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崇义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过了会儿才放下,“我昨天碰到你陈叔叔了,他还问你现在怎么样,是他提醒我今天是你生日。” 柏言想冷笑,“是吗?” “你那时候不该这么对他,他很喜欢你,你每年的生日礼物都是他准备的。” 柏言深吸一口气,也许吸得太急,感觉肺部都在隐隐作痛,“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我难道不该去挽回我的家庭?可你是我爸爸,做错的人是你!至少我尝试了,我努力过了,是你明明没有办法保证一心一意,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就贪婪地什么都要攥在手里!这世界不是这样的,你不能得寸进尺,有了一样还想要另一样!” 柏言气喘吁吁地吼完,胸膛快速起伏,他等着父亲生气,最好能揍他一顿,那他更有理由愤怒,可柏崇义只是气势吓人地沉默。 那双宽厚的手搁在红木书桌面上,舒展的,冰凉的,慢慢地,手掌蜷起,紧攥成拳,他才声音沉重地说,“对,你没做错,是我做错了。我最早认识他时,他也不过是你现在的年纪,年轻气盛,机智过人。他死心塌地跟着我,把我当神一样崇拜。要是没有这些事,我能得到一个得力的助手,知心的朋友,忠诚的下属,总好过现在反目成仇,连面都见不上。我是错了,千错万错就是当初不该拉他下水!不该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柏崇义重重锤了一下桌子。 巨大的响动让柏言连连后退几步,背贴上走廊栏杆,他想到那天被他堵在茶水间的陈元,想到了他眼神中的难堪和乞求。 他觉得一切都很讽刺,他的世界分崩离析了,但没有一个人是可以被责备的,只有他是罪恶。如果没有他,他的父母不用强行组合在一起;如果没有他,陈元不会身败名裂,出走国外;如果没有他,柏崇义不会无能为力,所有人都能恢复正常,得到幸福…… 甚至十年后,客厅里的争吵还在一模一样的继续。 “行了,别张口恶心闭口恶心的,”柏崇义厌烦地别过脸,“小言还在这,你要发疯,自己回家发去。” “你也知道儿子在这,你做你那点破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避着点人,还带人回家,把儿子丢给那种人照顾,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你自己不正常还要把儿子也弄成变态?” “你思想放干净点,能出什么事?你自己像疯子一样闹起来,把小言吓到发烧你怎么不说?” “你不关心无所谓,但这是我儿子,我要保护他,他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不是你和那个贱人的儿子,你就是把人操烂了,那贱人也生不出孩子!” 柏崇义猛然站起来,“江琴!” 柏言脸色煞白,对这种争吵已经厌烦至极,他收紧了抓着背包袋的手,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了大门,门砰的一声合上。 他有时候想过,为什么他的父母到现在还不能离婚,在这场交易里,婚姻的结合不是感情,而是利益,是财产,是担保,他们不过是两个家族献上的祭品,同样身不由己。柏崇义早就选择了自己要什么,所以必然要舍弃另一样。 副CP是争议比较大哈,其实本来就是跟主CP形成对比的。天降之前感情经历复杂,但爱的坦坦荡荡,勇敢通彻。竹马的,由始至终只有对方,但爱的隐晦小心。感觉大家看副CP本来就是想看个简简单单竹马变恋人的故事,结果我搞的很复杂。但这篇设定的年龄双方都三十了,如果一直彼此倾心,双方没有一点疙瘩,是不可能这么久都毫无察觉的,也不可能30岁了突然顿悟。攻就是忍到忍不下去,才会去逼受一把,去赌一次。受也有自己的心结,所以会否认逃避攻的感情。赌博要么赢,要么输。赢了两人能做爱人,输了就连朋友都做不成。这对于把感情看得很重的人来说,是需要勇气的,所以只有等到彼此都成熟了,才能这么做。
第66章 副CP(11) 开上市区道路的时候已经入夜,路边熟悉的街牌一块块闪过。 原本的目的地是自己家,只是开着开着就走去了相反的位置。他在一片精致的高层小区前停下,停下了也没有目的,拉下车窗吹了会儿风,看着眼前鳞次栉比的高楼,背景是漆黑天幕上银白色的月亮。 看了会儿他就把车停到路边的车位,然后推开车门走下来, 摸了摸口袋发现空了,走进路边的便利店去买烟,等候结账时口有点渴,便转身走到里面的冰柜买水。 冰柜在便利店的最里面,他习惯喝的一款气泡水摆放在了最底下,他弯腰下去取的时候,便利店的门发出叮的一声,又有客人走进来。 “有胶带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柏言站到一半的身体僵硬在原地,正好被货架挡住。 “有,在里面生活用品那片。” “谢谢。” 脚步声靠近,一步步好像踩在耳膜上,震耳欲聋。柏言顿觉紧张,手心发汗,下意识闪身躲到了旁边的货架层。 脚步声在还有最后一排货架的地方停了。 透过层层的薯片包装袋,只能看到一片衣角,熟悉的肩背,挺拔得可见棱角。 蹲下身,在最后一层找到了胶带,起身,走回柜台结账。 