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家都在看,所以这种时候正大光明地盯着其中某一个人的脸也没关系。当事人也不会察觉。 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严墨感受到一种与他无关的、青春阳光积极向上的活力能量扑面而来。 注意力在他侧脸的线条上。 真帅啊。严墨心里实事求是地客观评价道。 每当看到这样的陆廷时,他就会在心底原谅一秒当初不经过他同意就喜欢上陆廷的自己。 喜欢原来是这种感觉。 一节课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严墨看了眼表,快下课了。 因为体育老师先离开了,刚才一听体委说今天不用集合各自解散,严墨独自一人先行回楼上教室。 室内至少没那么冷。因为还没下课,他到得早,进教室门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 除了他这种早退的,按照另外一批人以往的尿性不拖延到最后一秒都不会踏进班里。 此刻整个教室安安静静,还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剩下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便格外清晰。 脚步声停在陆廷的课桌前。 严墨自认没有偷窥他人东西的癖好。 听起来像在狡辩。 他那双永远平静无波的眼睛垂下注视着陆廷的课桌看。 课桌上的东西挺一目了然。高高垒起的书墙,黑色笔筒,但各种散落的笔,修正带,一本做到一半的习题册还被随意摊开放置在正中,上面主人字迹龙飞凤舞的。边上是他的机械手表,还有一包用了一半胡乱丢弃的抽纸。 可以想象课桌主人听见喊打球后随手把那包抽纸往这儿一丢的样子。 应该是走得急。不然他们后排的人是不会轻易把纸巾这么随便放的。这里处处充满了主人的生活痕迹。 周围没有人。只有他一人在的,一片静谧的教室里。 低着头的严墨伸出了手。 指腹触碰到陆廷用过的桌面时,他清楚感知到自己的心率在上升。 嗯…… 感觉微妙。 他的发愣没持续多久。忽而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靠近教室,严墨当时动作快得简直像是枝桠上瞬间被惊动的鸟雀,噌的一下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他之后,另一个陌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后门进了教室里。 对方似乎在瞧见班里还有其他人之后还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进来了。 班里的人这么快就回来了?严墨这么想着,小幅喘息平复自己的心跳,听着那人的脚步声走到了他的正后方、就在陆廷的座位那儿停了下来。 不知道在做什么。停留片刻后,又飞快地离开了。 不是他们班的人。 严墨扭头看去,只捕捉到某个长头发女生匆匆跑走的一抹背影。 他再转头看向后面陆廷的座位。 陆廷的课桌上被放了一瓶水。 大部队很快陆陆续续回了班里。 下节课的语文老师已经早早到了教室,正在讲台上大肆抱怨每次他的课总是轮到体育课后面,又嫌弃地喊边上的人开窗通风,散散班里一股味道。 刚从球场上下来的陆廷,身上热意还没平息,他将脸埋在桌下抽纸擦汗的时候,边喘气边顺口问座位周围的人:“谁给的?” 他指的是桌上那瓶凭空出现的矿泉水。 自己已经有水了。看旁边人全都摇头说不知情,他先是一个投篮丢了那团擦汗的纸,还想着要问问还有没有人知道,毕竟也算是人家特地给的。 左右前排的人都问过一遍了,陆廷目光随之落在自己前排的前排,那坐着一个笔挺认真的安静背影。 陆廷张了张嘴,想了想,又把刚想问出口的一句话又咽回去了。 还是算了。对方的背影一看就知道正在认真学习,要他在这时候特意打扰一下总觉得良心不安。 没必要了。 这时预备铃打响,上课了。陆廷随手把那瓶水塞进了桌肚里,他抬头去看这节什么课。
第5章 前面讲题讲到一半,老师忽然停顿,警告地当众点了一个名字。 她声音一沉,气氛陡变,班里原本窸窸窣窣的微小声响一瞬间全都销声匿迹。 严墨原本正在改正某道错题的过程,此时记笔记的手也是一顿。 “你来说说这题的答案是多少。”她严词厉色地喊出一个名字:“陆廷。” 严墨手中握着笔,眼也不抬一下地,像在认真看题。耳边听见身后拖动椅子的声音慢了一拍才响起。 “知道讲到哪一题了吗?”此时的班里落针可闻。她走下讲台的每一下脚步声都踏在人绷紧的神经上。 “现在睡醒了没?” “来,现在这种时候还能睡着,看来咱们班长挺悠闲啊,是不是?说说吧,上面这道往年考题的答案。” 陆廷说话声听起来还有几分睡意惺忪:“是……” 他似乎试图心算,很明显已经来不及。看起来他的左右邻居也没一个靠谱的,那几个人能憋住笑就已经不错了。 至于再前排的那些人,更不会给自己找事,脑袋一个比一个低。倒也还轮不到他们给陆廷答案。 班主任抓典型的时候班里死一般的一片寂静。没人在这时候当出头鸟。 根号二。