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封云尘扯了扯嘴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于湘站在一旁听见两人的对话,她了解封云尘的性格,傲气,爱面子,不真的下济猛药,就会一直别扭下去,便说:“是的呀,不过不要叫小婶婶,就跟叫小期一样,也喊小叔叔吧。” 封云尘下意识就要开口反击,对上几人虽含笑却十分坚决的目光,最终只能点头。 他一刻也待不下去,径直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于湘也同封期说完了话,回沙发上继续看电视剧去了。 庭院中便只剩下封期和封朗两个人,晚风轻轻吹拂过,廊间的紫藤瑟瑟作响。 “哥,我走之前说的那件事……”封期问,他知道越之琼和父亲的关系很奇怪,只是越之琼很少会和他提起,那时他恰好听见旁人的议论,便觉得有哪里奇怪。 “你说的事,我有哪件没给你办成过?”封朗一只手扶着柱子,一只手搭在封期肩上。 “谢谢大哥。”封期放下了心,他知道越之琼心里是很在意这件事的。 封朗瞧见他的样子,笑了笑,说:“你呀就是把他想弱了,现在真相已经公布出去了,但最先挑出这件事的可不是我们家,而是永昌。”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弱者。”封期弯起唇,面上隐隐带着骄傲。 “行了,别傻笑了。”封朗一拍他的肩,说:“吃完饭回他那儿吗?” “回。”封期说。 封朗点头。 封期突然叫住他,问:“大哥,你从前跟嫂子求婚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封朗回过头,冷峻的脸上带着打趣:“想求婚了?自己想去,别想从我这儿抄答案。” 封期摸了摸鼻子,事实上这是他想了很久才做下的决定,他已经准备好东西,只是却不知道该定在哪里才能最合适,因为太过在乎,总觉得哪里都不够完美,哪里都少了些什么。 他将过去的这几个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 咖啡厅,花鸟市场,秋叶山…… 秋叶山——就是秋叶山了。 用过了晚餐,封期又急匆匆赶回越之琼家,回去时,越之琼还在吃晚餐,听见他的动静,惊喜地跑了出来。 “你怎么今天就过来了。”越之琼问。 “回来看你有没有好好吃晚饭。”封期说。 餐桌上是钟点工阿姨煮的晚餐,很丰盛,只是因为只有越之琼一个人,所以他没什么食欲。 现在封期在,虽然没有陪他一起吃,但到底不再那么孤单。 用完晚餐,两人并肩靠在沙发上看着电影,越之琼突然问他:“周荣昌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了?” 封期点头。 越之琼刚回来就接到了电话,说是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在插手这件事,所以整个事情顺利到出奇,他不用去想,就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是封期。 “抱歉,我没问过你的意见就擅自做了决定。”封期说。 越之琼摇头,他抓着封期的手指,骨节因为时常运动的原因并不纤细,带着力量感,这双手很大,手指很长,关节指腹还有虎口处都有着层茧,摸起来有些粗糙。 他小心丈量着中指的尺寸,确认了戒指没有问题后,紧张地舔了下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于此同时,封期也在心里思索着,他并不擅长欺骗伪装。 “要一起去秋叶山看一看吗?” “要一起去秋叶山看一看吗?”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都选择了直接开口邀请,然后同样看见对方愕然的神情。
第54章 秋叶山每个时节都有每个时节的风光, 上一次他们来时还是初夏,现在已是夏末,山中浓荫密集, 泉水顺着山路流下, 丝毫不见暑气。 朝华寺后有片荷塘,种了许多的莲, 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莲花已经残败, 但残荷亦有残荷的风情。 庄严宝象前封期双手合十许了愿, 这一次越之琼照旧没许愿, 但也没离开, 只站在一旁陪他。 封期将香插好, 回头见越之琼百无聊赖地低头发呆,不由得发问:“不许愿吗?” 越之琼先是摇头, 他不信这个, 可转念却又一想,他来都来了, 不许个愿实在有些亏, 万一佛祖就真的挑中他的愿望, 然后帮他实现了呢。 “那等我一下。”越之琼将自己的双肩包递给封期。 蒲团不如看起来那么柔软,跪上去膝盖发疼,他幼时时常跟着姥姥去佛寺上香,老人家有些迷信,他每每有个头疼脑热她都要去拜上一拜,佛祖有没有保佑他不知道, 倒是药次次管用。 后来,母亲身体不好了, 姥姥去得更勤,他也跟着一起去,最终结果…… 所以他不信这些。 越之琼拜了拜,弯身时视线的余光可以看见封期的半片裤脚,神色不自觉变得更加柔和,那一对他亲手设计的戒指还在那只双肩包里,封期应当不会想到他来秋叶山的目的,不知到时他的神情会是什么样。 庄严佛像被晚霞更添了层金光。 如果佛祖真的存在,又恰好挑中了他的心愿。 那就祝愿封期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点燃的香插进香炉里,燃尽的香灰徐徐落下,越之琼突然眉眼弯起,他想到上一次替封期许生日愿望时,他许的也是这个。 