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的时间里,牧周文终于拨出了几分余力,去思考之前意料之外的事。 救过他的儿子……孟盛夏不是独生子么?可他们在他读大学之前素昧平生,如果不是因为严恩的安排,他们大概没有相遇的可能性,又从何谈起所谓的“救”呢?还是八年前……更何况,孟盛夏似乎也根本没有在言行中表露出过这一点,难道人还能忘记曾经被人搭救这件事吗?他也根本想不起来那时候的自己和孟盛夏有过什么样的往事。 牧周文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也就几分钟的空档,可如坐针毡的牧周文,实在是觉得度日如年。他的手心已经渗出汗水,但不敢用衣服去擦拭一下,唯恐被白衍看出他的心神不宁来。 “我不会说的!” 还有一段距离,牧周文就听见了远处传来争执的声音。只是那嗓音沙哑,表明了主人的身体状况不佳。 一个熟悉的声音。牧周文在大脑中将它对号入座,很快就想起了它的所属。 许迩颂,他怎么也到了这里来? “不管怎么做,我都不会说的!”许迩颂几乎是被何理群半押着走了进来,他的手臂被反剪到身后,何理群一手提着一袋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塑料袋,一手似乎按着许迩颂的后腰,让他没法脱离自己的控制。 “许大哥!”牧周文情不自禁喊到,听到他呼喊的许迩颂转过头来,在看到他的脸庞的瞬间,霎时就失了方才的气势。 “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能——” “安静些。”何理群不知按了一下他哪里的部位,许迩颂立刻因为吃痛而说不出话来。 牧周文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冲上去,在他思考的时刻,白衍开了口:“别着急,他也会来。” 还有一个人,那又会是谁?牧周文心一紧,难道会是牧周语?! “你!”许迩颂的声音几乎破音,“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把他叫过来干什么?” 严恩!他怎么也在“白衍”的名单上? “他知道这些事,比你们所有人都清楚。”白衍的回答不容置喙,连还想辩驳几句的许迩颂,也很快被他接下来的话语堵了回去,“你很清楚这一点,不是吗?你给他办理手续,真以为可以这么轻松地就离开Z市?” 白衍的话锋一转,让许迩颂说不出话来,牧周文的心情也跟着一沉。在听说许迩颂计划带着严恩离开国内的时候,他由衷地祝福他们,也难免有一些难言的、小小的羡慕。但当下看来,确实如白衍所说,又怎么会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他们几人的家庭,容不得他们轻易抽身。被家族所支配着,自己的人生也在他人规划好的路线上——想要脱离家族,这并非是简单就能实现的“背叛”。 “你到底想怎样?”许迩颂低声呲牙到,然而处境的落差,让他看上去不过是困兽犹斗,“那份遗产的价值,又怎么可能会让zf坐视不理?你就算在这里杀了我,又能阻止什么?” 白衍微微一笑:“我不需要得到它。”他站起来,走到许迩颂身边去,端详着对方的五官到,“我想做的,只是抹去它。” “怎么可能让你——” “你真的了解实验到底是为了什么吗?不会到现在,你压根不了解你的表叔究竟在研究什么吧?”白衍不急不躁,只是缓缓地卖起关子来,“我是这个研究计划的第一任负责人,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许迩颂脸上浮现出震惊,牧周文想自己此刻肯定也是同样的神情。 他并不了解孟盛夏的父母,因为对方总是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他原以为这是因为孟盛夏的家中亲情比较淡漠,后来觉得,对方是为了隐瞒他的身份做出的掩盖。以至于他从没有想过,那个他印象中那对光凭实验方向、就让他颇有好感的夫妇所主持的实验,竟有着负责人的变更。 令他最惊愕的是,白衍竟然自称是第一任负责人——对方过去居然和生物医药挂钩? 牧周文并非完全对白衍一无所知,从何理群那儿,他曾得知对方是晟禾目前的一把手。若是放眼过去的成就,白衍堪称传说的企业家,而孟家这几年的衰落,似乎也是企业自身性质,导致在产业转型中无可奈何地没落,并非他一人之失。 从他口中亲口听到这样的说辞,实在超出牧周文的预想。他只能把视线投向许迩颂,去看对方是什么样的反应。 许迩颂一言不发,好像在吃惊之余,又在思考着什么,只能欲言又止。 “你这段时间以来,不是一直都在寻找和实验有关的事么?难道没有在论文署名的地方,看到过我的姓名吗。” 闻言,许迩颂脸上比起一无所知的困惑,更像是无法反驳而产生的郁结:“你既然也参与过计划……又为什么要,要……”许迩颂说不出口,但牧周文猜想,他想质问的,是白衍为何要对郑天海和楚由下手——如果他们的亡故,真的与他有关。 “他们活着,难道会更好吗?”白衍忽然反问到。 牧周文不知道白衍所说的这句话的内涵。他下意识觉得这是一句双关,但他不清楚,另一重含义到底是指什么。 “他们的实验,对这个世界——” “你知道的,他们在说谎。你无法用谎言为谎言辩护。” “我……” 许迩颂居然真的无话可说,那些实验,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他们还活着,只会有两个结局。锒铛入狱,或者,生不如死。” TBC.