背对着他的严墨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对自己后面站着的陆廷说。 是 根 号 二。 “行了,站着吧。” “这个状态不对哈,大早上的打什么瞌睡?剩下的人,别以为这次没点到你们就心存侥幸,我说的是你们每一个人。小测题目都能做成这样,好好想想你们是在糊弄我还是糊弄自己?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讲到后面,她又点了一遍名字:“陆廷。” 有几个人的目光便被吸引朝后看去。 虽说是罚站,但那人也站不直。他姿势困乏,高大的男生两手撑在课桌上,弯腰低头,困倦的神色被掩藏住了。 他抬手揉眼角时,画面焦点就变成了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什么叫做困都困得帅人一头。 眼前这就是了。 这是今天严墨跟陆廷近距离当同班同学后得出的又一个结论。他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老师:“自己去厕所里洗把脸再回来,清醒清醒。” “再说一遍,这道题目很典型。其他人来回答……” 一场无关紧要小风波。 插曲过后接着枯燥地上课。数学之后是生物,生物之后是物理。 严墨的笔重新在纸面上动作起来。他平静地接着记笔记。 * 严墨是怎么陷入这场暗恋的呢。 这就得说起去年,他刚好去找严妍班里的找人的那一天。 正好赶上他们班主任在班里骂人,嗓门之大差点就要掀翻教室屋顶。 看见了这一幕,那个正在气头上的秃头老师抬手要打人、剑拔弩张的一幕—— 严墨脚步停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 当时那个还坐在座位上的高大男孩忽而一抬手,清脆的“啪”一声,和班主任当众击了个掌。 所有人都笑起来。 那个老师也才顺势当众揍了他一巴掌。 而严墨也后知后觉过来,那原来是在打闹。 事情的起因好像是身为班长的陆廷带头叫外卖被主任抓现行。但到头来这件事到底没真的被追究。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有某种“余地”在的,而严墨所相信的“规则”没有。 他就是那种读不懂气氛的人。 那是严墨第一次注意到这号人物。 虽然平时已经经常在学校里看到他了。学校里的明星嘛。 不知道陆廷记不记得,他们之前其实也说过话。 当时是高一的校运会,严墨和另一个女孩被派去小卖部买水。不大的小卖部里人多又挤,他们好不容易才从里面买了几箱子水搬出来。 严墨正在把最后一箱运动饮料搬出来,一起来的女孩忽而见到了认识的人:“哎——” 她高声喊住路过的那人:“陆廷!你们班积分多少了?” 严墨抬头望去,看见不远处走过的一个吊儿郎当的高大身影。 陆廷的校服外套就搭在单边肩膀上,只单穿一件自己的T恤。他整个人的身影在人群里松柏般的挺拔修长,醒目非常。 陆廷回答了她,又在路过他们时停下了脚步,多问了句:“就你一个啊?男生呢?” 他看了眼那两箱子矿泉水和三箱子运动饮料。箱子摞得高高的。 女生笑,拍了一下站在箱子后面的严墨肩膀:“你瞎了啊,这不是吗?” 下一秒,那双眼睛忽然就朝严墨看过来:“你?” 当时的严墨:“嗯。” 这时,旁边刚好有一人跟陆廷说了句什么,陆廷转头看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笑起来。 那天阳光很好,在少年的乌黑发丝上折射出小小的、璀璨的虹彩。他弯起来的眼睛也是闪闪发亮的。 单边酒窝也很有少年气。主要是严墨的身高,就看到这人的嘴巴和牙齿长得都很好看。 这个人的脸本来就生得惹人,这么爽快坦然地一笑,这个漂亮的画面自动在人心里定格住一瞬。 ——这个在心里定格的人就是一旁面无表情,毫无存在感的背景板严墨。 后来那几箱子水是陆廷借给他们一辆不知哪顺来的推车,才得以一次性全搬回去的。 “哪来的车!”严墨的同伴十分惊喜。真的,要早有这好东西,他们先前也不用一趟趟跑来跑去了。 陆廷:“体育办公室拿的。” “啊?这我们能用吗?”她起先还犹豫。主要是主任看得挺严的,不让学生随便乱动里面的东西。 “该用就得用。”陆廷道:“没道理放着工具不用,让学生自己搬。放心,一会儿用完放回去就是了。” 说这话时,严墨看了他一眼。 真人比他想象中的陆廷形象更叛逆一点。 确实帮大忙了。 事情得以解决,另一个女同学去还了陆廷借的小推车。 回想起来,这个时候的严墨就已经有点在意那个笑容了。 后来严墨偶尔有到严妍他们教室找人的时候,他的注意力若有若无地会落在那个人身上。 顺带一提,当时陆廷还是严妍她们班的班长。 严墨看过他坐在后排一边吸AD钙奶一边刷题,看过他跟人勾肩搭背的背影,也看过了他的各种笑容。 教室外面有人找,一声“陆廷”,这时候反射性地抬起头望过去的不是陆廷,偏偏是反应太快的严墨。 “干嘛——”在他之后,当事人陆廷才慢一拍地站起来。 严墨意识到自己的反常。 他似乎太过在意“陆廷”这个名字,以至于自己竟在陆廷本人之前对那个名字做出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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