柏言屏气凝神,听到柜员在给人推荐最新打折的一款饭团。那人客气地说不用,突然问,“这包烟是卖的吗?” 柏言才想起自己把烟放在了柜台,还没有结账。 “是刚刚一位先生的,他去拿水了。这是最后一包,明天才能到货。” “那好。” 叮的一声,付款结账,玻璃门开了又合。 听到人走远了,柏言从藏身的地方慢吞吞走出来。结账走出便利店,刚踏出门坐回车里,却发现手上只有一包烟,水忘拿了。 他懊丧地抚了抚额头,喉咙很干,人却不想动,低头烦躁地抽出一根烟,打火点上,看着火光在指尖微弱颤动。 刚吸两口,就听到车窗被敲响。 柏言抬头看过去,隔着玻璃,是一张居高临下望过来的脸,眼睛陷在阴影里,更显深邃。 他愣住了,呆呆地降下车窗。 庄辰栩把水递过去,“你的水漏拿了。” 手忙脚乱地接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庄辰栩挥手拨开从车窗飘散出来的烟雾,“我记得你车牌,烟又是你惯抽的那种,就想等等你,看你来做什么。” 柏言眼眶一时有些肿胀,手指攥着塑料瓶,慢慢用力,他想自己该做点什么,起码得告诉他自己都知道了,也不是故意骗着他不说的,自己没那么糟,只是害怕。 “上去坐坐吗?”没等他开口,庄辰栩突然提议。 柏言就只知道点头说好。 庄辰栩退开一步,柏言才想起拉开车门下车,结果手上又是烟又是水,拿了太多东西,关车门的时候手忙脚乱,烟没熄灭,一下子烫到了掌心。 柏言低呼一声,一下疼得眼冒泪花。 庄辰栩拉过他的手,看到掌心烫出了一个水泡,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柏言一半呼痛闷在嘴里,他咬牙忍住了,慢慢抽回手,“没事,不是很疼。” “家里有烫伤药,给你去擦擦。” 柏言乖乖地跟在庄辰栩身后,跟着他往楼上走。他看到庄辰栩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还装了一打啤酒,柏言皱眉,“你买酒做什么?” 庄辰栩淡淡回,“喝的,我等会弄火锅,你也可以喝点,我帮你叫代驾。” “哦。”柏言点头,不知道他是知道自己在才买的酒,还是之前就想到要喝,可他不是从来不喝酒的吗。 电梯上楼,庄辰栩摁了指纹开锁。 还没进门,柏言就看到地上垒得整整齐齐的纸箱子,收拾打包到一半,一半封了口一半没封。柏言浑身血液好像冻结,怪不得庄辰栩刚刚要下楼买胶带。 “你在做什么?” “准备搬家。” “为什么要搬家?” “之前申请的学校给了我职位。” “在哪?” “卡罗林斯卡学院。” 庄辰栩换了鞋,从客厅的柜子里,找出医药箱,“你在沙发上坐一会,我给你擦点药。” 柏言听完学校,整个人就有些混乱,像个木偶人一样,听一句动一下,他坐在沙发上,环视一圈客厅,想这个地方才住了人多久呀,又要换一个新主人。 庄辰栩先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找到烫伤药和棉签,走到柏言面前蹲下来,伸手拉过他的手,把手掌展开,正中一个小小的水泡,周围红肿,庄辰栩没去挑破它,用棉签沾了碘伏,清理创面,然后才用手指挤了烫伤膏给他细致的打着圈抹匀。 柏言被他拉着手,掌心感受到轻微的按压。药物刺激,明明是有点疼的,但好像也没怎么疼。 一低头就能看到庄辰栩挺拔的鼻梁和密实的睫毛,有几根是特别的长,眼睛垂下来,眼角却是上挑的,在灯光下很有点勾人的味道。 ——为什么要走,这里不好吗? 他其实想问问的,但又觉得不用问。那是卡罗林斯卡学院,世界顶级的医药类研究都在那里,那里的教职,这里给十个教授都换不到。庄辰栩当然要去,为了前途和发展也要去。就好像当初庄辰栩要出国读博,自己也不敢真的拦。 知道人走了,庄辰栩不能倒退,只能自己跟上,没日没夜地学,一个个学校投递申请,想试试有没有学校会要他,事先不敢跟人说,想到时候去给人一个惊喜。好不容易收到了一个学校的入取通知,可最后还是没去,因为江琴不同意。 他不知道江琴是察觉了什么,但有时候母亲的直觉真是精准的让人害怕。她说要么柏言换一个国家,要么她跟庄家聊一聊,让庄辰栩退学,江琴的父亲从政,是本市不可说的大人物,她开口了,庄家知道该怎么做,总之两人只能有一个出去。 有一天晚上,柏言半夜惊醒看到江琴坐在自己床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她说妈妈已经不能生育了,妈妈很爱他,只有妈妈才是对他好的。柏崇义当初骗了她,他不能跟他爸爸学,他要听话,不能背叛妈妈。她说,如果他有喜欢的人的话,要提前告诉妈妈,妈妈会帮他把关,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他喜欢。 “那小言有喜欢的人吗?” 柏言怔愣地看着坐在黑暗中的江琴,许久才说,“没有,妈妈。” — 涂了药,然后用绷带裹缠,庄辰栩站起身把药箱放好。 柏言收回手,曲了曲手掌,然后说,“给我拿罐啤酒。” 庄辰栩就走回桌子前,拆了罐啤酒递给他,“少喝点,对伤口不好。” 柏言不听,拉开铝环,大口大口往下灌,庄辰栩看得皱眉,没阻拦,眼不见为净,转身去厨房,准备火锅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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