第82章 82. 放虎归山 话音刚落,孟盛夏就感到了脱力。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歪倒下去,最后听见的,只有其他人向女人汇报的声音。 “……疑似通过安全绳……对,没有找到……” 陷入半昏迷的孟盛夏,虽然能听到耳旁的只言片语,可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白衍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上演这一出“金蝉脱壳”的铺垫吗?孟盛夏这么思考着,忽然明白了白衍的“苦心”。 只有来到这里,来到这个目前能够称得上在露面的警方人物里最高级别的人身旁,才能最大程度保障他的生命安全。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仿佛血浓于水的定律也存在于白衍的身上,好像他心中,的确记挂着他这个儿子;这迟来地感受到对方的爱,让孟盛夏感到煎熬。 稍微缓了几分钟后,孟盛夏感觉到有人往自己嘴里灌入了葡萄糖水。平日里觉得腻到发苦的液体,这时候居然像是甘露,令他干涩的喉咙得到了滋润。先前低血糖的感受因此减缓了许多,在身旁的人的帮助下,他重新坐了起来。 “他果然……逃走了。”孟盛夏虚弱地喃喃道。他不知道白衍的本意,但清楚自己先前的猜测大概就是白衍会做的事。他的心中无比痛苦,可连眼泪都疲劳得无法流出了,只能红着眼眶恳求到,“他会按我说的那么去做,信我,求求你们……”为了他们的安危,也为了白衍不要再犯错……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女人仍然平静,只是如此指示到,似乎不为当下逐渐失控的事态所动,“我们需要讨论。” “许迩颂是不是被他带走了?” 女人的表情微微一变,但她不置可否。 “许迩颂,肯定在他那边……让我也参与吧,我对他更了解!” “……” 女人没有说话,可孟盛夏看得出她犹豫了。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的身份绝无参与计划部署的资格,何况他还是白衍的儿子,如果他从中作梗,那么警方只会前功尽弃。但是当下的情形,由不得他退让:“我不能看着他一错再错!” “来吧。对你的发言负责。” …… “严恩,也失去联系了吗?” 会议才举行了没有几分钟,就有人进来报告了当下严峻的情况:在许迩颂和牧周文失踪以后,严恩也不知去向。 在起初听到牧周文失踪的时候,孟盛夏几乎当场要昏厥过去。但他知道这样懦弱的反应,丝毫不能改变糟糕的当下,他只能强装镇定,尽力去聆听警方的安排和部署,做出个人的建议。然而当严恩也消失的信息传进他的耳里时,他的焦虑终于到达了顶峰。 “郑楚,只剩他一个人了……你们有关注他的动向吗?”如果连郑楚也失去了,就犹如车马炮通通遭损后又丢失了士,那么这盘棋已成死局,他们将无力回天。 “他在医院,视频实时监控。” 女人简单介绍到,让孟盛夏松了口气。 郑楚不在场的话,那么演员就还没到位,这场大戏便还无法开启大幕。 纵然还保留着一分希望,孟盛夏却开始察觉其中的匪夷所思。他不由得怀疑,这是警方的欲擒故纵。一个被警方控制的白衍,绝没有一个脱离警方视线的白衍更有价值——在郑天澈的行踪还未确定之前,他就是最好的饵料。 “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不是也在你们的计划之中?为了抓到郑天澈?” 女人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认可了他的说法。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反问到:“你认为你的父亲,会把郑天澈叫去吗?” 在举报了盛驰之后,白衍一定和郑天澈撕破了脸皮,当下只有鱼死网破的可能性。然而他们都有赶在警方抓捕到对方之前,将对方永远“禁言”的理由——他们背负着太多对方的秘密,只有进入坟墓,才能将不愿吐露的真相埋葬。 “会,他一定会。郑天澈宣称自己才是唯一的继承人,肯定是得到了遗产重要的一部分。但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利用遗产真的做些什么,大概是也没能得到完整的遗产的使用方法。”一边说着,孟盛夏一边感到了不可思议,这么多年来,郑天澈明明知道郑楚拥有继承权,又为何还将他留在郑家,不怕“养虎为患”吗?是他过于自大,还是郑楚的身上,也存在着一个他没法让他消失的“理由”? “你确定你的父亲,一定会将这些和遗产有关的人‘一网打尽’?” 孟盛夏痛苦地点了点头。他是最清楚白衍偏执的人,因为他也拥有同样的性格:“所以要快!” “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撒下大网的警察,绝不可能一无所知,他们是在考验他的真诚。意识到这点的孟盛夏,有些悲伤地道来自己的分析:“警方在这带活动,收费站会有搜查,他一定不会往邻县去。但现在天黑了,他大概不会往山里走。附近的小镇都是知根知底的乡亲,他一个外人肯定极为显眼,所以他——”孟盛夏愣了愣,回忆顷刻间将他拖进童年的海,他在波涛中浮沉,过了一会儿才从那些温馨的过去挣脱,回归当下悲哀的现实,“他一定去了废弃的工业园区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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