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另一人也附和:“你现在的工作也很不稳定的,禁渔期马上要来了,渔民收入即将步入冰点期,这你应该是懂的。” 陈木潮抱着手臂,懒散地靠在墙上,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过了几秒,他问:“难道你们提供给我的工作很稳定?” “没错,至少能保证你一直干到法定的退休年龄,有退休金,”或许是捕捉到陈木潮话里有松口的可能,那人坐直了一些,“薪水会更多的,你还债的压力也会小一点。” 对陈木潮来说,听着的确像是已经足够心动的条件,但陈木潮还是说:“我再想想。” “不急,一周内给我们答复就好。” 那人站起来,路过姜漾走到门口,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门重新打开又关上,陈木潮将拖着凳子放归原位,才有兴致和姜漾说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站那做什么,想当门神?” 姜漾机械地挪动手脚,慢吞吞地往陈木潮身边蹭。 “他们来找你做什么的?”姜漾问。 “路港新的发展规划下来了,东南边有座丘陵被划分成天文观测景点来建设,科技馆的地基已经打好了。” 陈木潮又去掏烟,单手点燃,不怕摔炸一样把火机转手抛到桌上,很明显地就能看出估计是烦得厉害。 “他们想请我去那里工作。”陈木潮说。 姜漾点点头,陈木潮留给他个冷淡的侧脸,但姜漾盯紧了他,问:“那你去吗?” 陈木潮嘴里含着烟,姜漾就没琢磨清楚过他的想法,但这次,他的回答好像真的举棋不定,含含糊糊:“再说。” 他前一晚没休息,眉间又蹙起来,眼神里藏不住的疲惫,眼眶也有些发红,实在不是一个适合盘清所有的好时机。 但姜漾又实在想知道。 “姜哲驰来找过你是吗?” 最后一把凳子碰上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陈木潮眼里连波动都没有,好像确实不认识,或是装作不认识,问他,姜哲驰是谁。 又说:“你们家人太多,我记不住。” “……”姜漾走过去,毫无顾忌地戳穿他,“你跟我装什么傻。” 陈木潮不可能忘记,至少姜漾不想要陈木潮忘记。 陈木潮终于拿正眼看他。 “你就非得要知道……”陈木潮声音轻得几乎像叹了口气,“对你有什么好处?” 大约又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聊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就不该放他乱跑,陈木潮开始在心里估衡把这人关在屋里一步不允许出的可行性。 “是,他找过我。” 陈木潮看进姜漾眼里的最深处,寻找自己被掩埋至此的倒影。 “还想知道什么?快点问,我很累。” 既然他这么想知道,告诉他以后的后果由姜漾承担,是后悔还是气极到指着他的脸骂他面目可憎,都是姜漾该受的。 毕竟陈木潮捂了这么久,也是最说不出口的隐秘的事实,最不想让其被知道的人,就是姜漾。
第63章 同归于尽怎么样 那个面目可疑的男人找过来时,陈木潮刚被杀鱼用的刀划到手指,他在客人的惊呼中说没事,将东西递给客人后,随意抽了张纸巾包住手指。 有什么人走进他店里,面色乌白,却对他笑得很亲切,但不知为什么,这笑容就是让他看着不舒服。 陈木潮没想太多,以为是顾客,问他要什么。 男人笑了笑,说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我姓姜,”他说,“我叫姜哲驰,是姜漾的父亲。” 陈木潮并不想在这里听姜哲驰说什么,他预感到来者不善,姜哲驰无法,似乎也觉得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拉拉扯扯不好看,没说几句就走了。 再次见到是在邓蓁蓁的酒吧,距离他上一次找自己只过了两天时间。陈木潮坐在吧台边,余光瞥见姜哲驰靠近了他,心里突然对姜漾偏激的跟踪行为感到释然了一些。 说不好是不是陈木潮放不下,这次他没有太坚定,姜哲驰提出找个偏僻的地方谈谈,陈木潮跟去了。 姜哲驰确实来者不善,拿着一个小巧的U盘,对他实施勒索。 “这里面是他捅我的视频,你说交给警察足够他判几年?”姜哲驰神神秘秘地靠近了他,用枯瘦得不太正常的手肘上突出的骨头碰他。 “你想要什么。”手段挺低级,但陈木潮就是没什么办法。 姜哲驰要钱。 无论陈木潮身上有没有债务都拿不出来的一笔钱。 “那好吧,”姜哲驰耸耸肩,离开他一些,看起来很轻松地说,“我还以为你对他的感情有多深,还不是败给了物质。” 陈木潮没说话,只空有一腔爱意完全无法反驳姜哲驰的话,他甚至开始自我怀疑。 是不是姜漾在他心中的地位的确不够,他才这么容易因为谁的随便说说就能动摇。 “不过,”姜哲驰又看着他,露出那种粘腻,看着难受的笑容,说一些恶心的话,“姜漾毕竟还小,床上那些事情,肯定还是我比较清楚……” 陈木潮低眼横了他一下,他的长相原本就凌厉显凶,脸上又长期没有表情,姜哲驰有点被他这个眼神吓到,愣了愣,转瞬即逝的慌张过后,咳嗽两声,不大自然地收起了那些肮脏的心思。 “最后告诉你个消息,当作你愿意和我聊聊的回礼。”姜哲驰说。 “姜漾马上就要订婚了,他不要你了,你有点可怜啊,帅哥。” 随后把地址和时间都告诉了僵在原地的陈木潮。 