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州从未想过一条胳膊也能用“命运多舛”来形容。 实在不行,给这条胳膊……申请残疾吧。 周子探捂着伤口凑过来,血顺着手指缝滴滴答答往地板砸。 不知道是失血多,还是单纯地后怕,周子探身上已经没有那股疯劲儿,此刻像个犯错的小学生,满脸慌张,手足无措。 他怯怯看着贺延庭,“哥……” 贺延庭眼里的厌恶化为实质刺向周子探,“滚!” 周子探嘴皮一抖,表情几乎要哭了。 沈亭州隐约又听见哗啦声,他疑心是秦诗瑶在摇瓜子袋。 用余光朝秦诗瑶那边瞥了一眼。 还真是! 秦诗瑶晃动着自己精致的小提包,在看到周子探眼眶有泪要掉不掉时,表情逐渐变态,晃包的动作更频繁了。 沈亭州:…… 这种时候就别整活了。 - 处理完贺延庭的伤,沈亭州简单给周子探检查了一下。 肯定是有脑震荡,沈亭州秉着严谨的医学态度带周子探去医院做检查。 贺延庭连问都不问,显然对周子探过火的行为感到厌烦,多一眼都不想看他。 周子探彻底蔫了,垂丧着脑袋任由沈亭州摆布。 坐进车厢里,周子探神色恍惚地开口,“我哥以前对我很好。” 沈亭州说,“今天你差点杀人!” 周子探则说,“他肯定也不想打我,今天是我不好。” 沈亭州继续说,“杀人是犯法的!” 周子探:“我只是太生气了,不是故意要惹他。” 沈亭州:“而且江寄是无辜的,你不能对他下手!” 周子探:“沈医生,你说我要不要给我哥道歉?我以前从来没惹他这么不高兴。” 沈亭州还想说什么,话到喉咙又觉得自己太过温太医,“……算了。” 周子探扭过来问,“沈医生,你是觉得不用道歉?” 沈亭州轻轻闭了一下眼,“……你脑子现在有毛病,还是不要说话了。” 周子探摁着太阳穴,“是很疼,还想吐。” 沈亭州赶紧给他找了一个塑料袋,以防他吐车里。 - 到了私立医院,沈亭州没有甩手走,陪周子探做了各种检查。 看着忙前忙后的沈亭州,躺在病床上的周子探很感动。 沈亭州却把账单递了过去,里面包含了陪护的钱。 在原有的金额上,沈亭州打了一个92折,“这是友情价。微信,还是支付宝?” 其他雇主都是月结,沈亭州跟周子探没有长期雇佣关系,所以日结。 周子探脑回路不同凡响,虚弱的脸上流露着满满的感动,“沈医生,真没想到你这么看重我们的友情,都接近一百了。” 沈亭州:??? 周子探掏出手机,豪气道:“不要92,我们应该是百分之百的纯真友情.” 说完给沈亭州转了一笔钱。 沈亭州看了一眼金额,比他刚才报的价多了一倍。 他俩的友情纯不纯真,沈亭州不知道,但周子探给的钱是纯金的。 沈亭州意满离 周子探也满意地睡了过去。 - 走出医院,一个高挑的人影堵住沈亭州。 秦诗瑶露出反派大boss那种松弛的笑容,“沈医生,你终于出来了,我们谈谈吧。” 沈亭州愕然,“谈什么?” 秦诗瑶凑到沈亭州耳边,低语,“谈谈那个房子里发生的故事。” 沈亭州想装傻,秦诗瑶轻易拆穿,并且说,“有人给我发消息,说贺延庭金屋藏娇,” 沈亭州心虚:她知道了? 哎,秦诗瑶猜出来也很正常,毕竟他做的不是那么高明。 既然对方都知道了…… 沈亭州正准备明牌,却听到秦诗瑶说,“虽然发短信的人故弄玄虚,但我知道是周子探。” 沈亭州把认罪摊牌的话迅速咽回去。 秦诗瑶:“周子探喜欢贺延庭,所以来了这么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让我跟贺延庭的婚事黄了的同时,还能赶走白月光。” 沈亭州以微笑掩饰心虚。 秦诗瑶摇了摇头,啧声道:“周子探很聪明,可惜,他遇见了我。” 沈亭州微笑。 秦诗瑶两手一摊,“只能说既生瑜何生亮。” 沈亭州保持微笑。 秦诗瑶皱眉,“你老笑什么,跟个npc似的。” 沈亭州笑容一僵。 好在秦诗瑶没太在意,缓缓伸出三根手指,“三分钟,我要知道他们仨所有的信息。” “……秦小姐,我只是医生。”沈亭州委婉道:“贺总的私人事,我真不方便透露。” 秦诗瑶完全不理这套说辞,语出惊人,“我要把白月光弄走!” 沈亭州打出一个:? “你不觉得贺延庭跟周子探就是小说里,那种很典很典的渣攻贱受?”秦诗瑶双眼放光,“贱渣,永远滴神!” 沈亭州:…… 万万没想到,秦诗瑶一个浓眉大眼,气场三米八的御姐,居然看贱渣小说。 似乎知道沈亭州在想什么,秦诗瑶含蓄一笑,“主要是爱看追妻火葬场的icu套餐。” 好吧。 沈亭州表示理解,但还是拒绝了秦诗瑶。 他嘴上义正言辞,“秦小姐,我的道德不允许我传播雇主的私事,抱歉!” 内里:给秦诗瑶发的第二条短信应该怎么写? 她可是有心救白月光,救江寄呐! - 回到家,沈亭州接到了傅芸芸的电话。 “哥,你知道吗?今天秦漾遇到变态了。”傅芸芸幸灾乐祸地放声大笑。 沈亭州:……他知道。 傅芸芸:“今天老师让我们小组去学校,半路突然杀出一个粉头发男人跟秦漾求婚,被秦漾打的,哈哈鹅鹅鹅鹅鹅……” 傅芸芸笑声逐渐鹅化,沈亭州都怕她背过气。 