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手机上还联系的那位不是才没好上几天吗?” 袁蓓摆摆手,说你不懂。 “我可没打算像你一样,吊死在一棵树上。”他说着,往出口处停着的那部黑色帕格尼挥了挥手,车主是一位年轻的男士,见了他们,也迎上来。 “你这死出,”姜漾骂他:“以后有你好受的报应。” 前来接他们的人两人都熟识,就是姜漾认识的锦标赛的主办方家族的继承人,那位姓氏很少见的朋友,名叫图缘。 图缘深谙待客之道,车子驶入主城区后,带他们先去了当地一家极富盛名的餐厅吃晚饭。 咖喱散发出醇厚的辛辣香气,包裹软嫩的蟹肉,罗勒独特的味道结合猪肉被大火炒后的烟火气,冬阴功汤颜色红火得正好。 姜漾被轮船晃了一天,正处在没睡好导致的昏昏然的后遗症中,对美食不是很感兴趣,看着转桌上掠过自己眼前的盘子,隔很久才动一次筷子。 图缘笑着说:“怎么了姜小公子,没胃口啊,就逮着沙拉可劲儿薅。” 姜漾怏怏地抬眼皮看他一眼,恰好青木瓜沙拉又转到他面前,于是他拿起筷子,又薅了一口。 图缘关了自动转桌的按钮,让沙拉停在姜漾眼前,清清嗓子,面色严肃起来。 “你要我帮你做的事情,我帮你做好了,你答应要告诉我原因。” 图缘身材高大,梳了十分成熟的发型,虽然穿着私服随意休闲,但正色起来的样子不难看出他身份显赫,给人一种十足的威慑力。 姜漾没脸没皮惯了,没被他吓到,往沙拉里挤了点酸柠檬汁。 下船时和袁蓓说不晕船,在图缘车上时胃里却越来越难受,有点想吐,便急于吃一点清爽的东西往下压。 “我原本不想问你,这是你自己的事,但是太危险了,出点什么事我就是罪魁祸首,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图缘敲敲桌子,催促道。 图缘没有明说,但姜漾知道他问的是让他内部操作,将同组竞争对手变成那位热爱搞小动作的Leal先生的事情。 “没什么理由啊,想向世界级一流选手学习技术。”姜漾打哈哈。 “去你的,”袁蓓啃完一条火山排骨,抬起头用手肘顶他,“你敷衍谁呢,我们又不傻。” 姜漾原本想说那不见得不傻,但是饭桌上的两个人都同时面色不善地盯着他看,他就不说了。 “我说了你们别骂我。”姜漾给他们打预防针。 图缘耐心告罄,“嘭”拍一下桌子:“快说。” “就是要危险才好,能弄出点伤更好,我让我前男友来观赛了,还威胁他有他在的话我才在意自己的死活,万一他看了心疼呢。”姜漾说,眼睛又笑得弯起来。 沉默十分诡异,姜漾讪笑一声,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短暂的平和与宁静。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图缘腾地一下站起来,袁蓓没想到是这种回答,巴掌落在他的背上。 姜漾赶紧说:“说好了你们不许骂我的。”但没人听他的。 “你真是疯了,”袁蓓咬牙切齿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要是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姜漾完全考虑过,不过更多的是考虑一些别的方面。 “遗嘱立好了,我有办法把你择出去,我妈也不知道,”姜漾慢吞吞地说:“我有分寸的,别那么紧张。” “你有个屁的分寸。”袁蓓恨铁不成钢地说:“他就那么好,值得你命都不要。” “命是要的。”姜漾反驳。 “但他就是那么好,”他咽下最后一口沙拉,“我拼了命都想得到。”
第50章 谁是谁朋友 锦标赛于次日早上十点钟准时开始,赛前选手们都有自己独立的更衣间以及休息室,并被要求不允许私下见面。 袁蓓作为姜漾的私交自然可以随意出入休息室内,图缘则因为需要避嫌,一个早上都没现身。 “陈木潮还没来啊。”袁蓓半躺在沙发上吃主办方给选手提供的水果。 由于私家侦探为他传回的消息有延时性,加上姜漾现在也因为一些自己的原因,不愿意去提前透支陈木潮的动态,所以现在他也不知道陈木潮来不来,什么时候来。 见他不说话,袁蓓大约是想让他放弃一些危险的想法,接着悲观地劝他:“比赛都快开始了。” 姜漾逃避问题,不想聊,虽然他的确因为陈木潮在赛前心神不宁,完全没有即将开赛的紧张感。 但他自己能想,别人不能说,于是他也给袁蓓找不痛快,顺便转移话题道:“昨天你勾搭的那个小导游呢,你不去和他聊天?” 一大盒色泽鲜艳,汁水饱满的热带水果全部进了袁蓓的肚子,他又露出志在必得的笑。 “这种事情要循序渐进的,哪能像你一样。” 其实姜漾十分想问他这样是哪样,但为了避免话题又回到他身上,也为了再过分频繁地惦记陈木潮,于是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难得地没有与袁蓓争论。 九点半时,姜漾换好了机车服。 他的机车服是私人定制,采用红白两种撞色,胸前有几个很有设计感的图标,以及一些赞助商的品牌商标。 他拎着头盔往外走,迎面碰上一个金色头发的外国男人,听到动静,那人也看了过来。 视线对撞的一刻,姜漾看到一对蓝色的眼珠,但并不是特别明显,休息室走廊里开了灯,自上而下打到脸上的时候,才能勉强分辨。 “你好。”