陈木潮看着他穿过安全通道的门,门被重新关上,安全通道地上积攒厚厚一层的灰尘被纷扰扬起,光从狭窄的罅隙里透进来,也只照亮一小块时空,而陈木潮还是在阴影里。 他突然改变了想法,也觉得姜漾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弥足重要。 因为姜哲驰毫无防备地将后背留给他,并带着那支装有有可能致使姜漾遇到麻烦的U盘离开时,陈木潮是真的思考过把姜哲驰处理掉的可能。 陈木潮的冲动十分难得地占了理智的上风。 至少穿着全黑在路港夜晚的凉风里蹲点,看着姜哲驰上楼开灯时,陈木潮是这样怀疑的。 这不太像他,陈木潮站在路港老城区的一栋破败小楼前,踢着楼下大小不一的沙石,将这样的情况设想到以前的自己身上,觉得他要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么会找一个更加折中和温和的方法。 反正不是这样当一个他在姜漾面前骂过的跟踪犯一样,找吴弛问到了姜哲驰常出现的地点,然后冲动又没什么准备地就过来了。 据他所知,这栋位于老城区的小楼租价低廉,姜哲驰只是在这里暂住,不日可能就会回到深圳。 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 陈木潮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等到街区的灯几乎全灭了,才踩着路灯的最后一点光线上楼,敲响了他适才观察到的姜哲驰所在的楼层的门。 姜哲驰房间一直是亮着的,陈木潮在楼下一览无余,过了几秒,门被颇为小心地移开一条缝。 “怎么是你?”姜哲驰见是他,将门往外推,开得大了些,好像放下了些防备,用他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珠看他。 陈木潮笑了声,将门用力往外拉到最大,抬手扣住姜哲驰的手腕,将他按在地上。 “你做什么!”姜哲驰在地上大叫,陈木潮趁着空当把门又关上,扯着他的头发,猛地往地上一撞,姜哲驰磕到下巴,吃痛闭嘴了。 “别叫。”陈木潮说,“你应该知道我想来拿什么。” 姜哲驰原本还想装傻,但陈木潮完全不吃他这一套,他便搬出姜正嵩,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吗,你敢动我,你没好下场!” “我不想要好下场。”陈木潮的声音与幽暗的环境融在一起,像粘稠的冰冷的空气,一齐灌进姜哲驰耳道里,刺得鼓膜都在疼。 “但我觉得你没有这个告状的机会,”陈木潮俯下身,贴近了姜哲驰的脸,说,“我先把你弄死,找到那个东西以后毁了,我再自杀。” “你觉得怎么样?” 有什么东西卡上了姜哲驰的脖子。 尖锐冰冷,陈木潮手指抵着刀片,控制着力度,让刀尖从姜哲驰的脖间滑到耳后。 不知为何,姜哲驰去酒吧找到陈木潮时,总以为他是小地方那种懦弱又胆小的废柴,但他周身缠绕着陈木潮有形的威胁,却觉得他真的能做成这样同归于尽的事。 “你不信?” 刀锋转了个半圈往回收,陈木潮换了副好整以暇的姿态,用掌间局部温度较高的俗体包裹住尖薄的刀片,客室昏暗,姜哲驰先闻到铁锈一般的气味,然后粘稠的液体滴落在他横躺的半边侧脸上。 “这是我的诚意,你试试看。”陈木潮似乎了无疼痛的知觉,语气淡淡。 “我信,我信,我给你行了吧!” 姜哲驰怕死,心里也没什么主意,临近崩溃,还是将存放U盘的地点告诉了陈木潮。 放在一个电视柜底下的抽屉里,陈木潮架着姜哲驰过去拿,姜哲驰却说:“我给你拿,你放开我。” 陈木潮倒不是很怕姜哲驰反扑,他瘦得不太正常,于是放开了手,但居于高处时无意间瞥到抽屉里凌乱的物品分布时,好像看到什么白花花的东西,用塑料袋包成几份。 姜哲驰飞快地拿了U盘出来,将抽屉关得很用力,木头相撞的声音有些响。 陈木潮没太多想,用刀柄敲碎了U盘,把残破的金属废物收进了口袋。 “你真的不怕我报复你?”姜哲驰很难得见到这种人,慌乱地抹滴在脸上的血,又揉着被掐红的手腕,问陈木潮。 房间内的卧室散出些腐臭的垃圾味和食物的调料味,陈木潮路过,脚步没有停顿。 “随你。” 陈木潮没什么动机,想做就做了,姜哲驰倒是说到做到,往后陈木潮每一次踏进柳里路,全身上下几乎没剩几块好的皮肉,往往是结疤了又被穿透,血腥味无数次涌上口腔时,他好像明白了姜哲驰抽屉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姜哲驰与柳里路关系密切,其中的交易内容呼之欲出。 但特权阶级的事他无权过问,身体上的苦难直到路港红灯区大幅度整改后才好了一些。 “这有什么好知道的。”一口烟从陈木潮嘴里轻吐,过去太久,回忆带点艰难,他在朦胧中聚焦不起眼神。 陈木潮并没有详细地告诉姜漾,一笔带过一些细节,姜漾听的版本是“我去找你爸,用了一些手段把东西拿了回来”。 姜哲驰来回戏耍他,他最终选择的处理方式却太过狼狈。 “你爸这么轻易就把东西给我了,说不定留了后手,你小心一点。”陈木潮站起来,往浴室走,说不好是不是逃避,不知怎么面对,但刚走了两步,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巨大推力撞了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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