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述里,沈亭州能想象出,周子探被秦漾揍的抱头鼠窜,还不忘求婚的滑稽画面。 过完这个鸡飞狗跳的休息日,周一反倒轻松下来。 下午管家打来电话,让沈亭州过去吃晚饭。 这怎么好意思? 沈亭州刚要婉拒,对方话锋一转,“今天我把那只绝育的猫接回来,但它情绪看起来不太好,沈医生有法子吗?” 猫? 还是刚做了绝育,需要怜爱安抚的猫猫! 沈亭州的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不一定有办法,但我可以试试!” 每只猫绝育后的表现都不一样。 秦司家八只猫,每次绝育沈亭州都在现场,还参与了后期安抚工作,可谓是经验丰富,猫中圣手。 用过的猫猫都说好。 沈亭州赶过去时,许殉躺在沙发上,豌豆公主似的里三层外三层地盖着被褥,只露一张潮红的脸出来。 他像是在发烧,长睫半垂着,唇色略白,透出微弱的病气。 沈亭州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来撸猫,还是撸许殉的。 不怪他产生邪念,因为盖着绒毛毯的许殉,很好rua的样子。 窗外的日光长了眼睛似的,在许殉身上拉出一道金边,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漂亮又高冷的猫。 沈亭州的眼睛逐渐星星化,指尖都蜷了一下。 喵。 一声微弱的喵叫,让沈亭州把许殉从自己的眼睛里挤掉,然后开始噗嗤噗嗤往外冒爱心。 猫猫。 真正的猫猫。 沈亭州恨不能以头抢地,钻进沙发底下跟猫猫一起喵喵。 他弯腰,单膝跪在柔软的地毯上,终于看见了沙发下那只猫。 好可爱!!! 是一只特别漂亮的狸花猫,圆润润的眼型、灿金的瞳、雪白的四足。 永远不要指望猫奴,吸猫的画面会有多和善。 他们只会核善,不发出石矶娘娘的声音是沈亭州最后的温柔。 沈亭州克制着自己,哄了七八分钟,终于将猫从沙发底下哄到怀里。 这只猫绝育后的情绪很稳定,本身性格也好,虽然是流浪猫,但对人类表现出亲近的态度。 果然是仙品猫! 咳咳。 几声咳嗽拉回沈亭州几分理智,抬头就对上一双幽深带怨的眼眸。 沈亭州喉咙滚了一下,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一时有些心虚,“许先生,你……发烧了?” 许殉平静道:“没事,才三十九度,还能再烧几个小时,你先管那只猫吧。” 说完又咳了起来,眼尾拖着一抹红痕,他翻身拽过毛毯把自己盖上了。 听着咳嗽的许殉,沈亭州心中更加愧疚。 沈亭州放下猫,走到许殉身旁,“许先生,蒙着头睡对身体不好。” 许殉背对着沈亭州说,“好不好谁又关心呢?” 沈亭州小小噎了一下,“……管家会担心。” 许殉用鼻音发出一个轻音,“他有什么好担心的,给我甩了一上午的脸子。” 沈亭州啊了一声,“他为什么要给你脸色?” 许殉把被子往下扒拉一点,“我不过少喝了几个药片,他就一直阴阳怪气。” 这话听着有点像告状。 好在沈亭州有哄小孩的经验,“那是他不好,一会儿我说说他。” 这下许殉终于肯把脑袋转过来,脸也从被子里露出来。 沈亭州看他烧得是不轻,眼睛都隐约有些湿润,赶紧给许殉贴了一个退热贴。 余光瞥见窝在沙发脚伸懒腰的狸花猫,沈亭州不自觉多看了一眼。 回头就发现许殉正盯着他,眼睛黑黢黢的,有那么一点午夜凶铃贞子的味道。 沈亭州顿时生出一种被捉奸的微妙,“许先生……” 不等他狡辩,许殉把被子一拽,又蒙住了自己。 沈亭州:……
第10章 沈亭州哄了半天,才将许殉从被子里哄出来。 他拿体温计给许殉重新量了一下体温,还是39℃。 怕这么烧下去会对身体机能有损伤,沈亭州提议,“打一针退烧针吧?这样降温快。” 听到打针的许殉,再一次将自己往被子里埋。 沈亭州又好笑又无奈地摁住许殉,退而求其次道:“这样好不好?我先给你擦一遍酒精,看能不能退烧,如果半个小时还是39°,那只能打退烧针了。” 许殉仰面望着沈亭州,“嗯”了一声。 沈亭州又说,“药还是要吃的。” 顿了一下,沈亭州:“我尽量少给你开点药。” 许殉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最终点了一下头。 沈亭州剥掉许殉上衣,用沾过酒精的纱布依次在许殉耳侧、颈部、左右上臂等血管丰富的部位擦拭。 手下这具身体修长匀称,肌肉线条流畅结实,已经看不到过去单薄嶙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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