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他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做到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真的能有人做到这样吗,他已经将自己压抑了太久,面具也戴了太久,自觉能做到将别人的恶意话语抛在耳边,可重新听见关于父母的流言时,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难受。 就像子弹穿破防护自以为绝对安全的防御玻璃,玻璃碎了一地,告诉他你不过如此。 他并不如他想象般的那样坚强。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人就会有会被刺痛的弱点,你一点也不脆弱,已经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了。”封期叹了一口气 他们已经走远,说话声已经听不见,他放下自己捂着越之琼耳朵的手,转为捋了把他的银发,语气中带着戏谑:“和你比起来,我才是真正的胆小鬼。” 稀碎的阳光穿透密叶,罩在越之琼的脸上,他不想封期这么说自己,在他心里,封期一直是个很强大的人,情绪稳定,不管什么事情到了他的面前都不过是件简单事。 如果这样的封期是个胆小鬼,那…… “我们两都是胆小鬼,一起做个胆小鬼也挺好的。”越之琼说。 * 越之琼已经许多年没有回到学校了,家乡的变化不大,即便过去了这样多年,它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放学的学生还穿着和他那时一样的校服,学校旁边依旧有着许多的小吃车。 他抿了下唇,视线投向那条稍显清净的小巷。 就是那里。 只是站在这里,回忆就会把他代入当时的情境。 只是现在是夏天,没有积雪,也没有成了黑色的积水,西边橙到发红的晚霞映着墙壁上学生们闲时刻下的小字,与那时不同,又与那时很像。 封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对临光市的记忆不深,只记得当时是想要去更远的地方,而路过这座小城市。 这种喧闹与活力,让他有了些记忆。 吵吵嚷嚷的学生推动路边停着的自行车,自行车有些旧了,骑动的时候会发出很响的嘎吱声,那条小路并不平坦,车头被颠得歪歪扭扭,坐在后座的学生,锤了下骑车的人。 “你骑慢点,我要被颠下去了。” “拜托,下坡路,我怎么骑慢,你自己下车走就好喽。” 好熟悉。 封期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副画面,冬天的阳光把雪照的晃眼,他背着包,因为刚和封朗通过电话而心情不好,肚子也有些饿了,漫无目的地向前走,走着走着路过一所学校。 现在是上课时间,没有学生的吵闹声。 他重新低下头,走得又快又急,还带着风。 突然一个学生急冲冲地跑出来,跟他撞到一起。 他那时脾气不好,又刚好心情也差,张口就骂了句:“投胎都没你这么急。” 撞到他的人自己跌到了水坑里,水很脏,看着就很冷,水浸湿了那个人的衣服,封期撇了他一眼,抬脚就要走,他没那个心思去管一个过路人。 “对不起。”那个人声音很小,还带着哭腔。 封期脚步停下,心里觉得至于吗,这样就哭了? “喂,你没事吧,摔疼了?”他依旧高高站着,阳光从他后背照过去,跌倒在水坑的人抬起头,一张脸上全是眼泪。 “真摔疼了?”封期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弯下腰,把人扶起来。 那人刚一站起来就急着要跑,封期一把拽住那人的衣领,觉得这个小孩不长记性,都摔哭了还跑这么快:“你不会真急着去投胎吧,我这是撞鬼了?” 少年在他身下扭着,但封期力气大,再怎么挣扎也跑不掉。 “你放开我。”少年终于放弃,哽咽着说:“我妈妈在医院快要……我,我要去见她。” 封期松开手,抬手刮了刮鼻子,嗫嚅了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吐出一句:“你傻不傻啊,跑着去哪能行,医院在哪?” 少年说了地名。 封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压根不认识,招手想要打车,但马路上压根看不到出租车的影子。 他把目光转向了一旁停着的自行车,车有点旧,他拍了拍车座,又看了眼一看就很瘦弱的少年,说:“你上来,我骑车带你去。” 即便身后带了一个人,他也骑得极快,极轻松。 “要拐弯提前和我说,我不认识路。”说话声都被颠的发颤。 他从未见过这么差的路,每一次颠簸他都觉得自己快要飞出去,他朝身后的少年说:“你抓着我,抓紧一点,不然颠下去我可不负责啊。” 身后的人小心翼翼抓住他的衣服,寒风吹得他脸像被刀刮一样,明明是脏污了的雪水,飞溅起来时,被阳光一照,竟然也闪闪发光的。