那人见了姜漾,居然用中文向他问好,姜漾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两秒,也说“你好”。 “很期待你的表现,姜。”居然又叫出了他的名字。 姜漾笑了笑,然后在那人转身时,看到了他印在衣服后的名字——Leal。 陈木潮到达港口的时间是早上八点钟,距离锦标赛开赛还有两个小时。 他走出船舱,未给小岛良好的城市建设多留两道目光,他漫无目的地观察了下四周,突然衣摆被扯了扯。 他往身后看,阿颂睁着大眼睛,露出漂亮整齐的牙齿。 “这位先生,请问是要去市区么?五块钱一位,马上就能走。”阿颂笑着说。 陈木潮回忆了一下在手机上搜过的地图,想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硬质卡纸制成的观赛入场券,指了指上面的地址,问阿颂能不能去。 阿颂看到门票后肉眼可见地愣了愣,隔了几秒,又标准且公式地笑起来。 他对陈木潮说:“先生,太巧了,我正好也要去那边,昨天有位客人邀请我看比赛呢。” “但是这个地方不在市区内,得加一点钱。”他又补充。 虽然陈木潮没有了解的兴趣,但从阿颂口中,他得知阿颂昨天遇上的那位客人十分热心肠,不仅说要邀请自己看机车比赛,还要聘用他作为专属的导游。 按照行情,专属导游赚的钱可比在码头拉客赚的多得多。 “其实我感觉那位先生可能是想和我做朋友。”阿颂坐进驾驶室,熟练地换了手动挡,他的手很小,手掌很薄,捂在方向盘上显得像小孩子偷偷开大人的车。 车是能坐下六个人的面包车,银色的车门和车头都有些老化的趋势,上面有洗不干净的黄色痕迹,后备箱里放了许多杂物。 做什么样的朋友不好定义,阿颂没有说,陈木潮也没有往这个方向深想。 陈木潮心不在焉,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笔挺又高大的棕榈树,顺口往下问道:“那你想跟他做朋友吗?” “哈,这是什么话,”阿颂笑了一声,眼珠狡黠地转了半圈,“赚钱而已嘛,只要有钱赚,大家都是好朋友。” 小岛面积不大,举办锦标赛的场所远离市区,陈木潮靠在椅背上,阿颂人很活泼,但活泼浮于表面,只是为了活跃气氛,亲近游客,获得好感,好收获更多的回头客。 阿颂问陈木潮是一个人看比赛,还是有别人一起。 陈木潮被他叨得有点困,说得很少,但还是尽量回答了,说:“朋友比赛,我来看他。” “哦,朋友。”又提到这个词,阿颂应了一声,接话道:“那你们应该关系很好。” 很好吗? 陈木潮无声地笑了笑,没有选择与阿颂深入话题。 通往赛场的路上人很少,车也不多,道路通畅,周边房屋零零散散没有几座,但他们运气不够好,每一次红绿灯都碰上,阿颂嘴上没说什么,但话少了许多,情绪也不如一开始高涨。 终于,他们在离停止入场的十分钟前赶到了赛场入口,阿颂没有入场券,陈木潮没有问,但他主动向陈木潮摇了摇手机,说没关系,然后打了个电话,报了自己的位置。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又挂断,阿颂转述道:“他说来外面接我。” 陈木潮点点头,付了钱,没有要等阿颂的意图,阿颂也挥挥手,说再见。 快接近检票口时,陈木潮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西装西裤,戴着眼镜,脸很俊秀,脖子上挂着大约是内部人员的名牌,弯下腰,正和检票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会儿,朝他点点头,那人便向陈木潮走来。 两人步伐都没有停顿,只是在错身的时刻,陈木潮听到有人叫他。 “陈木潮?”袁蓓又倒退两步,回来仔细端详陈木潮的脸,“是你吧?” 陈木潮也看向他,过了几秒,认出来人,微微颔首。 “我是袁蓓,你还记得我吧?”袁蓓见到他,不知为何,陈木潮从他脸上看到一些兴奋和紧张,他没明白这是什么情绪,便点点头。 “我记得你。”他说。 阿颂从陈木潮背后跑过来,在袁蓓身前停下,看看他,又看看袁蓓,说:“真的这么巧吗,”又对袁蓓解释:“我和这位先生一起过来的,他坐了我的车。” 袁蓓温和地看着他,用一种让人感到羞涩但很舒服的语气问阿颂,什么时候也让我坐坐你的车。 阿颂立即从善如流地露出十分欢迎的笑容来,但陈木潮觉得他大约是在打发和敷衍袁蓓。 “两位也是朋友吗?”阿颂漂亮的大眼睛里露出些求知的意向,看起来对陈木潮和袁蓓的关系很感兴趣,也早就把他们两人当成了朋友。 陈木潮装作看不出来。 但和袁蓓也只是见了一面,在三年前。 - 姜漾与陈木潮确定了关系后,也渐渐开始恢复了一些必要的社交。 他不主动去联系姜哲驰和代绮,一方面是觉得与姜哲驰的社交是完全没有任何必要的,另一方面则是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代绮。 就算代绮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他的面前,姜漾太久没见她,感觉都快要不会和她说话了。 在酒吧终于招聘到邓蓁蓁满意的舞蹈和唱歌演员后,袁蓓给姜漾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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