这下两个愿望加持,封期一定能如他所愿。 “好了。”越之琼转身又重新将包背在身上。 “许了什么愿?”封期问他。 越之琼挑了挑眉,说:“你都没有跟我说你的愿望,休想从我这里套走话。” 封期也不介意,他没说出他的愿望,据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他希望越之琼能永远开开心心,这样就很好。 傍晚的朝华寺人不多,只有零散僧人,翠竹,清泉,老龟,这本该是最让人心静的场面,但越之琼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心不在焉地只要一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他就难以平静。 他们定的房还是上一次住过的那一间,阳台正对着寺庙的一角,钟声在渐渐下落的夕阳中响起。 “咚——咚——” 越之琼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混合着不知名的花香以及香甜的红豆味,他们买了红豆汤,甜蜜地加了几勺蜂蜜,就摆在阳台的小方桌上。 背后的玻璃门是他们第一次亲吻时靠着的那一扇。 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他却还是能回忆起那时的感觉。 太阳西沉,暗色升上夜空,越之琼指了指西边,说:“封期,你还记得那天的烟花吗?” “记得。”封期抬眼,他不止记得烟花,还记得微醺眼眸中越之琼站在阳台,被风吹动发丝的模样。 “那我们打个赌好不好。”越之琼嘴角泛起隐秘的笑意,似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堵什么?”封期一只手抵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不露痕迹地在他抿起的嘴角上停留。 刚喝了红豆汤,应该很甜。 “赌今天会不会也放一次烟花,如果放了,那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越之琼抬着下巴说,这是场必赢的赌局,他甚至知道再过五分钟,寺庙那只屋檐的后面就会燃起银色的烟火。 他特意挑选过,也特意计算过,从这里看过去会像是流星坠落。 他目光恳切地看着封期。 和喜欢的人即便只是对视,也是一场亲密的交锋,你来我往,暧昧横生。 “和我赌吗?”越之琼又问了一遍。 “赌,但如果我输了,有什么补偿吗?”封期舔了下唇,眼镜阻碍了相交的视线,他抬手摘下,又随意放在桌边,没了镜片的遮挡,幽深的瞳孔深情如漩涡。 烟火会准时燃起,他也会输。 输了他也心甘情愿,但总要拿点补偿,比如一个拥抱,一个吻,又或者是其他。 “由你定。”越之琼说。 “那就静等,看烟火是否会来了。”封期走到他的身边。 阳台不是封闭的,有着一道浅金色的栏杆,在腰际,手肘能刚好抵在上面。 远处密林被风吹动,树叶如同海浪,遥遥地能看见寺庙中有位僧人在打着拳,狸花猫跳到石板的凳子上,好奇地静静看。 一分钟过去了。 彼此的沉默并不尴尬,反倒更能体会到自己心跳的速率,好像变快了,好像更加有力了。 两分钟过去。 “封期,你就不怕我提出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吗?”越之琼问。 封期浅笑了一声,越之琼转头看见他高挺的鼻梁,以及在昏暗光线下更加深邃的眉眼,薄薄的唇张开,说:“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是我也不能满足你的?” 三分钟过去。 “比如说,我想……”越之琼却说不下去了,好像的确没有什么是他想要而封期不能满足他的。 封期话不多,但待在他身边从不会觉得自己被冷落,更不会觉得他不爱自己,他会在很细微的地方给足越之琼安全感。 四分钟了。 越之琼抬头,心脏跳动得越发快了,他默默倒数着。 六十。 五十九。 五十八。 刚数到五十的时候,远处骤然响起放烟花的声音,暗蓝的天空被银色光芒照亮,离得这样远,却照亮了整个寺庙,以及整个阳台。 越之琼半张着嘴,看着那些烟火如同星星般滑落,心脏慢了半拍。 “越之琼,你赢了。”封期在他耳边说。 越之琼手紧紧攥着,他赢了,但这不是他放的烟花,转头朝封期看过去,只见他脸上并无瞧见烟花的诧异,反倒带着浅笑,眉头微抬就带了点宠溺。 “该说你的要求了。”封期抬了抬下巴。 眼前的人摆明了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远处的烟花还在放着。 烟花响起的声音刚好与心跳声重合在一起。 心中那没有继续的倒数在无知无觉中归零。 “砰——” 真正属于越之琼计划的烟花升起,与那早放了五十秒的交叠在一起,它们很像,都是银色的星星,已经分不清你我。 真的是星如雨。 封期疑惑抬眼,目光落在那烟花上,然后又了然地看向越之琼:“你安排的,好巧。” “既然你明知道我会赢,干嘛还答应我。”越之琼也失笑道。 封期还未说话,越之琼却已经又匆匆开口,两人个子安排的烟花一齐放着,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为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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