第52章 夏日的温度即便是在傍晚也依旧热烈, 空气躁动着,飞驰的自行车从身侧掠过,卷起越之琼洁白的衬衫, 小吃车上传来一阵阵香辣的气息, 往他的鼻孔里钻。 他侧目望着那条小道,突然察觉到封期许久没有说话。 这种沉默是和平日里不一样的, 平常时候封期也很少说话, 但他总是能在越之琼有动作的时候投来询问的目光, 就像是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越之琼一般。 越之琼看着他, 封期很久没有反应过来, 目光直直地落在那条小路上。 自行车摇铃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越之琼也跟着一并陷入回忆。 只是, 他更多的还是在想,是封期吗。 是他吧, 他想起些什么了吗。 越之琼不敢去问, 也不敢发出动静,生怕惊扰到封期的回忆。 沉默与静止延续了好久好久, 久到越之琼已经在心里开始为自己做准备, 封期或许只是罕见地在发呆又或者是瞧见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他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即便那个人真的是封期,封期不记得也很正常。 ……那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不足以在另一个人的记忆中留下些什么。 越之琼后腰抵在银色栏杆上,栏杆被晒得发烫,炙热地烫着他的腰。 “封期,煎饼果子好香, 我……” 他主动打断了封期的回忆,他们现在已经很好, 不要被过去的小事而影响到。 “之之,我是不是抢了别人的车带你去的医院?”封期突然回过头,脸上带着无奈的好笑。 越之琼的手指反扣着栏杆,手指不自觉用了力,死死地握着那温热的栏杆,直至封期歪着头疑惑又问了一遍,他才终于反应过来,用力点点头。 “是,你骑了别人的车带我去的,后来我们两还被当做偷车的小贼被骂了一顿。”越之琼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笑着的,一定是那种又不知所措又高兴的笑,一点也不好看。 封期轻轻“啊”了一声,他食指抵着下巴,浓密的眉毛微微拧起,一边回忆一边说:“想起来了,然后他知道事情经过后,还买了两根肠给我们当做安慰?” “纯淀粉肠,但很好吃。”越之琼补充。 “想吃淀粉肠吗?”封期扬了扬眉。 越之琼压抑住心中激动的心情,只是脸上表情怎么也也压抑不住,他点着头,然后扑进封期的怀里。 “真的是你,封期,真的是你。”声音埋进衣服,显得很闷。 封期听出他说话时尾音的颤抖,大掌轻轻抚摸着怀里人的发丝,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这件事在越之琼的心中是那样重要,而他却想起来的那样迟。 “我本来都在心里告诉自己了,你不是也没关系,你记不起来也很正常。”越之琼的声音有些委屈,是的,他心中所想的的确是他的心里话,只,如果是封期,那会更好。 他认错了人,又找了替代品,但兜兜转转还是最初的那个人。 越之琼闭着眼,脸颊埋在封期的胸膛前,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他都能感受到,咚咚咚地有节奏。 “你心跳的好快,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某个人是不是偷偷哭了?”封期说。 越之琼仰起头,与封期对视上,他的眼圈的确发红,声音也有些哭腔,额头的发丝被封期掀起,将一层薄汗擦拭干净后它重新恢复到干爽。 “没哭。”越之琼说,他吸了吸鼻子,又问:“我哭了,你为什么要心跳加速?” 他仰着头看人的模样实在太让人心软,尤其是他此刻眼里含着水光,表情还有点小委屈,让封期不自觉动了动喉结,某种想法在心底蠢蠢欲动。 “我想亲你。”封期在他耳边轻轻说。 温热的气流让耳廓发颤,越之琼转了转眼睛,这里人太多了,车流人流一刻不停地从身边经过,他拉过封期的手,按照记忆找寻着偏僻小巷。 记忆没出错,街边的小巷依旧是废弃的,无人经过。 青色苔藓长满了墙缝,不知是谁在这里泼了水,地面上一层水光,映照着天边的晚霞。 越之琼胳膊环着封期的脖子,微微用力朝下压,封期也配合地低下头,好方便他的动作。 唇舌纠缠,互相掠夺着呼吸,他们的亲吻总是足够猛烈,舌面上的神经向大脑输送着一波波快感,既柔和又缠绵。 这小小巷很少会有人经过,于是他们的动作也更加放肆。 封期搂着越之琼的腰,越之琼被他养的胖了一些,但在他的认知中依旧属于纤细的类型,薄薄的纯棉体恤什么也阻挡不住,他能清晰感知到越之琼腰际紧绷的肌肉,以及越发滚烫的温度。 手掌像是拥有了魔力,每一次抚摸都会激起一阵战栗。 “痒。”越之琼缩了缩身体,腰上的软肉是他的敏感地带,偏偏封期总是喜欢摸那里,他动了动身体,却把自己往封期怀里送得更近。 额头贴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越之琼悄悄睁开眼。 亲吻时,封期总会取下那副眼镜,纤细弯长的睫毛衬得那双眼镜更加神情,如果深邃湖水,要将人沉溺。 “封期。”越之琼喊他。 “嗯?” “封期。”越之琼继续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很想去喊封期的名字,很想一直一直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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