经开始分解了,因此要想完美呈现蓝光的视觉效果,温度需要精准的控制,否则就会产生其他干扰性杂色,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和材料的稀缺性有关。 其它色系对应的无机金属盐种类繁多,但能够产生蓝光的却几乎只有氯化亚铜一种,如果把有机铜盐也列入待选对象,那么可供选择确实多了起来,但有机盐类的成本造价太高,并不适合批量生产,也不知道周迟这次花了多少钱。 之前和他闲聊,他问自己喜欢什么颜色的烟花,因为稀有,自己很少见过,所以蓝色便脱口而出,没想到周迟真的记下了,一记还是这么久。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姜殊夏继续盯着窗外,视线没有落处,旁边的树叶掩着路灯,风一吹光影便斑驳在了他脸上,那双莹莹发亮的眼底,好像有蝴蝶在轻轻跃动,带着一些不安分的骚动,如同小猫儿轻声叫唤,新嫩枝桠展绿,凉风吹进来也没能冷掉血液里的热度。 ---- 谢谢下至人间、阮桐桐桐、鱼爸爸、高冷小劲仔、一定要长的很高、 Aouinxx 、 chiyu的打赏谢谢点赞评论~ 坦白性别还要几章
第26章 25 === 元旦一过,对于学生们来说这日子也就没什么盼头了,没有额外节日假,一直到放寒假之前他们都只能眼巴巴等着周日那一天的假,因为周六还要补课。 其实明川相较于其他学校还是相当的“体谅”学生,高一一整年都有双休,从高二开始周六才要上课,而其他学校大部分都实行的半月制假期,两个星期才会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就连二中也不例外。 学生们都把这归功于市一中的“功劳”,市一中就像他们这些学校的行业标杆,什么都要学一手,偏偏教学质量和生源又不如它,到最后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学校领导和老师又怎么会不知道,无非就是折腾学生应付家长,心想着做了总比没做好,图个心理安慰。 临近年关,大街小巷上也热闹起来,路过成群结队的小孩需要慎之又慎,特别是那些聚在一起一动不动的,因为他们很有可能在研究怎么放鞭炮娱乐才能最大化,这些小孩精力过剩,天不怕地不怕,一不小心就容易吓到倒霉路人。 早自习还没开始,姜殊夏一脸菜色地走进教室,脑子里还是刚刚那几个熊孩子嚣张无知的面孔,气的牙痒痒,可偏偏都只是一群小屁孩,又不能动手,被他吼了一句后不仅不认错还大声嘲笑起来。 坐在位置上,黎嘉回头看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姜殊夏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语气尽量平淡:“没事,碰见一群熊孩子。” 黎嘉思考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指的什么,但总归小孩确实烦人,于是点了点头,扯开话题。 “听说后天会下雪。” 姜殊夏整理东西的手一顿,抬眼看她,脸上乌云散尽,眼里有光:“真的吗?” “真的,天气预报从前天就开始预警了。”方丛笑也从前面走了过来。 S省位处南方,并不是每个冬天都会下雪,过往十几年的经历里,姜殊夏有印象的雪景不超过五次,所以这会连刚刚碰见小屁孩的烦闷都褪去不少,喜溢眉梢,正好周迟也来了,等他落座之后便看着他笑。 “听说后天会下雪,激不激动?” 周迟早上的脾气不会太好,基本一来就是趴桌上补觉,他心思重,或者说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甚至还讨厌下雪天,但这会盯着旁边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他突然觉得,下雪也挺好。 垂眸收了情绪,周迟懒洋洋打着哈欠,趴在桌上:“激动。” 瞧出了他的敷衍,姜殊夏也不再管他,继续和黎嘉和方丛笑热烈讨论着。 - 后天是星期六,一个又喜又忧的日子,喜的是捱过了今天总算是能休息一天,忧是的还要熬满一整天的满课。 雪是从早自习开始下的,一开始就跟飘絮似的,悠悠几片雪花孤单地在空中打着转,风一吹便又飘向了更远的地方,即便是这样也被眼尖的同学发现,原本早读的教室里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卧槽下雪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老吴也不在教室,这会他们一个个的都跟松了牵引绳的哈士奇一样,纷纷从位置上移到边上的窗户那,拿出手机各种姿势的拍着。 姜殊夏占了地理优势,本就是靠近窗户的位置,偏个头就能欣赏到。 新奇了一会又觉得没什么意思,雪下得太小,落地即化,也就只能看在空中个打转,便有些失望起来。 一回头,正好撞上了周迟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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