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厅,商隐发现苏圣心正蹙着眉头,还在看那份文件。 见假丈夫回来了,苏圣心语气不悦地问:“商先生,您文件里好像只有您过去的大致经历?喜恶部分过于敷衍了。” 他的眼睛直视商隐,没半点的畏惧,又道:“这样的话,我不保证节目效果,甚至不保证合作效果。” 商隐却轻笑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来,道:“然而我对任何事和任何人都没什么明确的喜恶。” 苏圣心审视着他。 “我不像苏老师。”商隐说,“能说出来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运动、最喜欢的书籍……我无所谓。” 苏圣心先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觉得,这的确是商隐的性格。 “硬要说的话,”商隐唇角勾了一下,“我喜欢赢,喜欢征服,喜欢对方伏在地上。其他的,没了。” “行吧。”苏圣心退让一步,“所以商先生是工作狂。因为想要整个集团,婚姻都是算计筹码。” 商隐无所谓地挑挑眉。 对于他,与苏圣心结过次婚,又如何?无法动摇他的分毫。 感情上的“从一而终”是最没价值的东西。他未来大概还会有一段真正的婚姻,大概率是与某家千金联姻。但大家都是聪明人,他当然绝对不会在意对方的感情史,对方也绝对不会在意他的。 “那这部分就这样吧。”苏圣心拿起商隐那份文件在桌面上磕了磕,归拢好了放回文件夹,小心地用钢夹夹好,又撂在一边,在桌子上交叉起十指,抬起眼睛看着商隐,说,“接下来编恋爱史?” 商隐靠着椅背,掌心向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们的相遇,”苏圣心问,“商先生有想法没有?” “实话实说。”商隐道,“相遇是在慈善晚宴。当时参加晚宴的人各自出了一份拍品,我当时拍下来了苏老师的一件首饰,似乎还有一番名目,晚宴过后苏老师出于礼貌感谢了我。” “是。”苏圣心的语气俨然介绍拍品的拍卖师,一字一句毫无感情,“那是我第一次演电影时束头发的琉璃王冠。” 那是一部古装电影,上映之后红遍三地,也拿到了最佳导演等好几个电影奖项,同时苏圣心第一次被提名最佳男主角。拍卖那个王冠时,苏圣心其实很舍不得。 “那么,”苏圣心收回心绪,问,“那个晚上我穿的什么?我们最好盘点一下当天晚上的细节。” 商隐打量对方一眼,道,“挺漂亮的红色衬衫。” “我记得……”苏圣心回忆了下,“当时商先生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扎深灰领带,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顿了顿,他礼貌道,“很出色。” 商隐眼神又显现出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苏圣心交叉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了些,他镇定了下,又问:“那么,当时那个琉璃王冠呢?其他嘉宾可能会问。” “谁知道?”商隐一手撑着下颌,轻笑一声,“哪里记得这种东西。” 苏圣心的眼神明显黯了一下,然而很快便恢复如常,声线依然毫无起伏:“那就找。现在还有一个晚上,找出来。放在一个重要位置。衣帽间的正中央好像是个大理石中岛台?麻烦管家买个托盘吧,把王冠放那上面。” “行吧。”商隐挑挑眉,“我试一试。” 捏起杯子喝了口水,商隐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那部电影是讲什么的?我好像不该一无所知?” “……”苏圣心沉默了下,掏出手机找到一段视频网站的解说,递给商隐,“看这个吧,十分钟讲完电影。” 商隐流露一丝不耐,将手机横撂在桌上,一手扳着手机,另一只手几根手指百无聊赖地敲敲桌面:“一简介还要十分钟,够可以的。” 苏圣心在那部电影扮相极好,一出场便惊艳众人,商隐眼神随意一扫,之后很明显地定了一瞬,凝眸过去。 苏圣心扮演一个亡国之君,他头上的琉璃王冠被誉为最美的王冠,是登基时他的母后交给他的无价之宝。国破那天,敌国君主杀入寝宫,他坐在地上,敌国君主居高临下,一把拔下他的发簪,扯落他的发带,他如瀑的黑发纷纷垂落他的脸旁。敌国君主拿着那王冠,说:“这个王冠是我的了;你,也是我的了。” 视频直接开着外放,苏圣心也能听见。 这句台词一出来,商隐眼皮一抬,苏圣心也感觉到了,二人静静对视片刻。 而后商隐目光落回屏幕,苏圣心则靠上椅背,心里头竟燥乱一秒。 十分钟的电影,商隐竟未特别不耐。 看完,他将手机还给对方,礼貌道:“很不错的一个故事。” “谢谢。”苏圣心收回手机,“进入到‘约会’之前,我又想起一件事儿。” “什么?” “对对方的称呼。”苏圣心问,“到时候在节目里,我们称呼对方什么?” 商隐眼睛凉了一下,说:“就叫我‘商隐’。我不习惯亲密称呼。” “好。你叫我‘圣心’。”苏圣心却全然不惧商隐的警告意味,“不过,在某些亲密时刻,比如接吻之后、说情话时,‘商隐’这词太冷硬了,我们必须换上一个。” 商隐的手抵着下唇,看着苏圣心。 苏圣心则迎向商隐。 片刻之后商隐道:“先说你的吧。那些时候,叫你什么?” 苏圣心沉吟了下:“叫‘苏苏’?影视剧里经常这样。” 商隐嗤笑一声:“恶心。” 苏圣心:“…………” 定了定神,苏圣心问:“那商先生的意思呢?” 商隐指背依然抵着下唇,他的目光在苏圣心的面孔上扫了一个来回,忽而一笑,道:“就叫‘苏老师’吧。” “苏老师吗 ……”苏圣心还真认真地思索了下,同意了:“可以,亲密之后叫几声儿正正经经的‘苏老师’,反而暧昧。那要不然,那些时候,比如接吻之后、说情话时,我就叫您‘商先生’?” 商隐说:“可以。” 称呼的事定下来了,苏圣心往下一步走,他说:“那商先生——” 话到这里卡了一下,他本能地想起来了“接吻之后叫‘商先生’”的约定,抬起眼睛,对面商隐显然同样想到了,二人目光轻轻一缠,苏圣心才继续下去:“接下来编第一次约会?” 商隐不怎么走心地问:“烛光晚餐?” “还能更不上心吗,”苏圣心不悦,直接给出他的答案,“去‘雨屋’吧。” “雨屋?” “嗯,”苏圣心将一个链接直接发到商隐手机上,“艺术家的试验作品。这个屋子模仿了大自然的瓢泼大雨,但棚顶却有感应装置,人走到哪儿,哪儿的雨就停下来,雨中的人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有一个圈儿跟着游客。它一直在全世界的大城市里巡回展出,之前也曾来过这边。” 商隐的手划着手机,看了看。 森林以及午夜都市等等逼真的场景被投影在雨屋当中,还配合着自然音效,人能近距离地感受“雨”,不需要把雨伞压在头顶,也无需担心全身湿淋淋的,甚至可以十指相扣、慢慢行走。 苏圣心还编着故事,语气宛如汇报论文:“然后,在雨屋的最后一间,四周尽是倾盆大雨,耳边全是瓢泼水声,我们就在那个小圈里,接吻了。我们仿佛与世隔绝,任由外头风吹雨打,我们都在一方天地里细腻温存。” “不错。”商隐称赞苏圣心,可语气难免带着轻嘲,“很浪漫的故事。苏老师真不愧是万千少女梦中情人。” “那也不是。”苏圣心竟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了想法来源,“因为我自己也幻想过与爱人的首次约会。以后应该用不上了,这玩意儿今年年末就要被拆除了,而我还在合约当中。那这一段就放在这儿吧,也无妨。” 听到这话商隐竟然愣了一秒,没再说什么。 “第二次约会可以是商先生的烛光晚餐。”苏圣心又继续编了,“然后,我们谁先告白的?” 空气安静了两三秒,而后两人竟同时说:“我吧。” 话落,两个人都有些意外,尤其是苏圣心。 先告白的那一方,通常会被网友认作比较“舔”的一方,苏圣心没想到商隐竟然还挺绅士的,愿意揽过这个角色。 盘点完了恋爱经历,包括两次周年的过法儿、四次生日的过法儿,苏圣心有些累了。他轻轻地吁了口气,动动颈子,说:“行了,差不多了。商先生到那时候可以稍微更改一点,两个人的恋爱记忆最好不要完全一致,这样才有一些争论和一些看点。你也可以提前想想。” “还跟我这儿布置作业。”商隐觉着新鲜,“我知道了。” 12点了,该走了。 “等等。”苏圣心离开之前,商隐却意外叫住了他,“我又想起一件事。” 苏圣心:“……?” “你的身上,”商隐问,“有任何的标志么?疤痕、胎记,之类的。节目组也许会问对彼此身体的了解。” “……”苏圣心犹豫了下,点点头,“我后背上有一块疤。” 商隐懒散道:“什么样儿的?” 苏圣心皱着眉头:“在后背上,我其实也不很清楚。” “脱衣服。”时间已经很晚,商隐不想继续磨蹭了,“我看一眼。” 苏圣心点点头,也没扭捏。他转过身子,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将衬衫的肩膀布料轻轻地褪下一截。 商隐眼睛眯了一下。 大片肌肤光滑白皙,而苏圣心瞧着偏瘦,其实不然,他肩背上匀称铺着一层肌肉,结实、紧致,彰显着年轻和力量,背沟明显,蝴蝶骨十分突出,右肩后头有着一片不小的疤。 疤痕颜色是深红色,形状像是不大规则的蝴蝶。 白皙的背上,红色的疤痕。 “看完了?”苏圣心说着就要披回衣服。 商隐却“嘘”了一声,伸出一手按着他肩颈处,用气音轻轻地说:“别动。” “……?”苏圣心不敢动,余光依稀瞧见商隐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慢条斯理打开镜头,一手按着自己的肩,一手拿着手机,对着自己的右后肩头拍了一张高清照片。 大概是想省着之后忘了形状。 随后商隐摁灭手机,淡淡地道:“衣服穿上吧。” “嗯。” 商隐又随口问:“怎么弄的?” 苏圣心也无所谓地答:“几年前拍一个古装电影时烟火师失误了下,烟饼提前爆炸了。对手戏的女演员就站在烟饼的附近,我帮人家女生挡一下,没什么。” 商隐垂着眸子看着那疤,问:“怎么好像没人知道?” 如果换了其他演员,即使这事的时间点是自己的小透明时期,成名之后肯定也要反反复复提起来的。 “说这屁事干什么。”苏圣心垂着头扣扣子,商隐此刻在他身后正好可以看见他的颈子,苏圣心说,“让粉丝们骂烟火师还是骂女演员?那烟火师现在已经转做幕后其他工作了,好好儿的。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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